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無法棲身（5）
聖冼緩緩點頭，「鳳羽神兵，是朱雀帝國女帝生來就擁有的法器。法器認主，一旦認了主人，就會與主人同氣連枝。」
「當年，女帝生下主上，就把主上帶到了神兵閣，讓鳳羽神兵認了主。只要女帝過世，鳳羽自動繼承給下一任女帝。」
「這麼多年，朱雀帝國之所以能夠苟延殘喘，就是因為鳳羽神兵上那股炙熱一直未滅。只要鳳羽還在散發着那股炙熱的光芒，就說明新主還活着。」
淦祈仰起頭，心裏暗自盤算了一番，問道，「葉兒墜崖失蹤已經半月有餘，朱雀帝國那裏沒有傳來任何有關於鳳羽神兵異動的消息，是不是就說明，葉兒還活着？」
聖冼點頭，「是，鳳城那裏沒有派人來通知我，就說明主上現在性命無憂。」聖冼來回踱了幾步，轉身看向淦祈，「淦祈，你們淦家在聖手城外渡口可有閑置的船隻？」
「你……要去鳳城？」淦祈聽聖冼這麼一說，立即明白了聖冼的意思。
聖冼眉頭微皺，「我認為現在是接主上回鳳城的最好時機。」
淦祈也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是的，我也認為現在是接葉兒回鳳城的最好時機。」說道這裏，淦祈眸低流過一絲寒意。
聖冼皺眉，「主上與殿下到底是為什麼鬧得不愉快？」
淦祈看向聖冼，「龍城邵天翊起兵造反，君儲殿下其實早有準備。他先利用荀金藥房收治兩萬流民為由，把兩萬軍隊替換進城，進行埋伏。」
「我在看見龍城港口的那些官商船吃水線不正常的時候，就明白了君儲殿下的用意。」
聖冼點頭，「是，這件事你之前在荀葯谷門口提點過我。」
淦祈繼續說道，「替換兩萬流民的這件事，金芯未必不知道，只是他日後還要在龍城裏做生意，所以只要不是葉兒詢問，他肯定不會多嘴。」
「而且這件事，只要邵天翊起兵造反，不僅是葉兒，整個青龍帝國的人都知道君儲殿下是用的什麼手段鎮壓的。根本無需他多言。」
「如果說玄武帝國利用葉兒讓欒陷入昏迷的那件事是君儲殿下在葉兒心底播下的一顆厭惡的種子，那麼龍城兩萬流民這件事，就會成為那種子成長的沃土。」
「只需要再有一件事情，從她心中潑下一瓢厭惡之水，那種子就會立即成長成參天大樹，遮蔽她的心智。」
聖冼不由的嘆了一口氣，「是啊，無論邵子牧有多麼喜歡主上，為了那帝王之位，最後還是在她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利用了她。亦如在玄武帝國一樣。那次利用，讓欒昏迷不醒。主上心裏怎麼會沒有怨恨，這是橫亘在他們心中一個無法明說的結。」
淦祈亦是嘆息，「誰說不是呢，帝王之路何其孤獨！每走一步都需要付出常人無法體會的代價。代價之大，足以讓平凡之人，望而卻步。其實此時此刻我真的很慶幸，欒能夠在那樣的地方抽身而去。
若是葉兒以後回了鳳城，執掌鳳印，就算她初心純良，最後也會因為身在謀權之局裏，變得同邵子牧一般身不由己，走上那無人可以同行的帝王之路。
我相信，邵子牧是真的喜歡葉兒，但是這種喜歡，附加的籌碼太多，這恐怕是葉兒最不屑得到的感情。」
聖冼悵然，「不知道那讓主上心裏那顆種子發芽的『水』，到底是什麼。」
淦祈眉頭微皺，「去年年底，葉兒跟着君儲殿下的車隊從玄武帝國回來路上遇見的所有截殺，都是君儲殿下一手安排的。他動用了重金去請黑金市殺手榜！」
聖冼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淦祈。
他雖然驚訝於邵子牧無情涼薄、殺伐果決，但是更讓他驚訝的是淦祈過於聰慧的推斷！他推斷出這件事到底有什麼根據？！
聖冼語氣嚴肅，「護送主上回來的那些龍影，在那些截殺中損傷不少！邵子牧怎麼會做這種事？！」
「他是君儲，為了謀這龍城之權，籌備了那麼久，什麼事情不會做？」淦祈看向窗外，「如果不是黑金市三番五次的惹怒葉兒，葉兒怎麼會下定決心要金芯去收黑金市？若是金芯不收了黑金市，他又怎麼把邵天翊通姦叛國的罪名給坐實？」
聖冼心下忽然明白，「影莫的事情，是邵子牧故意為之？！」
淦祈點頭，「那時候葉兒出入龍城奪嫡之局，還不是一個殺伐果斷的人，她的所有行為都需要有結果刺激。影莫在那個時候負傷，就給了她一個莫大的刺激。
君儲殿下從一開始去荀葯谷找葉兒開始，就已經調查過了金方公子的底細，然後根據這些情報，他一步一步的算計好了最後的結果。
收黑金市，他需要金方公子的手段，但是為了讓金方公子這個人心甘情願的為他所用，他助金芯完成了他多年心中夙願——收了鳳城金家。
金方這個人雖然看上去性子涼薄，但是及其重義，若不是如此，葉兒救他出金家，他也不會一直死心塌地的跟着葉兒。以他今日之能，出去自立門戶都是信手拈來。
君儲殿下就是看中了金芯這點，才施恩與他，這樣他收了黑金市以後哪怕察覺了那些刺殺是他下重金聘請的，只要葯葉兒不問，金芯也絕對不會多嘴。」
淦祈眼底有幽暗之色靜默的流淌，聖冼看着這個睿智的男子，心中暗嘆，過慧易夭當真是沒錯。他這命是主上給的，攪入這亂局之中，以後恐怕還是要把這條命還給主上罷。
聖冼看下去，發現淦祈蜷縮在袖子裏的右手包着紗布，問道，「你手受傷了？回來的時候遇險了？」
淦祈微微側目看了看自己的手，道，「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怒火攻心……打邵子牧太用勁，手上，烏青了一大塊。」
聖冼睜大了眼睛，他完全沒有想到淦祈身子孱弱，居然也會動手打人？關鍵是打的那個人是邵子牧，還是青龍帝國的君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