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華城豪賭（3）
上了三樓，這裏就跟二樓完全不一樣了，偌大的賭場里，就只有十幾張桌子。在這裏賭錢的人沒有一二樓的多，卻也不少，只不過行為沒有樓下的人那麼粗俗，不會賭的眼紅脖子粗、也不會因為輸而撕心裂肺的叫嚷。
這裏所有的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貴，並不在意這些銀錢。每人面前都堆著高高的籌碼，少說也是五萬兩起。
三樓的小廝看見金芯摟着蕪娘緩步而來，身後的一個類似於管家模樣的老者懷裏抱着一堆籌碼，立即換了一張燦爛無比的笑臉，迎上前去，「公子這邊請，早就給您沏了一壺頂級的青靈茶，等您來。」
金芯老遠就聞見這裏茶香四溢，單單就這些茶的價錢，就知道這層樓比樓下的規格要高很多。
金芯展開扇子，「這層樓還真是比樓下的要強多了。」金芯又從懷裏拿出一踏銀票，「去，幫我把這些銀票也換成籌碼。」
小廝看的眼睛都直了，金芯直接甩給他十萬兩銀票，小廝接住連連點頭，「公子先喝口茶，小的這就去給您換！」
金芯低頭，在蕪娘耳邊輕語，「等本少爺贏了錢，給你贖身，你看可好？」
蕪娘捂嘴艷笑，「多謝公子，可是蕪娘贖身身價不低，只怕是公子贏不到那麼多……」
「笑話，」金芯用扇子挑起蕪娘的下巴，「我想要的人，還沒有得不到的。需要多少，十萬？二十萬？還是五十萬？」
蕪娘不答，只是笑着看着金芯。
三樓的掌事看見金芯如此喜歡蕪娘，立即給周圍站台的小廝一個眼神，那小廝立即點點頭，退了出去。
很快金芯便拿到籌碼，來到一張賭桌前坐下，蕪娘也跟着坐在金芯身邊。藤原把懷裏所有的籌碼都放在了桌上，退到後面去站着。
這次金芯並沒有讓蕪娘壓，而是自己直接用扇子推了一注籌碼，「大。」
周圍與金芯同桌的人，都紛紛側目，眯着眼睛看着這個年紀輕輕的人。能夠在長富坊三樓賭的人，基本都是有一些賭齡的，有很大一部分人都是職業賭者，他們靠着自己多年經驗，在這裏混飯吃，他們在華城的賭圈裏基本都是小有名氣的賭徒。
這些賭徒大多數能夠聽聲辨面，所以長富坊三樓往上的賭局，莊家是不敢作弊的。雖不敢作弊，但是在這裏當庄擲骰子的也都是華城有名的庄手，他們的手搖骰子可以在不發出一點聲音的情況下，改變盅里的點數。
有可能是在定盅的一瞬間，也有可能是在啟封的前一刻。
總之，耳朵里聽見的數，並不一定就是最後的結果。在這裏就是看莊家的手是不是比賭徒的眼睛更快。
金芯初來，身邊跟着賭女，這幫職業賭徒自然知道金芯是今日的冤大頭，心底暗自嘲笑。金芯早就看見他們一副心災樂禍的表情，卻也不在乎，側頭對身邊的蕪娘說道，「倒茶。」
蕪娘甚是聽話，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到了一杯茶，遞給金芯。
莊家拿起骰盅，一個一個把桌上三個骰子收入盅里，招式花哨的讓人目不暇接，骰子在盅里上下左右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跟金芯一個桌子的有三個人，這三個人明顯都是專業賭徒，從骰子進盅開始，他們的耳朵就時不時的動下，眼睛盯着莊家的手一動不動。
金芯百無聊賴的茗了一口茶，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與身邊的蕪娘調笑。
「啪」的一聲，莊家落盅，其他三人無一例外的壓了「小」。
「買定離手——開！」莊家揭起盅蓋，果然是小。
金芯身前一注籌碼就被莊家收走了，身邊三個人嘴角露出微笑——既然這個人是冤大頭，必然是十壓九輸，他們只要跟着對壓，就不會虧。
這局，金芯並沒有着急壓，看着莊家定了盅，才推出去一排籌碼，「大。」
三人看着金芯這一樁，絲毫沒有猶豫的壓了小。
莊家開，果然又是小。
金芯眯了眯眼睛，身邊的蕪娘往金芯身上靠了靠，「公子，讓蕪娘幫你壓一把罷？」
金芯見蕪娘有興趣，隨即推給她幾排籌碼，絲毫不在意這一推就推出去五千兩。這一次蕪娘並沒有直接下注，而是俯下身子雙手撐著自己的頭，幾乎是半爬著看着莊家搖庄。蕪娘低胸高叉的衣服，引來周圍無數人窺探。
莊家的庄手也不例外，搖骰子的時候，一直盯着蕪娘的若隱若現的春光，挪不開眼。
莊家定樁，蕪娘也壓了大。起庄的時候，盅里的骰子依然是小。蕪娘看輸了錢，頓時眼眶就紅了起來，她低着頭，不敢看金芯。
金芯倒是不以為意，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淚，「不過就是些小錢，不必在意，你繼續壓。」
金芯聲音似暖水輕漾，蕪娘立即笑開了，繼續壓。接下來的幾局，雖然有贏，但終究是輸的多。
三樓里到處都有骰子的聲音，金芯的目光並沒有放在賭桌上，而是百無聊賴的看向周圍，等他注意力再回到賭桌上的時候，方才十一萬的賭資，瞬間就只有三萬了。金芯用扇子，輕輕磕了磕蕪娘的手，「看來福星的運氣也是到頭了。」
蕪娘沒有回話，莊家已經定庄，金芯沒有自己下注的意思，把目光看向蕪娘。蕪娘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應該買大還是小，周圍的三個人卻已經下了注，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壓上了一點！
金芯這才注意到，這個賭桌上面，不僅有大小，還有一、二、三、四、五、六、九、十二、十五、十八這十組數字。金芯用扇子指著這些數字，問蕪娘，「這些數字是什麼意思？」
同桌的三個賭徒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蕪娘連忙解釋，「公子，這上面的數字一代表的是盅里的骰子面朝上，只有一點，三個落一起，最上面的是一，一至六皆是如此。九是三個三，十二是三個四，十五是三個五，十八是三個六。由於這幾個組數出現的幾率非常的小，若是此時出現這個十組數，有買家壓中，莊家按照買中的骰子數賠庄。不僅如此，桌上的所有籌碼都收入贏家手中。」
「哦——」金芯長哦了一聲，眯着眼睛想了一會，然後把手裏剩下的三萬籌碼都推了出去，「我喜歡十八這個數，就它了！」
周圍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蕪娘見金芯把所有籌碼都壓在了「十八」上，立即柔軟嬌嫩的身子就離開了金芯的懷抱。
連周圍的人都看得出來，賭女不再殷勤，必然是這樁金芯把帶來的十萬白銀輸的精光的結果。
金芯也不在意這賭女是否與自己調笑，只是手撐著下巴，說道，「開啊。」
莊家這才回過神，伸手去開盅，不知道怎麼的他開盅的時候，手居然沒有拿穩盅蓋，那盅蓋就那麼跌落在賭枱之上，發出「啪」的聲音，那半圓的盅蓋在桌上滾了好幾圈才不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盅里的那三個骰子，生生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三個六！十八點！通殺！莊家按照骰子點數賠六！
旁邊立即有賭徒站起來，吐了一口口水，「呸！什麼東西！」然後憤憤離去。
另外一個賭徒看着這數無奈的搖頭，默不作聲的起身離去。
最後一個賭徒，對金芯抱拳，「我服！」然後也甩袖離去。
金芯眸光流轉，冷漠盯着莊家，臉上卻笑的花枝亂顫，「哎呀，三萬庄賠六倍，變成了十八萬，再加上方才這桌上那三人壓的籌碼，剛好三萬！十萬一的籌碼，變成了二十一萬……這賭局甚是有趣！」
庄手額頭冒汗，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怪事，居然有人可以在他手下動他搖定的骰子，而且旁邊三個小有名氣的賭棍居然沒有一人察覺！
這公子到底是何人？一個連賭坊黑話都聽不懂、賭桌上數字都不知道何意的初手，居然能夠動他手下的骰子？！
怎麼可能！他搖骰五年，從未發生過如此的事情！方才那盅里他搖定的確實是一啊！
「莊家……」金芯冷不丁的開口，嚇了這庄手一抖，庄手立即收了收神，「公子何事？」
「我方才聽說，這長富坊有個規矩，只要有人在坊內一次贏夠十萬賭資，就可以上五樓開賭局是嗎？」金芯似笑非笑的看着這人。
庄手木訥的點頭，不知道金芯想要做什麼。
金芯用扇子敲了敲這桌上二十一萬的籌碼，「去稟告你們管事，我要去五樓開局。」
這話一出，周圍所有的人都紛紛回頭看着這個穿着青衣、一副慵懶之姿、說話慢慢悠悠、眸光清冷的貴公子。
只是冷了一下，周圍就開始有竊竊私語——
「這是哪裏的高手，居然十八點通殺，贏夠了十萬的賭資……」
「沒見過！」
「從未聽過……」
「恐怕是真有些本事啊，不然也不會想要去五樓開賭局！」
「別扯，我走了那麼多地方，進了無數的賭坊，從未見過這人，說不準就是運氣好……」
「你也憑運氣上五樓我看看？」
「我？我要贏夠十萬，早就跑路了，還去五樓找刺激？錢多的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