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歸降(6)
邵子牧看見葯葉兒如此憤怒跑來,心中不解,他快步走過去,問道,「怎麼了?」
葯葉兒掃了一圈,看着這些人年輕的不像話,好似是今年青龍帝國第二次科舉新進的官員。秋新也在新進的官員里。
淦祈看見葯葉兒,立即走出來,對邵子牧行了一禮,「應該是來找我的,我去去就來。」
邵子牧點頭。
淦祈拉着葯葉兒穿過一個迴廊,讓她在迴廊邊上的欄桿上坐下,他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怎麼了跑這麼急?以為君儲殿下派去烏族的議和使是我?」
葯葉兒眨了眨眼睛,「不是你?」
淦祈輕笑,「我身子這樣,怎麼可能是我?」
「那你來這裏做什麼?」葯葉兒不解的看着他。
「君儲殿下下詔讓我來的,說是想跟我討論討論如何與烏族義和。想制定一個他們容易接受、兩全其美的法子。」淦祈解釋。
葯葉兒皺眉沉思,義和這件事,邵子牧不找青龍帝國那些任職已久的官員商量,找淦祈商量……
「為什麼?」葯葉兒想法脫口而出。
淦祈長嗯一聲,「為什麼,大約是覺得我可靠?」
看見葯葉兒瞪着他,他也不敢再亂開玩笑,「埋伏兩萬流民在龍城事情,我最先知道的。知道了卻沒有說,所以君儲殿下,心裏對我還是有幾分信任的。再加上我之前帶你去玄武帝國,幫你很好的隱藏了身份,他大約覺得我還是可塑之才,所以這次詔我一起商討義和的事情。」
淦祈說完,靜靜的看着葯葉兒。
「沒了?」葯葉兒不信。
「還有就是,需要我們淦家從水路來運一些議和用的東西。」淦祈又幫葯葉兒擦了擦頭上的汗,「就這麼多了。」
「議和的地方不是北漠?怎麼會走水路?」葯葉兒不解。
淦祈解釋道,「是在北漠,但是義和地點是在北烏族的大營,北烏族佔着大片草原,草原上有一條順勢而下到玄武的河。夏季多雨,河水上漲,河床低淺,可以用小型貨船把東西運進去,比走陸路要節省許多時間。」
「哦……」葯葉兒這才明白為什麼淦祈也在這裏。
「不過我方才說的事情,也是真的,龍城的事情我一直都知道。君儲殿下應該也察覺我知道,覺得我心中有數,才順帶把我招過來,本意應該是試探我攝政之心。」淦祈打量著葯葉兒,小半個月沒見,她的清瘦了許多,「你怎麼了?額頭一直在滲汗。」
葯葉兒搖頭,「有點不舒服。」
「嗯?」淦祈從未見過葯葉兒這幅神情。
「葉姐姐……」土芯手裏端著一個碗,走過來,「找了你這麼半天,你在這呢,把葯喝了。」
「不是吧!你一來就給我喝葯?」葯葉兒看見滿碗的黑褐色湯藥,就心裏發毛。
「你可以選啊,你想要肚子繼續疼下去,還是把葯喝了。」土芯看着她,等她作抉擇。
月事肚子疼,她很難受。但是讓她吃藥,她更難受。
反正月事才幾天,疼幾天不就過去了?!
「不吃!」葯葉兒頭一扭,一副誓死不吃藥的樣子。
土芯似乎是知道葯葉兒是這種反應,「好吧,那我去交代膳房給你煮點補血的葯膳。」土芯也不強迫她,轉身就走了。
土芯還沒走遠,葯葉兒肚子又是一陣絞痛,她頭無力靠在迴廊的柱子上。淦祈頷首,臉上染上了紅暈,方才對話他已經知道葯葉兒為何看起來這麼虛了——來月事。
他記得以前姐姐還在淦府的時候,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精神不好,後來他久病成醫,看了不少醫書,才知道姐姐為什麼會精神不濟。
但是他跟葯葉兒在一起日子不短,從未見過她如此。
總以為是因為她自己是醫者的關係,身子調理的好就不會有這種煩惱,還想替姐姐私下問問葯葉兒如何調理月事。
現在看來,她的身子,也不是她自己調養的。恐怕在谷里是六童照看的,去了玄武帝國是欒照看的緣故。
她身邊有着一群關心她的家人啊。
淦祈低頭淺笑的樣子,被葯葉兒看見了,她沒好氣的說道,「你還笑。」
「身子難受,就回去躺着吧?」淦祈把她扶起來,「我送你回去。」
「你來這裏住哪啊?要不然住荀金藥房……」
兩人聲音漸遠,黎瀟從迴廊的柱子後面露了頭,一隻手狠狠的拍了一下柱子,「牧哥哥到底哪裏不好,你這麼看不上牧哥哥!」
黎瀟去探望黎謙山的路上,看見一個陌生的男子拉着葯葉兒從正廳出來。她看着奇怪才偷偷摸摸的跟在後面。
她離得遠,聽不見他們再說什麼,但是看見淦祈兩次給葯葉兒擦額頭上的汗,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頓時怒火中燒——這個女子,真的是不懂得珍惜!她的牧哥哥從來都沒有吼過她,但是為了這個女子,他不僅吼了她,還推了她、傷了她。
邵子牧從來都不會對女子事情上心,哪怕是她來月事的時候,他的牧哥哥也沒有親手給她衝過一碗紅糖水,更別說給她端過去了!
邵子牧對她這麼好,她還跟別的男人談笑風生!不可原諒!
黎瀟此時心裏瘋狂生長的一種名為嫉妒的藤蔓,一種不甘的情緒慢慢佔據着她整個胸臆。在她眼底劃過一道寒光。
*
葯葉兒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了下來,昏昏沉沉的看着屋樑。沒一會便睡著了,這一睡便到了傍晚。
「葉兒。」
葯葉兒緩緩睜開眼睛,邵子牧端著一碗粥坐在床頭,「起來吃了再睡,嗯?」
葯葉兒看見邵子牧,就想起邵子牧書房裏掛着的那副女子畫像。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人。
現在他對她殷勤多半也是因為她身份的緣故,想到這裏,她便沒有給邵子牧好臉,伸手接過來,嘗了嘗溫度。
應該是邵子牧試過溫度,所以粥是溫的。
她兩口就喝完了,把碗還給邵子牧,背過身去又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