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大廈將傾（4）
錢掌柜從來沒有見過金芯這個樣子，這些年，他從未與哪個女子交好，可以說除了葯葉兒，他都不碰別的女子，今日怎麼……這幅凶神惡煞的樣子也不是因為喜歡才問他討這個女子。
一時間錢掌柜也不知道怎麼辦，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金芯已經拉着那女子上了他的馬車，馬夫駕着馬車往城外奔去。
錢掌柜一臉莫名其妙，但又沒有辦法，只能嘆了嘆氣，回府邸去了。
金芯把那女子甩在車上，「啪」一聲，伸手給了她一巴掌，那女子捂著臉還沒有反應過來，金芯又從自己的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拿出一顆藥丸，惡狠狠的給那女子塞了進去。
那女子被藥丸卡住，連連乾嘔，金芯抬起那女子下巴，捏住那女子的脖子，拿起方才自己喝的茶水，粗魯的灌了一口水，把葯餵了下去。
「咳咳……」那女子被嗆的直咳，猛的抬起頭，凶光畢露盯着金芯，「你喂我吃的什麼！」
金芯不理她，把她甩到一邊。
只是一會，那女子就覺得渾身熾熱，內心彷彿有一萬隻小螞蟻在爬一般，一股強烈的情迷籠罩了她的雙眼。
「好熱……」那女子全然不顧金芯還在身邊，就盡退衣衫，甚至還向著金芯身邊爬去，金芯一甩手，又是一巴掌甩在那女子臉上，誰知那女子不僅不覺得疼，反而嬌喘了一聲，「啊——」
聽的前面的車夫身子一震。
「去車營。」金芯交代著，車夫也不敢怠慢，只能向著所有車夫聚集地駛去。
一到車營，金芯就一隻手把這女子拉下馬車，甩到車營大廳。裏面有許多在此休息的車夫，聽見門口的動靜紛紛轉過頭來，看見金芯拉着一個衣不遮體的美麗女子進來。
金芯把手鬆開，把那女子丟在地上，那女子居然本能去尋找身邊離她最近的男子，這裏的男子都是粗使下人，沒有見過如此細皮嫩肉的女子。
但是金方公子的大名，誰人不知，哪怕是這個女子勾搭再先，也不敢動手。
金芯大約看了一眼這裏的車夫，十幾個人，頓時間他陰鬱的臉上放出燦爛的笑容，「這女子中了媚葯，急需與人交尾解毒，我還有事，耽擱不得，請各位代勞可好？」
說罷金芯在桌上放下一個小金錠，「這幾日，各位不用出車了，車營這幾日的營生我買下了，救這位姑娘要緊！」
什麼？
眾人面面相覷，還有這等好事？！
不用出車，還有美人可以尾合？
眾人愣神的時候，金芯已經離開，喚出暗童，「留一個人在這裏看着，這顆媚葯解了，再喂十顆！」
身後的車營里，已經傳出男子歡笑、女子呻吟的聲音。
金芯回到馬車之上，冷眼看着車營的燈火，面如冰雪，「去泉州！」
是的，金芯從來都不是善類。那個在青樓妓館依靠美色博得男子一擲千金的女子，怎麼敢與他相提並論？
他前半生的生死都由不得他做主，而她卻是自己選擇墮落在男子之中，她有什麼資格與他相提並論？！
十八歲那年，他隨着葯葉兒離開那個地方的時候就已經暗暗發誓——以後他不會再被任何人折辱、不會被任何人瞧不起，所有傷害他的人，他都睚眥必報！
現在，輪到鳳城金家來跟他贖罪了！
*
此時金夫人再泉州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在泉州酒樓里來回踱步，金長推門而入，「夫人！」
「如何了？」金夫人問道。
金長一臉氣餒頹廢之相，搖頭，「我方才出去託了許多關係，沒有用，扣押那三萬斤貨物的是青龍帝國南境的軍隊……我們沒有人可以托……」
金夫人大口大口的吸氣，「那……那送些銀子去通融通融！」
金長搖頭，「那馬將軍，以前是跟着鎮王打仗的人，鎮王軍隊一直都是軍紀嚴明，萬萬不會收銀子的。」
金夫人瞪大了眼睛，踉蹌的後退兩步，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語，「完了……」
金長看見金夫人如此，連忙勸道，「不然去請求金方公子寬限幾日罷……馬將軍只是扣查貨物，未必就不還。」
「沒有時間了啊！從這裏運到龍城，需要十幾日的時間！我們沒有時間再耽擱了啊！就算金方那裏不計較，匯財錢莊那裏呢！？」金夫人捂著心口，她萬萬沒有想到，這批三萬斤的貨物會在剛出鳳城的時候，被軍隊給攔了下來，說是要檢查裏面是否有違禁東西，少則需要兩三日、多則需要半個月。
怎麼會這麼不湊巧！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
金長看着金夫人的樣子，心裏也知道交付貨物逾期，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但是他們已經盡了人事，只能說時運不濟罷？
金長心中不忍，「夫人，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什麼打算？」金夫人轉過頭看着金長。
「反正我們也不是青龍帝國的商戶，而且也沒有抵押什麼資產在匯財錢莊……不如……」金長沒有說完，但是金夫人已經知道他想說什麼了。
金夫人搖頭，「你以為我們棄貨逃回去，就可以躲避債務了？你以為我們欠的是誰的債務？匯財錢莊後面的主子是誰，你知道嗎？！」
金長搖了搖頭，金夫人嘆了一口氣，「青龍帝國鎮王名下的錢莊，如果他們以青龍帝國名義來與鳳城交涉，你覺得我們能躲得過嗎？」
「不……可能罷！鳳城閉關鎖國多長時間了！怎麼會與青龍帝國有牽扯？」金長不信。
「鳳城現在監國的是鳳洛守，那是個有雄才偉略的男子啊，若不是在朱雀帝國身為男子，也是帝王之相！以他之才怎麼會不知，如果繼續這樣閉關鎖國下去，鳳城支撐不了多久——他若不是有心開放邊城，這些貨物，怎麼可能出得來？你覺的他會因為護着我們金家，而堵了鳳城其他商家的路嗎？」金夫人嘆了一口氣。
「那怎麼辦啊……」金長沒了主意。
金夫人深吸一口氣，「把金家所有的家產都抵押給鳳城的錢莊，看看哪家錢莊肯借我們銀子！不管怎麼說，要先把匯財錢莊的銀子還上！」
「夫人！」金長一聽金夫人要抵押鳳城的資產，瞬間心慌的厲害，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明明是一個穩賺不賠的買賣啊！
「六十萬兩……不，六十萬遠遠不夠，貨物逾期，我們需要一百萬兩！」金夫人皺眉。
「借一百萬兩？！這部相當於把金家這些年掙的身價都壓上去了嗎？」金長幾乎給金夫人跪下。
「不然怎麼辦？難到要鳳洛守親自下旨來抄家，鬧得滿城風雨，讓鳳城所有人都看金家笑話？」金夫人瞪大了眼睛，怒吼。
「夫人，找金方公子商量商量罷，讓他寬限我們幾日，他好歹是金家的孩子！又家財萬貫，不會對金家置之不理的！」金長建議道。
金夫人沉吟，「那個孩子……」
是的，那個孩子現在的性格陰晴不定，但是在商言商，恐怕他是不會輕易鬆口的。
「金方他應該不會幫我們……」金夫人嘆了一口氣。
「夫人不說，怎麼知道我不會幫呢？」從門外傳來金芯的聲音。
金夫人為之一震，連忙起身，看見金芯一身青衣撩開紗簾，滿臉笑意。
「金方公子！」金長看見金芯簡直就跟看見救星一樣，連忙上一拜。
金芯笑吟吟的走向金夫人，「我在龍城聽說這批貨物被泉州守城將軍給壓了，特地趕過來看看有什麼忙可以幫的。」
「當真！？」金夫人不敢相信，金方公子的作派，這些日子她住在龍城不是沒有聽說過，他冷酷的近乎無情。
「我人都來了，還有假？」金芯展開手裏的扇子，輕輕搖著，但是他說到這裏稍微收斂了一下笑意，「我雖然可以多給姨媽一些時間，但是姨媽就一定能保證這批貨物能夠從這裏脫身嗎？畢竟您走的不是正規路徑，是從黑金市過的貨啊！」
「只要荀金藥房肯寬限時間，我定當盡全力去疏通關係！」金夫人見金芯又鬆口的跡象，連忙承諾道。
金芯轉而輕笑，「不管怎麼說，姨媽還是先把匯財錢莊的銀子想辦法還了罷，這種短期借貸，利滾利，可不是小數。再者，這後面的金主，不是你我能夠惹得起的。」
金夫人深知其中的道理，一咬牙對金長說道，「金長，你回去找一家錢莊，周轉一些銀子……實在沒有錢莊肯借，就抵押金家資產！」
「夫人！」金長抬頭。
金夫人怒吼，「快去！」
見金夫人如此果決，金長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只能不再言語，低頭退下，去辦事了。
金芯眯着眼看着金長離開，說道，「我雖然與馬將軍不熟，但是也有些門路可以見到馬將軍，姨媽是否要去拜見？」
金夫人搖搖頭，「那是曾經龍城鎮王麾下一名副將，耿直的很，我們已經託過關係……那人不會收銀子的。」
金芯在屋裏來回踱步，「可這逾期的損失總要有人來賠罷？黑金市當初承運的時候，就應該能夠預見到這個問題。現在貨物被壓，每壓一天都是損失的都是銀子，黑金市應該要為這件事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