二十二、紅榜排位（2）
她自小靈力充沛，修行路上從未遇見過任何障礙，所以這靈根高樓也越蓋越高、那積蓄冰靈的池子也越來越大。
但有一天，這萬丈高樓，幾乎到頂了一般，有一年都沒有再高過了。
這一年裏，只要她繼續潛心修行，她的身體里就會有許多靈力從池子裏溢出，隨即就會冰凍她的全身。
她知道，自己遇見了一個修鍊瓶頸，這個瓶頸她努力了一年了，都沒有越過去。七星宿宮裏的宮主們沒有一個如她這般，她根本無從問起。
直到那天她被白狐擊敗，她看着自己引以為傲的冰靈在白狐的燁火下化為無有，她除了震撼這些半神擁有的強大靈力以外，更多的是興奮。
因為她知道，她或許可以從白狐這裏打聽到一點點突破瓶頸的靈感。
所以現在她站在白狐的面前，盯着白狐。
井宿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女，哪怕臉上冷淡如冰，穿着這種毫無裝飾性質的袍子，依然無法阻擋她那散發出來的少女氣息。
長年的獨自修行，讓她不知道如何跟人相處。連與人好好溝通都不會，就更不要說跟眼前這隻半神族說話了。
但是，話總要有個開始，她躊躇了半天，才低聲道，「那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討厭老虎……」
白狐依然趴在長廊上，默默的看着她。
井宿低着頭，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慌亂的表情，「你……沒有生我氣罷？」
一陣微風拂過，井宿能夠感覺到白狐的靈力在浮動，她閉上眼睛，心中暗道，果然是沒有消氣，想打她一頓解氣？
等了片刻，等來一個聽似溫柔實則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沒有。」
井宿抬頭，看見白狐已經從狐狸幻成了人的模樣。依舊是那驚世之顏、依舊是那頭雪白色的長發、眼睛上的睫毛依舊也是白色的。
白狐直直的盯着她看。
井宿知道，在這幽荒之上，只有人類有男女之分，半神族是沒有男女之分的，他們甚至都沒有性別，白狐幻化成男子的樣子，這並不能代表他就是男子。
但縱然是這樣，白狐毫不避諱的眼神，也讓她的臉越來越燙。
白狐身形一閃，白色的長袍如花綻放、如柳絮一般輕浮，腳不沾地，微微的浮在空中，人已經到了井宿的面前，他伸手，抬起井宿的下巴，低頭問道，「你特地來找我，只是為了那日的道歉？」
白狐的氣息忽然離她這麼近，這驚為天人的臉上有一雙淡紫色的眸子，在盯着她。那一瞬間，她似乎領略了這世間最美的風華，如一壺好酒，酒香越過千年的時光，圍繞在她身邊人，讓她無比的陶醉與痴迷。
她彷彿置身於一個看不到邊際、一望無垠的湖水裏，湖水裏有無數春花夏草盛開，湖面上有水星點點，水光瀲灧。
任何人只要來到了這裏，都不會再想起任何事情。
只要放空一切，在這裏好好享受即可。
但，下一刻，井宿猛的想起自己為何而來，立即回過神來，後退了幾步，與保持了一定的距離，道，「不僅僅是為了道歉。」
「哦？」白狐甚是喜歡看見井宿這樣，她不虧是天賦異稟的幻術師與術士，方才他用了媚術，她也只是一時失神，看來她來求學的意識很強烈，不然也不會自行擺脫那片蔚藍之湖。
白狐盤腿懸坐在空中，手肘撐著自己的下巴，「還有何事？」
井宿抿了抿嘴，「我……能拜你當老師嗎？」
白狐揚眉，「你想突破上境？」
井宿點點頭。
「我憑什麼要答應你？」白狐眼神淡漠。
井宿皺眉，她也找不到白狐應該答應她的理由。
「你又準備拿什麼取悅我？」白狐說這句話的時候輕笑。
取悅？
井宿沒有弄明白白狐的意思，拜半神為師，做什麼能夠取悅他？
白狐見井宿不回答，笑道，「比如你的身體。」
井宿從未想過白狐是這麼一個心思齷齪的半神，他居然會趁機提出如此齷齪的要求！他一個沒有性別的半神，為什麼會對人類之間男歡女愛的事情感興趣？！
井宿臉色刷的一下變的蒼白，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屈辱一般轉身快步離去。
葯葉兒剛從藏書閣回來，碰巧看見了井宿來找白狐，藏在一邊聽牆角，聽到白狐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驚訝至極。直到井宿走了她才從拐角處出來。
白狐看見葯葉兒，轉身回到了長廊之中，笑盈盈的看着她。
葯葉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是認真的？」
白狐點頭，「當然。」
瞬間葯葉兒也是跟井宿臉色一樣難看。
白狐眨了眨眼睛解釋，「她年級輕輕就到了上境的門口，實屬罕見，就算是人類，想要突破上境，也是少數暮年之人才可以參透其中玄妙，方可跨越。因為那些人到晚年經歷過太多，早已看淡生死。不棄生死，如何才能進入上境，與天地同壽？能與天地同壽的只有那些神識強大到可以化作縹緲與虛無的種族……我叫她放棄她的身子有何不對？」
葯葉兒愣了一會，想了想，回道，「那你也不應該對她說要她的身子啊……你應該跟她說要她的性命才對！」
「有區別嗎？」白狐不解。
「當然有區別！」葯葉兒怒斥。
白狐摸著自己下巴，「我覺得我表達沒問題啊……你看藏書閣里那麼老太婆，不就是突破上境之人。如果她想，隨時都可以恢復成妙齡少女的樣子，顯然她已經知道凡塵這身子並不是重要的東西……」
葯葉兒無奈的搖搖頭，白狐這話說的倒也沒錯，但這句話就這麼說出來，就是個誤會。葯葉兒不知道要怎麼解開。
井宿從今以後肯定再也不會踏入靈宮半步了罷？最少是不會主動接近白狐了。修行靠悟性，井宿才十七歲，讓她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去參悟生死，真的是為時尚早。
白狐這話，不提與井宿提起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