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期望與希望（8）
鎮王府內，單清雪整日的躺在床上養傷，昨日，她把藏在心底許久的話與邵子牧都說開了以後，從未覺得自己內心如此敞亮過。
門被人輕輕推開，陽光伴隨着門縫一起，灑落進屋裏。
邵子牧端著葯碗進來，坐在單清雪的床頭，親自扶她起來喝葯。
單清雪藉著邵子牧的力量，緩緩地坐了起來，靠在軟枕上，她接過葯碗，一飲而盡，喝的太猛，猛的咳了起來，邵子牧替她順着背。
好一會，單清雪才緩過勁，抬起頭，「你不必如此對我。」
邵子牧坐直身子，沉聲道，「不管怎麼說，從名義上來講，你還是本王的側妃。」
「你可以藉此機會把我掃地出門的，單家已經落沒，無法再成為你的助力。喻嫻書作繭自縛，已經被除去了玉蝶，此時給我一紙休書，帝君也不會再反對。你，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單清雪清冷的眸底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邵子牧看着單清雪，重複方才說的話，「只要你是本王名義上的側妃，本王就一定會護着你。」
「為何？」單清雪眸光轉向床榻里，「你不是恨毒了我？上次就因為我賞了葯葉兒一巴掌，你就抽了我十鞭子，而今你居然說要護着我？」
邵子牧眸光微斂，「你變成今日這樣，本王也有責任。若不是本王另有私心，也不會害的你無法生育。本王雖不喜歡你，但是也不會做那種落井下石的事情。只要你願意，本王可以讓你一直留在鎮王府，享受側妃的待遇，給你一世的榮華。」
單清雪苦笑了兩聲，「哈哈，一世榮華……」
邵子牧神請認真，「本王一諾，重於泰山。」
「不必了。」單清雪睫毛微顫，「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待我傷好以後，請殿下給我一封休書，讓我落髮為尼罷……我願此生青燈古佛，檀香裊裊，木魚聲聲，遠離塵世——這紅塵，我是再也不想踏入了。」
「你想好了？」邵子牧皺起眉頭。
「想好了，」單清雪目光落在窗外艷陽之上，「我這一生，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下活着，現在我想為自己活着。」
「我會每日替我那個沒出世的孩子念經，希望他渡過奈何橋，來世能夠投個好人家。」
「不要同我一般，再入高官家，生活在這爾虞我詐的環境裏。」
「哪怕只是一個鄉野村民的孩子也好，平安的長大、娶一個賢妻或者嫁一個農夫，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凡的了此一生。」
邵子牧看着單清雪清淡的臉龐，這個當初嬌艷無比、盛氣凌人的女子，居然也會有如此清麗的一面。哀莫大於心死，說的大概就是她這種心境罷？
在這暗潮洶湧的龍城之中，無時不刻都有人在死去。
「本王不會給你休書的。」邵子牧低沉的聲音迴響在屋裏。
單清雪心裏一怔，皺起眉，看向邵子牧，等待着他的解釋。
邵子牧回道，「等龍城的事情了解以後，本王會替你發喪，厚葬你與你的孩子在王陵，給足你前半生的該有的榮耀。然後送你出城，安排你去、你想去的地方。既然想重新開始，以前的身份就讓它留在這紅塵，不要帶走了罷。」
單清雪心中釋然，「多謝。」
邵子牧身後，邢武輕輕敲了下門，「殿下，來客了。」
邵子牧看了看單清雪，交代了一句，「你安心養病。」然後起身準備離開。
單清雪在身後開口，「殿下這樣的性子，若是成為帝君，是百姓之福。請你一定不要讓邵天翊那種陰毒之人得逞。」
邵子牧微微側身，看了一眼單清雪，她眸光如炬。邵子牧卻也沒有回話，直徑走了出去。
鎮王府大廳之外傳來腳步聲，琴胤回身，抱拳行禮，「殿下。」
邵子牧抬手，「有事？」
琴胤點頭，「谷主傳話來，若是殿下得空，請去一趟荀葯谷罷。」
邵子牧尋思片刻，「是金芯回來了？」
琴胤回道，「是，上午金芯才回到荀葯谷。」
邵子牧看看天色，午時剛過，葯葉兒習慣午休，於是他回道，「本王酉時去。」
「是。」琴胤話已經傳到，就不再久留。
邵子牧回頭對邢武說道，「你去問問蘇鈺冉，酉時以後有沒有空跟我去一趟荀葯谷。若是沒空，讓他以後不要再煩我，讓我給他找機會接近水芯了。」
邢武心中暗笑，殿下為了留在荀葯谷同葯谷主用晚膳，真是煞費苦心。若是殿下單獨前去，那八成是要被趕回來的，但是帶上蘇鈺冉，以蘇鈺冉那皮厚肉糙、不要臉的功夫，定然是要在荀葯谷蹭一頓飯的。
邵子牧見邢武不動，喝道，「發什麼愣？」
邢武回過神，連忙搖頭，「我這就去請蘇公子。」
蘇府內，蘇鈺冉聽見邢武帶來的話，立即原地蹦起三尺高，指著隨身伺候的一個小廝說道，「你去給方家二公子傳話，說今晚的場子我臨時有事，去不了了，跟他們好好道個歉，說下回我在鳳棲樓開局給他們賠罪！」
那小廝聽蘇鈺冉交代后，立即小跑出了蘇府。
蘇鈺冉用手中的簫戳了又戳邢武的肩膀，「你們家殿下終於開竅了啊！這等好事居然想得起我！」
邢武護著自己的肩膀，「那是，您蘇大公子是什麼人啊，殿下怎麼能忘記您啊。」
蘇鈺冉負手，長嘆，「哎呀，邵子牧這個榆木腦袋居然開竅了，也不枉我天天點撥他，看來我這個感情導師，還是挺有用的嘛！哈哈哈哈——」
邢武一邊陪着笑，一邊暗自嘀咕，蘇公子這麼聰明的人，居然沒有看出來殿下帶他去荀葯谷的用意嗎？
還沒到酉時，蘇鈺冉就迫不及待的騎馬奔向鎮王府，一路上他哼著小曲兒，甩著皮鞭，心情大好。
見到邵子牧也是一頓奉承，邵子牧到底還是低估了蘇鈺冉不要臉與話嘮的程度，從進書房開始，蘇鈺冉就跟一個蒼蠅一樣在邵子牧的耳邊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