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絕世瓷器上的故事(4)

十九、絕世瓷器上的故事(4)

金恕鳶這一撲,把林染撲倒在地,金恕鳶臉紅耳赤,低聲說道,「你是我的了,這輩子都是我的人,你不許再跟別人好!我也不會再納其他的男子填房!」

林染笑的好看,金恕鳶低下頭,準頭很好的蓋住了林染的嘴。金恕鳶溫暖的唇瓣貼著林染微涼的唇,把林染的臉也染紅了。金恕鳶伸手去解林染的衣服,林染一驚,伸手制止,扶起金恕鳶,寫到——女子的第一次很是珍貴,留到我們大婚那日可好?

金恕鳶紅著臉點頭,這樣一個男子,護着她,宛如珍寶。

她很是知足。

*

果然半年後,林染帶着七彩流韶前來下聘,金家家主見林染那七套價值可以買下半個金家的瓷器眼睛發着亮光,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兩人的婚事。

大婚之日,金府上下歡天喜地。三拜以後,速入洞房,林染看見那日最先遇見他的金憐站在角落,向他投來恨恨的目光。他只是淡然一掃而過,從未放在心上。

這時的金恕鳶已經完全的失明了,為了金恕鳶生活方便,他們婚後留在了金家,並沒有搬出去自立門戶。

林染雖然最喜歡的事情還是製作瓷器,但是他更多的事情,是陪着金恕鳶跟着她一起,做她喜歡做的事情。

此時金家裏的大部分伺候金恕鳶的下人們,因為林染,幾乎都學會了唇語——林染每次說話都特別慢,嘴形很好認。

成婚不到半年,金恕鳶有了孩子,但是隨之而來的也是她長期卧病。醫師說這是正常的,因為金恕鳶從小身體就不好,此時肚子裏有胎兒分食母體的養分,她自然會精神不濟。

林染雖然心疼,但是也無能為力。

直到金恕鳶第五次高燒不退的時候,林染跟金恕鳶提議——要不然,等你身子養好了,我們再要孩子?

金恕鳶瞪大了眼睛,「我都懷胎七個月了,你居然跟我說不要這個孩子?!」

林染搖頭——我只是不想你為了孩子,丟了性命!我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的……

「林染,我們確實可以再有孩子,可是對於這個孩子來說,他就這一個機會!我不能拋棄他!」金恕鳶神情堅定,林染也沒有辦法。

這個孩子到底還是生了下來,林染抱着這個孩子,才發覺,當初金恕鳶毅然決然的留下這個孩子選擇到底有多正確。

因為這個孩子,太像他了,他第一次有了初為人父的喜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產房裏,金恕鳶已經命在旦夕。

金憐支走了所有的人,冷冷的看着金恕鳶不斷的吐著黑血,「你明知道安胎藥與你平日裏喝的葯有衝突,你還義無反顧的喝下去?!你是不是蠢?」

金恕鳶眼皮幾乎抬不起來,說話也是氣若遊絲,「你想要這家主的位置,我是一個瞎子,沒有半點用,還阻了你的路,你遲早都會對我動手,早一點晚一點又有何區別?」

金憐沒有想過,金恕鳶居然如此聰慧,她居然知道她的目的。

金恕鳶喘了幾口氣,「生在這樣的弱肉強食的家族裏,我們都無法怨恨別人……各人有各人的命數,我早就知道……但是我只求你一件事,那便是替我照顧好我的兒子與林染……」

金憐冷笑,「你現在好像沒有資格跟我講條件。」

金恕鳶亦是冷笑,「你以為我平日裏沒有留下你毒害我證據嗎?你沒有發現,我的乳母早幾天前就不見了嗎?」

金憐這才察覺,這幾日總覺得金恕鳶身邊少了什麼,但是因為她懷孕圍在她身邊的人太多了,這才讓金恕鳶的乳母鑽了空子。

金恕鳶咳了幾下,「只要我死於非命,乳母就會帶着你給我開的藥方遞給我母親,到時候你不要說想繼承金家了,能不能在金家苟活都是問題……」

「你!」金憐怒極,但是不知道怎麼反駁,金恕鳶從小就是一個聰明的孩子,無論是讀書識字,還是撥珠算賬,都比她要強上許多,若不是金恕鳶自小有眼疾,這金家根本就沒有她金憐窺探的機會。

此時金恕鳶又是如此聰明的想要用自己的性命保全她的愛人與孩子,她怕金憐未來主理金家以後,會對林染與她的兒子不利。只有她死,金憐才會真正的放心。

「你若答應,我就會假裝我生了孩子,體弱病逝。你若不答應,我不介意拉你一起去見閻王!」金恕鳶沒有光芒的眸子裏,居然透出一絲狠絕。

金憐沉默許久,「好。」

金恕鳶顯然是用盡了自己最後一絲力氣,對這金憐說道,「多謝……」

*

幾日後,金恕鳶病逝,林染悲痛欲絕,把自己關在院裏的足不出戶。一月之後,林染上吊自盡。

而金恕鳶與林染的孩子,則被金憐留了下來,取名——金方。

*

「金方……金恕鳶與林染,到最後都在用他們的生命保護着你……我終究還是無法做到無情無義,哪怕知道養你長大,是個禍患,我還是把你養大了……」金夫人靠着林染的墓碑,氣喘吁吁,好像每說一句話就會帶走她的生命一般。

金芯冷哼一聲,「金家禮佛,信輪迴轉世。你怕你回頭死了,在九泉之下遇見我父親,無法跟我的父親交代,你只想在我父親面前做好人罷了。何必裝成這樣,你敢跟我父親說我十六歲之前在金家是怎麼過的嗎?」

金夫人聽金芯提起他年少的事情,閉嘴不言,她當然不敢說。

金芯雖然憎恨金夫人,但是也不會在林染的陵墓前多話。

金雲在邊上小聲哭泣,金夫人向金雲伸出手,金雲便走了過去蹲下,金夫人拉着金雲的手,對金芯說道,「金家落入你手裏,我無話可說,這是他們這些下人是無辜的……」

金芯知道金夫人擔心的是什麼,接着她的話,說道,「我收了金家,不會為難他們,我會把他們的賣身契都還給他們,讓他們自求出路。」

金夫人點點頭,她還有什麼不滿的呢,她這一生都沒有成婚,也沒有子嗣。金家本就沒有後繼之人。

現在,大名鼎鼎的金方公子接手金家的一切事宜,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崢嶸一生,該擁有的、該享受的她都受了。現在她還可以死在自己心愛之人的墓碑前,此生已無心愿未了了罷……

金夫人緩緩的吐出最後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眼縫裏,夕陽下,金夫人好像看見有兩個身影緩緩向她走來,一個神駿無比,一個蕙質蘭心,他們向她伸出手,那手綻放着瑰麗的光芒。

金夫人看着夕陽暮色,伸出手,彷彿抓到了什麼一般,嘴角露出微笑。然後驟然手無力的下落,宛如一個失了線的木偶一般。

——林染,我已經贖罪了,你與姐姐的孩子很厲害,從我的手裏奪回了一切,若我在九泉之下遇見你,請你給我一次贖罪的機會罷……

「夫人!」金雲見金夫人已經斷了氣,撕心裂肺的哭喊起來。

金芯負手在旁,遙看天邊暮色蒼茫,夕陽露出了半個頭,掛在天際山巒之上,俯瞰著這片土地。

金芯第一次感覺到這世間萬事萬物如此渺小,人總有生死榮枯的時候,死後只是一抷黃土相伴,能留在這世間的只是一座孤零零的墳冢。不管前世有多少傳奇,終將抵不過時間流逝,湮滅在這歷史的長河裏。

什麼絕世容顏,什麼傾世之才,最後都會被時間摧枯拉朽的毀滅殆盡。一切到最後都是過眼雲煙……

金芯回頭看着林染的墓碑,父親與母親或許早就已經頓悟了這些道理,所以才願意在自己最好的年華死去。林染那超出凡世的手藝,或許根本就不適合在這凡塵中長存。

金芯走到金雲的面前,輕輕的放下一錠金子,「厚葬了你的主子,然後你自謀生路罷……」

金雲撿起金芯的金子,丟回到他身上,「拿走你的錢!金夫人不需要你的錢來下葬!我會一直把她的屍首背下山去,帶回鳳城,好好的厚葬在金家墳冢里!」

金芯微微一愣,卻也沒有再說話,面前這個女子悲痛至極,任他再說多少也是無用。金芯彎下身,撿起那一錠金子,轉身離去。

*

三月初,金芯回到了龍城,這一路回來,他覺得身子彷彿是跋涉了千山萬水一般,筋疲力盡。短短不過十幾日,他卻覺得如同過了一世那般,歷盡滄桑。

回到荀葯谷的時候,他幾乎直接跪在地上。葯葉兒聽聞他回來了,連忙出去迎接,看見他身心俱疲的樣子,心中不忍,「怎麼出去大半個月,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金芯看見葯葉兒,上前抱住她,把臉埋在她的肩膀里,久久不動。這個動作,葯葉兒很熟悉,那時的欒也是如此,靜默的哭泣。

葯葉兒心中一軟,輕輕的拍著金芯的後背,安慰道,「好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兩人就這樣在院子裏站了半個時辰,金芯才緩緩的抬起頭,葯葉兒輕笑着摸了摸金芯的臉,「如此妖孽的一張臉,就算是帶了梨花雨,也是妖艷的不可直視……若是讓外面那些痴女們看見了你這樣,心豈不是要碎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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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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