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歸降（20）
「當真？！」林夫人不敢相信，她自從患了這眼疾，尋了許多醫師來看，都瞧不出所以然來。
十幾日了，一直到現在都還疼著。
但這女子一來，只是常規的把脈問診，就立即說出了藥方，沒有絲毫的猶疑，足以說明這女子醫術比一般的醫師高的不是一點半點！
葯葉兒輕聲應道，「是的，我現在回去抓藥，三日，我保證藥到病除。夫人不用送了。」
林夫人點點頭，葯葉兒便自己去了正廳。
邵子牧見葯葉兒來，問道，「如何？」
「嗯，」葯葉兒表情如常，「不是什麼難治的病症，吃三副葯就好了。」
林山遠沒有想到林夫人那病症前前後後，請了平城內有名的幾個醫師來，都沒有治好，有些甚至連方子都開不出來。怎的這荀葯穀穀主一來，就說三日治好？看來荀葯谷的紫金牌那麼貴確實不是浪得虛名。
「多謝姑娘，姑娘可問了林子的事？」林山遠對葯葉兒做了一個禮。
葯葉兒搖頭，「沒等我治好了林夫人再說罷。現在說，倒顯得我乘人之危一樣。」
林山遠心下暗自佩服藥葉兒的心思，他從未想過那個江湖人稱鬼谷的主人，居然如此的剛正不阿，正氣凌然。
邵子牧見葯葉兒心裏有數，便也不再多話，起身就要告辭。
*
這三日，葯葉兒每天跑一趟林府，親自去送葯、煎藥。
幾日相處下來，林夫人已經知道了葯葉兒身份，每次葯葉兒去總要留她用膳，葯葉兒也不推辭。林夫人的眼疾自從葯葉兒接手以後，不僅用內服的葯，還有外敷的葯一日三遍的塗抹。
張不開眼睛，自然也不知道葯葉兒長什麼樣。
葯葉兒初來林府，是邵子牧帶着來的，現下少不得要被林夫人八卦一番。
「葯姑娘，聽說你來林府，是君儲殿下跟一起來的？」林夫人一臉笑意，溫和如春日暖風。
葯葉兒從身上背的藥箱裏拿出瓶瓶罐罐，「來的路上，碰巧碰到了而已。」
林夫人聽葯葉兒這麼說，笑得更開了，「葯姑娘現在不是住在黎將軍府跟君儲殿下住一起？」
「嗯。」葯葉兒打開一個瓶子，「要上藥了，盡量不要動。」
林夫人見葯葉兒對她提到邵子牧的事情無動於衷，輕嘆一聲，「我總以為君儲殿下找到良人了呢。」
葯葉兒沒有回話，專心致志的給林夫人上藥，林夫人一臉八卦的表情，「君儲殿下是喜歡葯姑娘的吧？」
「……」葯葉兒沉默。
林夫人輕笑，「葯姑娘不說我也知道！君儲殿下在北境五年，從未聽說過他看上哪家的女子。半年前，君儲殿下大婚，平城的街頭巷尾都在說君儲殿下終於有的歸宿了，誰想沒有半年，殿下的兩位側妃死的死，下獄的下獄……大家都為君儲殿下感到惋惜。
那麼正直、為民着想的一個人，姻緣上卻得不到老天的眷顧。」
葯葉兒眸低微沉，眷顧？如何才能得到眷顧？邵子牧的身份就註定了他這輩子都會如他父親一般，在無數女人中徘徊，卻沒有一個人能走真正走進他的心裏。
他自己恐怕也不希望有人走近他內心深處某個被隱藏了許久的陰暗罷？
亦如她一樣。
心裏雖然這樣想，但葯葉兒嘴上不會說，她仔細的纏好紗布，「葯上好了，明日我再來。」
「好，柳枝，替我送送葯姑娘。」林夫人讓身邊的侍女送葯葉兒。
葯葉兒剛走，林山遠便來了。
他見葯葉兒這幾日每日都來親力親為的照顧林夫人，心中動容。心下動了勸說林夫人的想法，於是他扶著林夫人來到院子裏坐下，看着滿院青翠的桃樹，問道，「夫人，這幾日你的眼疾恢復的如何？」
林夫人點頭，「葯姑娘的方子確實對症，眼睛已經不疼了。」
「那……」林山遠有些猶豫，不知道這件事應不應該由他來問，認真思索下，還是認為應該先知會林夫人一聲，便問道，「葯姑娘可與你提起過桃林的事情？」
「桃林？」林夫人一愣，「沒有，葯姑娘每日來只是來給我把脈、上藥，從未跟我提起桃林的事情。」
「哦。」林山遠沉默。
林夫人想了想問道，「葯姑娘此次與君儲殿下一同前來，是想要府後面的那片桃林？」
林山遠見林夫人問起，也不隱瞞，「是，其實前幾日君儲殿下來我們林府，也是為了那片林子。說是那片林子與烏族議和有關，想出銀子買下。我倒不是捨不得，只是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敢擅自做主，畢竟那是你最喜歡的桃林。」
「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林夫人輕笑，「既然是君儲殿下與葯姑娘想要，那便送給他們罷。不過是一片林子，林家地多，在尋一處種起來便是。」
林山遠伸手拉過林夫人的手，「你不介意？那可是你最喜歡的林子。」
林夫人雖然此時眼睛矇著紗布，但是她依然能夠感受到林山遠手上傳來的愛意，她微微仰起臉，雖然看不見，但是好似能感受到林山遠所在的地方，輕聲道，「有你在，便好……確實有些捨不得。但那既然關係到北境邊境的民生，捨不得也要捨得。」
林山遠看着林夫人，眼底說不盡的溫柔，「那今晚我們去桃林住罷。」
*
第二日，葯葉兒如約來拜訪林府，林府的管家把葯葉兒帶到府邸後面的桃林，「昨夜老爺、夫人在這裏歇下的，葯姑娘請便。」
葯葉兒點頭，表示感謝，踱步進了林府後院的桃林。
春日已過，桃花凋零，桃林的枝頭上掛滿了小小的、青色、未成熟的桃子。桃樹婀娜，以各種身形立在那裏，宛如一個二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體態羞資。
往後看去，層層密密的桃林之後有一間用桃木建成的一座小房子。
葯葉兒走過去，扣門，「林夫人。」
「進來罷。」林夫人溫婉的聲音傳來，如春風化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