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將死（5）
蕭雨晴心裏委屈，但也不敢爭辯，只能告了禮，默默的回了院子。
葯葉兒走在前面，雖然聽見身後有耳光的聲音，但也沒有回頭。邵天翊這個人，陰毒冷酷，對蕭雨晴作出任何過分的事情，都是情理之中。
不然他也不會六歲就動了殺心。
葯葉兒站定，等著邵天翊來給她帶路。邵天翊漫步走過來，臉上瞬間堆滿了笑容，「葯谷主這裏請。」
一路被邵天翊引著來到大廳，大廳里雖然擺滿了桌子，卻沒有一個人。
葯葉兒皺眉，心中疑惑不已，但是沒有表露在面上，坐到了邵天翊給她安排的矮桌前。
邵天翊側是坐到了堂上，離她十萬八千里遠。
「從未想過，葯谷主肯賞臉。」邵天翊坐下，立即就有下人端上了兩杯清茶，邵天翊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葯谷主嘗嘗，這茶可否合你的口？」
葯葉兒看了一眼茶，笑道，「今日不是來請我喝酒的？」
邵天翊一愣，大笑，「原來葯谷主如此豪爽，宴席沒開始就想要喝酒。」
葯葉兒環視了下四周，「是哦，只有我到了，看來我真是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你出醜啊。」
邵天翊收了笑容，「葯谷主此話何意？」
「邵子牧的生母，黎帝妾，是你的殺的罷？」葯葉兒端起茶杯，輕輕的喝了一口茶。
「是又如何？」邵天翊倒是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葯葉兒顯然沒有想到邵天翊會應的如此爽快，到嘴的茶還沒有進去，又驚奇的抬起頭，看着他。
邵天翊微笑，「沒有想到我承認的如此爽快？」
葯葉兒看着邵天翊的臉好一會，才繼續手上的動作，把茶送進嘴裏，然後放下茶杯，「確實沒有想到，你是如此爽快之人。」
「對於你，我可以毫無遮攔，你想知道什麼，只要你問我，我都可以告訴你。」邵天翊似笑非笑的看着葯葉兒。
葯葉兒冷笑，「難道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嗎？」
「最少我要殺你、要收你是擺在明面上的，不是同邵子牧一般耍陰招，葯谷主你說是嗎？」邵天翊嘴角上揚，看着葯葉兒。
葯葉兒眯着眼睛，這人居然如此囂張！
「現在四下沒人，葯谷主想知道什麼，就問罷，我如實回答。不然一會可就沒機會了。」邵天翊也端起茶杯，茗了一口。
葯葉兒沒有出聲，邵天翊笑的好看，「既然葯谷主不問，那我就自己坦白罷。」
「方才你問我，是不是我殺的邵子牧的生母黎帝妾——沒錯，是我殺的。我六歲那年，尋了個父皇出王城的空檔，執行了這個蓄謀已久的計劃。」
「我想你敢如此問，八成是知道了我的殺人手法了吧？」
「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子，防範住了後宮里那麼多陰毒算計，唯獨沒有想過當年年僅六歲的我，也想要她的命。」
「臘月寒冬，我故意把我母妃留給我的那個玉佩丟入了冰窖里，然後哭着走到了黎帝妾的寢宮。」
「那時候她才生了邵子牧，在寢殿修養，看見我哭着跌跌撞撞的進了她的院子，就拉我來問話。我泣不成聲的告訴她說，因為我貪玩，把母妃留給我的唯一的東西，不小心的甩到了冰窖里。」
「我想下冰窖里去找玉佩，但是那裏太冷，我進入一會就被凍的渾身發抖，只好哭着跑了出來。」
「我說我不敢告訴王城裏的內侍與侍女，生怕他們會跟父皇告狀，父皇回來斥責我。」
「黎帝妾心中一軟，為了哄我，便答應我幫我去找回玉佩。」
「她拉着我，來到冰窖前，看見下面冰地上確實有一塊玉佩，於是她讓我在上面等著，她下去幫我拿回來。」
「在她下去的時候，我就把冰窖的門鎖上了。」
「她就那麼活生生的被我凍死在冰窖里了……哈哈哈哈……」說到這裏，邵天翊居然哈哈大笑起來，葯葉兒皺眉看着邵天翊近乎扭曲的臉，腦中不斷閃現出方才邵天翊說過的片段，心中一陣悲涼。
邵天翊笑了一會，猛然收住，眼睛瞪的猙圓，表情猙獰，悄聲問道，「葯谷主，你說她是不是傻？防著後宮里的所有人，唯獨沒有防着我！」
「但是這個女人也不蠢，知道我想殺她，就把我的玉佩藏了起來。為了趕時間佈置她死亡現場，我根本就沒有空去尋找她藏起來的玉佩。」
「所以，我只能把玉佩留在冰窖里，把她拖了出來，端了五盆炭火，把屋裏所有的門窗都閉合了。」
「果然第二日，有人發現她死了，大家都沒有懷疑到我身上！」
葯葉兒看着邵天翊的表情，問道，「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
邵天翊眼神迷離，看向葯葉兒，「為什麼？你這麼聰明居然猜不到是為什麼？父皇那麼喜歡她，就算現在不立邵子牧為儲君，日後也不會立嗎？只要他有這個母妃在身邊，這帝王之位，永遠都輪不到我！」
「我只不過是一個庶出的皇子！我頭上還有一個嫡生的哥哥！我非嫡非長，這帝位如何能輪得到我來坐？」
「我不為自己籌謀，難道還有人會替我籌謀嗎？」
葯葉兒手緊握，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那時候你才六歲！六歲你就學會殺人了嗎？！」
「六歲？六歲又如何？生在王族，就是如此！我母妃為了生下我，吃了催產的葯，幾乎是跟蕭帝后前後腳生下了我，她如此費盡心機就是怕我死在襁褓之中！而今我不過就是繼承她的遺志，靠自己的能力奪得王位而已！」
「在這條成帝的路上，佛擋，我殺佛！神當，我殺神！絕不退縮！」邵天翊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畏懼，他根本不為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
但葯葉兒卻無話反駁，她經歷過玄帝國的奪權之爭，知道邵天翊說的句句在理。生在帝王家，就是如此，爾虞我詐、陰謀陽謀、陰毒算計、薄情寡義。
那時玄武帝國的蓉帝妾想招安她時，說過一句話，一直讓她記憶猶新——你以為，在這後宮之中，只要沒病就可以活下去了嗎？我不算計她人，不代表她人不會算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