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知曉身份（2）
金芯這句話一出，葯葉兒立即想起了在北境，邵子牧給她看的那一冊朱雀國史的書上記載一段話——歷屆朱雀女帝，在動了情慾的時候，她們的額頭上會顯出紅色鳳羽的胎記……
是了，這一句話，讓無數的細節立即彙集到她的腦海中——
為什麼在堰洲的時候，淦祈明明不想幫他騙邵子牧，卻還是來到了她的房間里。
為什麼欒在於她歡好的時候，看着她的臉愣神了半天。
為什麼她醉酒的第二日，聖冼看見她居然會害怕她。
為什麼邵子牧一而再再而三的企圖在她的身份上矇混過關。
這一切的緣由都是因為他們知道她的身份，他們知道她是那個朱雀帝國丟失了十九年的女帝！
淦祈答應她去騙邵子牧，是因為他想再次確認她額頭上的那個胎記！
欒歡好的時候看着她的臉愣神，是因為看見了那個象徵朱雀女帝鳳羽！
聖冼會怕她，是因為她那日醉酒，抓住了他，把他認錯成欒，他也看見了她額頭上的象徵！
而邵子牧，在堰洲水患之時，玄然在她水裏下媚葯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的身份。
他在孤獨的帝王之路上走了二十三年，知道身為帝王的無奈與迫不得已。
他與他們，都不想她回到那個如履薄冰的境地！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默不作聲！
原來……
原來只有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已。
金芯看着葯葉兒表情從茫然變成痛苦，從痛苦變成無助，從無助變成悲痛。她咬着嘴唇，看着那一片紅光之地。
「朱雀天網，那一片紅光之地，是朱雀天網嗎？」葯葉兒顫聲問道。
金芯點點頭。
「是誰……是誰在祭獻自己的力量撐起了朱雀天網！」葯葉兒抬頭，眼底已經有什麼在閃爍。
金芯也看向那片紅光，緩緩回道，「鳳洛守。」
「鳳洛守……」葯葉兒聽到這個名字，眼睛瞬間就模糊了起來，「我原來的名字是不是叫鳳洛靈？」
金芯沒有想到葯葉兒居然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他微微一愣，回道，「是，鳳洛靈是你原本的名字。」
果然……
那一瞬間，她心中似有一種無限釋然，她不是無緣無故的從現世來到這個世界的。
她是與這裏有聯繫，靈魂才會到了這裏。
鳳洛守，那個名叫鳳洛守的人，代替了她，去完成了她本來應該完成的事情。那個人，代替她，保護了那個國家。
「鳳洛守……她是我的姐姐嗎？」
金芯搖頭，「不，他是你姨母的長子。是你同族的哥哥。」
「男子？」葯葉兒不可思議的看向金芯，「朱雀之力，不是只有女子才可以繼承嗎？」
金芯聽到葯葉兒提到這個問題，眼神也黯淡了下去，「是，那本身只有女子才可以得到的力量……他身為男子也得到了。在朱雀帝國，他是我們所有男子心目中嚮往的人。他是超越了時間與性別，是特別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得到朱雀之力的，但是確實是他祭獻了自己朱雀之力，開啟了朱雀天網，為朱雀帝國留存了最後一座城池。」
大限將至。
葯葉兒猛然想起北境與邵子牧那一次談話，邵子牧說過，朱雀帝國里的那個人，祭獻了自己的朱雀之力與生命，保護了裏面的人。但是他也大限將至。
「他沒有找過我嗎？」葯葉兒愣愣的看着那片紅光。
金芯輕嘆，「如果他可以獨自一人撐起這帝國，他應該不會這麼着急的想要找你回去。他身為朱雀王族，冠以鳳姓，不得已才扛起這重任。如果他可以一直扛下去，他必然不會找你。」
葯葉兒心中五味雜陳，最後看了那一眼紅光，低頭對白狼說道，「回去罷。」
白狼低吼了一聲，動了動身子，轉身往林州城跑去。
只是一瞬，白狼便帶着葯葉兒回到了林州城的荀金藥房，一瞬千里，一眼萬年。
葯葉兒與金芯從白狼的身上跳了下來，她自顧自的走回了藥房裏。白狼又恢復成小狐狸的樣子，跟在她後面。她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上樓，安靜的關上了門，屋裏沒有點燈。
金芯攥緊了手裏的摺扇，看着葯葉兒的房間，自語，「抱歉，丫頭。沒有人能代替你去完成你必須完成的事情。鳳洛守幫你偷了十九年的時間等你成長，你再也沒有理由逃避了。很快聖冼就會帶着鳳羽神兵找到這裏，是走是留，皆由你自己決定。」
*
葯葉兒回到屋子裏，直直的走向床榻，躺了下去。她雙手放在肚子上，閉上眼睛，心裏念道，「霸下神獸。」
那一瞬，霸下把葯葉兒拉進了意識神潭。
在葯葉兒身邊的白狐似乎是察覺了什麼，它貼近葯葉兒，把自己的爪子放在了她的頭上，進入了她的意識神潭。
一道白光從遠處朦朧的地方閃入，直直落到了葯葉兒的身邊，瞬間炸開，一股強大的氣流灌滿了葯葉兒的衣袖，吹得她衣袖風鼓鼓的。
風停，她看見一隻巨大如山的白狼，在她的身側，看着她。
意識神潭之下，霸下緩緩浮起，它抬頭看了看那白狼，似是不怎麼在意，身子就變成了一道金光，幻化成了人類的樣子，飄浮到了半空之中，葯葉兒的面前，問道，「何事？」
葯葉兒垂眸，「霸下神獸，你能幫我解一個夢嗎？」
「解夢？」霸下緩緩的吐出這兩個詞，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道，「解夢，為什麼不找白狐大人？他們狐族無論是幻術、還是幻夢，都是這片大陸的佼佼者。」
葯葉兒轉頭看向白狐，「是嗎？」
白狐真身巨大如山，葯葉兒根本看不清楚它的表情，無奈的說道，「你能不能稍微變小一點，我這樣看你很費勁。」
白狐猶豫了一下，看看霸下的幻化的人形，忽然自己也變成了一個光球，那光球緩緩的落到了葯葉兒身邊，開始產生裂縫，光殼，如剝了殼的雞蛋一般碎裂，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