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隱世而居（8）
葯葉兒的目光獃滯的，手腳冰冷，鐵柱見了蹙眉，連忙跑過去，「葉兒……」
葯葉兒深吸了一口氣，眼底悲痛，如骨肉分離一般，痛到麻木。
她緩緩開口，「我，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會醫術……我不想再回到以前的處境裏。如果可以，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給人瞧病……我就在這裏隱世，直到消失。」
鐵柱蹲下來看葯葉兒，見葯葉兒眼神渙散，只能小心翼翼的抱起葯葉兒，把她挪到沒有滴水的地方。然後脫下自己的衣服，給葯葉兒披上。
葯葉兒猛地拉住鐵柱的手，抬起頭，低聲說道，「我們成親好嗎……你若娶了我，我便會一直在這裏陪着你。」
鐵柱震驚地看着葯葉兒，她的密集的睫毛上掛着淚珠，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恐懼，連她握着他的手都在發抖。
她到底經歷了怎樣的過去，才能讓她如此恐懼未來？
在她的眼睛裏，他看不見希望。
有什麼東西正在暗淡下去，再也無法閃爍。
鐵柱皺眉，總覺現在這個葯葉兒陌生的讓他無法直視，或許是她生病了，說的胡話？但是他看見她的眼神卻是無比的堅定，一時間，鐵柱竟然不知道要怎麼辦，他輕聲喚着她的名字，「葉兒……」
葯葉兒看着他，「你喜歡我嗎？娶我可好？」
鐵柱皺着眉頭看着葯葉兒，良久，問道，「那你……喜歡我嗎？」
這話一出，窗外一聲雷鳴巨響，白光劃破黑夜，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葯葉兒瞪大了眼睛楞然木訥，眼眶之內滾出斗大的眼淚，如窗外磅礴大雨一般落到她的身上。
葯葉兒捂著臉，低聲哭泣，「對不起……對不起……」
葯葉兒哭的傷心，鐵柱心中不忍，坐在葯葉兒邊上，輕聲說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昏迷的時候嘴裏喊的那些人是什麼人，你們之間有什麼過往……
但是我知道，你心中還有許多不舍，你放不下的事情太多了。
你要嫁給我，並非是因為你喜歡我，而只是為了報答我救命之恩。
我只有一間草屋，一個病重的老娘，靠着打獵的幾個銅錢艱難度日……而你，從我在河邊見到你，看見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
你不屬於這裏，我不能把你留在這裏……」
這一夜，大雨瓢潑，雨滴從樹葉上滴落在屋檐，從屋檐滴落在地面，好像不準備停一樣。葯葉兒哭累了，便靠着鐵柱的肩膀睡著了。
第二日，天剛亮，葯葉兒醒來，見鐵柱還保持着之前樣子，坐在床頭，鐵柱的衣服全部披在葯葉兒的身上，鐵柱露出身上黝黑而結實的肌肉。
他察覺葯葉兒醒了，低頭問道，「你醒了……」
葯葉兒看着鐵柱，「抱歉，哭累了，就睡著了。你沒睡好罷？」
鐵柱站起來，活動活動做了一夜，麻木的身體，「沒事，我在山裏過夜也是如此……」
葯葉兒拿下身上的衣服，鐵柱接過來穿上。
屋外的一切經過一場雨夜的洗禮，一片新綠清新。
屋內葯葉兒似乎也沒有了昨日那壓抑的情緒，她只是淡淡的說道，「走吧，我們進山，去溫泉那裏洗洗，驅寒氣。不要傷了風才好。」
「哦……好。」鐵柱去外面找了一個籮筐，一把小鋤頭，葯葉兒也跟了出去，鐵柱那給葯葉兒看，「用這裝草藥，你看可以嗎？」
葯葉兒點頭，「走罷。」
鐵柱背着弓箭，背着葯簍，帶着葯葉兒進了山，。
他們起得早，村裏人還沒有起。葯葉兒腿傷才好，不能走的太快。
鐵柱領着葯葉兒，慢慢的走在前面。葯葉兒在後面，時不時的蹲下，用手裏的小鋤頭挖着什麼。
鐵柱走走停停，回頭看着葯葉兒，問道，「葉兒，你挖的這些草，就是草藥嗎？」
葯葉兒點頭，用手扒拉着泥土，「你看這些草，下面長著川烏。」說罷葯葉兒把草小心翼翼的挖起來，土裏帶出來一大塊莖。
葯葉兒把川烏放到羅籮筐里，然後又往前幾步，來到一個開了紫花的草面前，對鐵柱說道，「這個紫花叫烏草，下面也有藥材。」
葯葉兒又往前幾步，對着一個綠色長著像毛毛蟲花的草說道，「這是牛夕。」
鐵柱看着葯葉兒一會就辨認了三種藥材，不覺得驚嘆，「葉兒，你……真的很厲害！」
葯葉兒抬頭輕笑，「若是你從小就開始學醫，到我這麼大的時候，也能認大多數藥草。」葯葉兒起身，徑直走在前面，朝着溫泉山洞的方向走去。
鐵柱看葯葉兒走的方向，驚訝不已，「我就帶你去了一次溫泉你就認識路了？」
鐵柱頭一次見到在這山裏，來一次就能記住路的人。
葯葉兒搖頭，回道，「我不認識路，但是我認識草藥。那日你帶我來，我看着沿路都長著草藥和一些樹木，沿着這些草藥走，自然就能找到那個山洞。」
鐵柱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聰慧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記山路特別慢，大概要在一條路上來回走十來天才能完全記住。」
葯葉兒笑着，去樹上折了一些枝葉，「這是桂花樹，它的枝葉，也是藥材，叫桂枝。」
鐵柱點點頭，「原來不是所有的藥材都長在土裏的，樹上也有……」
葯葉兒沿路走，沿路摘了，烏梅、木瓜、甘草。最後來到一處開滿兩色花的地方，鐵柱指著這花說道，「這花，我認識，叫金銀花。我娘小時候，就經常給我拿這個泡水。」
葯葉兒點頭，「是，它也叫雙花。」葯葉兒這一趟摘了許多草藥，筐子全部都塞滿了。
鐵柱看着身後的滿滿葯摟，問道，「葉兒，這些都是拿出去賣的嗎？」
葯葉兒搖了搖頭，她目光頓遠，看着什麼地方，而後定住，往前走了幾步，嘴裏念念有詞，「說道賣錢……」
她蹲下，小心翼翼的用手刨開周圍的土，片刻便挖出來一隻巴掌長的人蔘，「賣錢，用這個去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