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覆滅(2)

二十一、覆滅(2)

土芯抱拳,對青龍帝說道,「帝君,該認罪的不止他一個,他一個區區御醫,怎麼會有這麼大膽子作出損害王族後嗣的事情——定是有人在背後指使!」

劉御醫一聽土芯如此說,連忙抬起頭,「沒有人指使!沒有人指使!」

「沒有人指使,你為何要毒害王族後嗣?你劉家好歹也是御醫院裏幾代良臣,難道帝國虧待過你劉家?」土芯回頭質問。

「我……我……」劉御醫跪在地上,額頭緊緊貼着地面,他額頭貼著的地方,一灘清水。

蕭帝后立即起身,甩袖喊道,「把劉御醫拉下去!打入天牢!」

劉御醫聽見蕭帝后發話,知道大勢已去,默默地閉上眼睛。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天理不容!請讓兒臣親自壓劉御醫去天牢罷!」邵天啟從門後進來,對帝君帝后一拜,「見過父皇、母后。」

青龍帝眼睛一眯,沒有發話。

隨後邵子牧也跟着進來,行禮,「見過父皇、母后。子牧這就要回府了,特地來拜辭父皇母后。」

「子牧,來的正好,你親自押解劉御醫去天牢!」青龍帝看見邵子牧,交代到。

「父皇……」邵天啟還想說什麼,被邵子牧打斷,「是,子牧謹遵聖諭!」

邵子牧回身,一把從地上拽起劉御醫,出了長春殿,把劉御醫甩給刑武。蕭帝后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劉御醫被邵子牧帶走。

此時雲景已經端著一碗止血的湯藥回來了,他匆匆的向帝君行了一禮,就往內房去了。

青龍帝站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蕭帝后,一言不發的離去。

這一眼,看的蕭帝后心驚肉跳。

*

押解劉御醫去天牢的路上,邵子牧把劉御醫帶到了一個人少的地方。此時劉御醫已經沒有往日的神采,目光獃滯,神情木納,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突然,邵子牧伸手從邢武的身側「錚」的拔出劍,腳下用力,直指劉御醫的脖頸刺去。劉御醫被把劍的聲音嚇得一縮脖子,下意識的往後躲去,但是邢武在他身後擋着,他退無可退,邵子牧手上劍鋒已到,劉御醫只覺得脖子一疼,鮮血如瀑布般流了到了衣服上。

邵子牧目光也如一把利劍,盯着劉御醫,他冷然開口,「劉御醫,如果現在押送你去天牢的是本王的二哥,這會你已經在去黃泉的路上了。」

劉御醫從驚嚇中醒悟過來,眼神逐漸開始聚焦,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麼事情一樣,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邵子牧轉身把劍插進邢武的劍鞘,丟給劉御醫一卷紗布和藥膏,「自己包紮起來的罷,本王無意傷你,只是提醒你,進了天牢以後,你應該做的事情。」

劉御醫接過紗布,愣愣的看着邵子牧,如果說方才他還對蕭帝后抱有一絲希望的話,那麼此時邵子牧猛然對他下手,讓他經歷了一回生死一線以後,他才明白,蕭帝后與邵天啟是不會救他了。

邵子牧這一劍,提醒了他,對於蕭帝后而言與其費力救他,不如直接殺了他,讓他永久閉嘴來的安全。

為什麼他從來不知道這個鎮王殿下,居然心思如此的敏銳?!

「本王雖然不知道你與那個背後主使是誰,但可以肯定的是在這龍城裏生殺大權從來都由不得那個人做主。希望劉御醫不要做一個糊塗人。」邵子牧說完,邢武就壓着劉御醫往天牢走去。

*

今日退宮,雲景有些悶悶不樂,馬車到了他新置辦的府邸,他也沒有下車。

土芯有些納悶,輕輕的推了下雲景,「怎麼了?」

雲景回過神,「我想去荀葯谷一趟,我有事問葯姑娘。」

「嗯……」土芯看着雲景的神情有些不對勁,但也沒有多問。

土芯與雲景到荀葯谷的時候,荀葯谷在擺晚膳,葯葉兒正伸著懶腰從春之苑裡出來,看見雲景面目陰沉的從門口進來。

葯葉兒心裏似乎知道他為何而來,站定在春之苑的門口,等著雲景。

「今晚吃什麼……」玄沐伸著懶腰,從葯葉兒身後走過來,看見雲景站在不遠處。

雲景看見玄沐微微一愣,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以示禮貌。

葯葉兒沒有理會玄沐,而是對雲景說,「有話,進來坐下說罷。」

雲景眉頭微皺,有些猶疑但還是邁開步子,進了春之苑。玄沐看着雲景,心中跟明鏡一樣,葯葉兒轉身回了春之苑,玄沐也跟了去。

春之苑的亭子內,雲景神情肅穆,他一直盯着葯葉兒,一言不發。

葯葉兒倒是神情淡然,給他到了一杯涼茶,遞到他面前,「既然來了,有什麼想問道額就問罷。」

「為什麼不救許帝妾的孩子?」雲景聲音有些發抖,就連身子也跟着顫抖起來,他似乎在極力壓制自己內心的憤怒。

葯葉兒抬眼,反問,「為什麼要救?」

雲景握緊了拳頭,「許帝妾的事情,打從開始,就是你們設的局對嗎?帝君無緣無故的盛寵,到許帝妾的懷孕,再到毒殺王族子嗣,然後揭發毒殺真相,送劉御醫入獄,這一切都是你們局裏面的一步棋,對嗎?」

「是。」葯葉兒一口承認,沒有半點猶豫,她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送劉御醫入獄,你們能得到什麼?你們最終想要得到什麼,需要犧牲一個還未出世的孩子?!」雲景怒不可遏,拍了一下石桌,石桌上的茶杯跟着一震。

葯葉兒看着雲景,「是我指使劉御醫下毒的嗎?」

雲景上齒咬着嘴唇,不言語。葯葉兒見他不說話,繼續說道,「我既然沒有指使劉御醫下毒,那我讓土芯揭發事情的真相,這件事就是為御醫院除害。這樣一個醫德有損的人,怎麼可以繼續待在御醫院?!」

「你明知道劉御醫會毒害許帝妾,為什麼不救她?!」雲景看着葯葉兒淡漠的神情,心中不寒而慄,面對生死,她為什麼可以如此冷漠?

葯葉兒淡淡回道,「我救得了這孩子一次,我救得了第二次嗎?我救得了這孩子兩次,我能救他一輩子嗎?」

雲景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不是不明白葯葉兒的意思。

葯葉兒眼睛看向雲景身後的天際,「在王城裏,沒有人可以救他們,只有他們自己能救自己。若是連這也做不到,那就是他們的命。就算你現在強行幫他們改變命運,最後的結果也不會改變。」

雲景低下頭,「最少我們應該儘力去救他們罷……」

葯葉兒收回目光,「雲景,你繼續在王城裏為官,慢慢就會明白的,有的時候捨棄一個人是為了更多人的幸福。」

「我不明白……」雲景搖頭,「我不明白你們這樣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玄沐靠在亭子柱子上,長眉一挑,「我總以為醫術高覺的人,腦子肯定好使,現在看來是我想錯了。」

雲景抬頭盯着玄沐,玄沐抱手輕笑,「你說的那個許帝妾,是生活在王城裏的,她進入到那個地方,本身就應該機警,無論是誰、什麼時候遞給她的東西,她都必須提防,否則她就是死有餘辜。王城裏生不下來的孩子太多了,又何止她許帝妾一個?就算那孩子生下來又能怎麼樣?成年的十八年間,你能保他多久?一個人兩隻手,能照顧多少人?」

「你又沒有在那種環境下生活過,風涼話誰不會說?!」雲景厲聲呵斥。

玄沐嘴角露出詭秘的笑容,從身上掏出一塊腰牌,丟到雲景的面前。那是一個由綠色青銅鑄造的腰牌,腰牌上雕刻着玄武獸,腰牌中間刻着一個「沐」字。

雲家是南海富商,雲景從小見多識廣,自然認識這是玄武王族的東西。他猛地抬頭看着玄沐,「你是玄武王族的人?」

「現在你覺得我有資格發言了嗎?」玄沐走過來坐到石凳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涼茶,「我在王城裏生活了二十多年,只明白一個道理,與其靠人不如靠己,若是在王城裏沒有這點覺悟,有幾條命也不夠死的。雖然進入王城不是許帝妾可以選擇的事情,但是就那樣任人宰割,也不過就是她的命數。」

「你以為單憑醫術,就可以保護所有你想保護的人嗎?若真的有人想要許帝妾死,不通過醫術的方法有很多種,你一個醫師能有什麼辦法保她一世平安?」

「雖然葯葉兒他們所謀的事情與你的初衷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殊途同歸,背後主使的人浮出水面,這後宮爭鬥不就少了許多暗算毒殺嗎?」

「這樣算下來,這樣的犧牲是值得的。最少這些年在後宮為非作歹的人,這次是跑不掉的。與其來這裏抱怨她為什麼不救人,不如多想想她為什麼要如此做。」

果然啊,葯葉兒心中感慨,她與邵子牧在謀划些什麼,玄沐一清二楚。

雲景收斂了方才的情緒,「我……沒有想那麼多……」

葯葉兒輕嘆一聲,「但凡能救的,我都救了。保不住那個孩子,我最少還保住了許帝妾。這些年,後宮里,蕭帝后一手遮天,在你沒有進御醫院之前,你知道有多少未出世的孩子死在她手上嗎?你知道王城枯井之下,有多少亡魂怨氣不散嗎?」

------題外話------

這一大章,要結束邵天啟,所有的前提條件都已經必備。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幽荒絕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幽荒絕
上一章下一章

二十一、覆滅(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