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突襲（11）
邢武看見葯葉兒那裏已經完事，如玄然一般，把青龍的兩萬軍隊從戰場上撤了下來。立即帶着周圍所有的北境軍隨着玄然的步伐一起往平城趕去。
赫漠所帶領的三千精騎聽見東烏王的聲音，立即停下手中動作，面相高台，行軍禮。
這一聲，叫停了烏族大營面前的這一場血光煞氣。
東烏王雖然一臉憔悴之相但是他與生俱來的王者氣質以及多年在東烏族的威望，讓所有烏族人都不由自主的拜服，所有烏族的戰士們都停了下來，雙手抱胸。
「我的子民啊，請放下你們手中的武器吧！這不是我們應該有的樣子！」東烏王指著跪在地上的巴耶爾，「他是我們烏族的罪人！是這一場戰亂的罪魁禍首！你們不應該聽由他，任他擺佈，他沒有這個權利！
「我們烏族生於北漠，本是一個自由、善良的民族，所期望的也不過是在北漠無憂無慮的生活這種的幸福！
「而巴耶爾卻讓個人的想法，高於整個烏族的意志，那便是天理不容！
「我身為東烏王，沒有即時制止這場戰亂，我也有錯！我向你們致歉！」
說着東烏王緩緩彎下腰，向所有的東烏族人鞠了一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東烏王緩緩的行禮。
東烏王站直身子，「我的子民啊，跟我一起承認錯誤罷，只有勇敢的承認錯誤，我們才能繼續前行！向這些年因為我們騷擾在北境戰死的英雄們道歉！向這些年我們放棄的病弱的人道歉！向因為我們私慾而被傷害的人道歉！
「我們的歉意，不會讓他們復活，卻可以讓他們瞑目……」
東烏王一句句話語攝人心魄，烏族的子民們聽着王的宣語，紛紛低下了頭，更有甚者嫌棄的丟棄了自己手中的利刃。
他們的眼中無不顯示出對東烏王的崇拜。
葯葉兒看着東烏王在這裏煽動東烏族的人，心中感慨，所謂的一個民族的王，大約就是東烏王這個樣子了吧？
他的存在就能夠讓整個東烏族為之振奮，無論他做過什麼，錯過什麼，只要他還肯站在這裏，支撐着他們心中的信念，他們心中的信仰，那他就還是王。
無論天地如何變換，無論四季如何更替，只要他與民齊心，那便是這一族至高無上的王！
高台之上，東烏王如夜幕中耀眼的月。高台之下，眾民如點點星光，綴入夜色茫茫的北漠之星海。
萬民齊齊跪下，朝拜月神，如浪花般起伏，綿延千里……
*
天邊魚肚白已經顯現，一夜之間，東烏族大權已經被葯葉兒奪回還給了東烏王。所有的東烏族人都在整理戰場，掩埋屍首。
這未合眼的兩天兩夜裏，葯葉兒腦子裏的那根弦從未鬆弛過，生怕這次行動會有什麼閃失。現在一切回歸正軌，那弦猛的一松，葯葉兒直直的向一邊倒去。
赫漠眼疾手快，拉住了葯葉兒，「葯姑娘！」
葯葉兒被赫漠這一聲，喊的稍微回了下神，她努力站直，無力的擺一擺手，「我只是有點困……」
「那我帶你去休息？」赫漠另一隻一直護著葯葉兒，生怕她摔倒。
她真的很困，從未有過的疲勞，「多謝。」
赫漠帶着葯葉兒來到一處帳篷里，葯葉兒幾乎沾著床榻，就要睡著了。赫漠拿來一張毯子，輕輕給她蓋上，便退了出去。
葯葉兒閉着眼睛，卻還沒有睡着，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行軍打仗居然如此耗費體力，她僅僅是幕後動下腦子，都會耗費這麼大的精力與體力。
邵子牧當年在戰場之上與敵人周旋的時候，情況恐怕不會比這次好多少，那他又是怎麼熬過來的呢？
這一覺無夢，葯葉兒睡了兩天兩夜。
*
第三日清晨，葯葉兒是被餓醒的，她雖然不知道自己睡了幾日，但是以她平日裏體力透支的睡覺的時間來看，肯定不短。
她坐起身，赫漠剛好端著東西進來。
她看着赫漠手裏的東西，「你……每日都來？」
赫漠膚色很黑，葯葉兒根本就看不見他臉上的紅，但他還是有些靦腆，把手裏的餅子與牛奶放下，「暗芯姑娘說，這次你體力透支，可能會睡很久。我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醒，所以每日就帶點東西來。」
「謝謝。」葯葉兒接過餅子與牛奶，一下吃了好幾口，嘴巴塞不下了才喝了一口牛奶，把餅子送了下去，「對了，外面怎麼樣了？」
「王已經穩定了局勢，軍隊權力已經全部重新收回。阿木因為這次有功，王終於定了阿木與阿朵的婚期。巴耶爾死了，他……在牢裏自盡了。」赫漠不緊不慢的跟葯葉兒彙報著情況。
「那，阿朵有沒有跟東烏王說青龍帝國對你們的烏族的安置計劃？」葯葉兒覺得這是頂重要的事情。
赫漠看着葯葉兒，「葯姑娘，我覺得這種事情，應該由青龍帝國親派使臣到我們營地來正式商談才是正理罷？」
葯葉兒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是了，我睡糊塗了。若是青龍帝國不派使臣來，你們如何能夠相信青龍帝國有議和的想法。」
「姑娘安心的在這裏休息幾日罷，我相信很快平城那裏就有消息了。」赫漠說這句話的時候，平城那裏的戰局已經被邵子牧與玄然穩定住了——十五萬烏族聯合大軍歸降！
*
庫勒永遠都無法忘記自己在臨死之前看見的那一幕——那個男子踏着焦土從那千百年屹立於此寬闊、青暗色的大門中從容而出，背後飛閣流丹，氣勢恢弘。前面是折射的晨光，在虛幻中模糊了他的影子。
長風起，那人一身戎甲泛著暗黑色的光澤，手拿一把似有似無、似見不見劍，跨過戰壕、掠過牛骨、如電掣一般瞬間就到了他的眼前。
那人冰冷如雪、清亮如晝的的眸子下有着更加冰冷的臉，換手一揮，庫勒甚至看見了自己沒有頭顱的身軀。
「庫勒將軍戰死！庫勒將軍戰死了！」
這個噩耗如霧靄一般在五組聯合大軍里緩慢散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