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心死（4）
「此時荀葯谷的金童已經收了黑金市，斷了邵天啟的錢源與暗殺勢力。」
「單清雪這一胎一落，必將反叛，成為你的助力。」
「而你早就做好準備與邵天翊龍城一戰，也必將勝利。你費盡心思，馬上就要贏得這場奪嫡之戰，前途再無人可以阻撓。」
「但是她，葯葉兒……不，朱雀女帝——鳳洛靈，她為你所用，你所圖之事已經達成。她若是在這裏死了，不正好為了你日後一統幽荒，掃清了障礙？你又何苦救她，給自己日後徒增煩惱！」
「你！」邵子牧手上清影劍青藍光芒暴漲！劍刃未起，劍風已凌厲之勢掃來。
玄沐閉上眼睛，許久也未曾感覺脖子上有疼痛感，他緩緩地張開眼睛，「你捨不得殺我？」
邵子牧胸口正在劇烈的上下起伏，他正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玄沐見狀，哈哈大笑，「邵子牧，你從學帝王之策、謀算之能的那日起，教導你的太傅就沒有教會你不要因小失大？王族為天下而生，你既然心存天下，為何還會對一個即將阻撓你的人心軟？」
「朱雀帝國與我們不同，他們信奉神力，所有的朱雀王族都會術法。」
「指水成箭、縮地成寸，靈力高覺者，甚至可以藉助聖獸之力，操控這世間萬物為她所用！一個擁有如此恐怖術法的國家，若是長存於世，必將統治這裏！」
「當年四國之亂，三國傾盡幾乎全部的人力、物力才將朱雀王族困於鳳城朱雀天網之內，才將當年朱雀女帝斬於劍下！這十九年，三國從未停止過尋找新的朱雀女帝，而今她就在眼前，你居然心慈手軟？」
「你現在心慈手軟，可知若是朱雀王族的人找到她，她會如何？她的母親為了保護她，動用朱雀之力。你覺得，讓葯葉兒這樣一個從小是孤兒的人知道這樣的事情，她會怎麼做？」
「她的帝王之能你已經看見了，若是此時放了她，那就是放虎歸山！邵子牧！」
「你閉嘴！我不會傷害她的！」邵子牧收起清影劍，伸肘頂住玄沐的脖子，把他頂在牆上。
「邵子牧，你我都生在帝王家，深知帝王無情。現在你居然向一個帝王祈求愛情，你不覺得你越活越傻了嗎？！」
「她，葯葉兒喜歡的人是玄欒，從來都不是你邵子牧！你又何必自作多情？」玄沐字字句句都如一把冰刺，刺入邵子牧的心裏。
一聽到玄沐說到玄欒，邵子牧眼中的怒火瞬間散去。
是的，他從一開始就沒有資格去爭。葯葉兒從一開始，心中所念所想的就不是他。她的心中對他總是有怨恨、有猜疑。
而他居然企圖就這樣進入她的世界，這幾個月來，他無時不刻都在向葯葉兒傳達他的心情，葯葉兒她從來都沒有回應過。
這個女子心中清明，這些時日，她又重複問他那個問題，「你不會利用我還不告訴我罷？」
他要怎麼回答？！在堰洲郊外的山上、在玄武帝國的王城裏、在鎮王府邸，她每一次的質問，他都沒有正面回答——因為，他不敢！
此時邵子牧心下大亂，玄沐心中大爽：呵，邵子牧，你也有今天。我與你那局棋，若不是我腿不能行，讓你佔得先機，現在你也不會如此順暢！就算不能贏你，也要讓你心裏不爽快。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葯葉兒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醒了，看着邵子牧手肘頂着玄沐的脖子，一陣驚奇。
邵子牧看見葯葉兒醒了，已經顧不得玄沐，冷哼一聲，快步走過去，坐在床榻邊，「你為何會暈倒？」
葯葉兒皺眉想了想，搖頭，「不知道，我應該是不會生病的。」
「身上可有哪裏不舒服？」邵子牧摸了摸葯葉兒的肩膀與胳膊。
葯葉兒搖頭，「我沒事，倒是你們，怎麼你們兩個見面就打架？」
玄沐負手立於窗前，不接話。
玄沐不多嘴，邵子牧自然也不會重提方才的事情，岔開話題，「午時快到了，去用膳罷？」
葯葉兒看他倆很有默契的閉嘴不言，知道是問不出所以然了，只好作罷。動了動身上筋骨，看來方才暈倒，應該是玄沐接住了她。
葯葉兒站起身，來到玄沐身邊，問道，「你倆置氣我不管，飯你要不要吃？」
玄沐抿了抿嘴，葯葉兒一陣偷笑，拉起他衣袖，下了竹樓，去了膳廳。邵子牧一臉陰鬱的跟在後面。路過單清雪的院子，她還在裏面呻吟。
玄沐皺眉，「還沒落下來？」
葯葉兒回道，「我開了藥方，喝三計就好。」
「藥方？」玄沐長眉一挑，「真是妙啊，讓她且疼著吧，反正是自作自受。」
葯葉兒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玄沐知道葯葉兒什麼意思，又回敬了她一眼。竹青端著幾盤菜在身後，看見邵子牧臉黑到可以磨墨了，連忙快步去上前，「葯谷主小心！」
她這本是要撞開藥葉兒拉着玄沐衣袖的手，誰知腳下跑的太快，裙子真的絆了腳，「啊」的一聲，往前面栽去。玄沐反應極快，回身一隻手拉住竹青，一隻手穩穩的托住了托盤。
竹青驚魂未定，紅著臉站起身，接過玄沐手上的托盤，「多謝公子……」
玄沐輕輕點頭，不擺架子，回了句，「不謝。」
竹青立即端著菜就進了膳廳。竹青這麼一鬧，邵子牧臉倒是不黑了，因為葯葉兒確實是鬆了手。
膳廳之內，就三人用餐，呈現出一副非常美麗的畫面——邵子牧與玄沐畢竟是王族的教養，夾菜不過三筷，飯必嚼二十下，兩人吃飯都能吃的宛若天人一般溫文爾雅。
到了葯葉兒這邊畫風突變，葯葉兒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斯文，遇見喜歡吃的恨不得上手去抓。
所幸，邵子牧從來都不跟葯葉兒搶菜吃，只要是葯葉兒喜歡吃的東西，他都不會碰。玄沐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喜歡吃的東西與葯葉兒一樣，只要葯葉兒吃什麼，玄沐也跟去夾一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