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先下一城（7）
「你就不能消停會嗎？來了這麼半天，說了這麼多話，也不覺得自己口渴？」邵子牧指了指不遠處的軟榻矮桌，「涼茶在那裏，自己倒。」
蘇鈺冉沒好氣的坐到軟榻上，翻起茶杯，「我好歹也是客人，你就讓我喝涼茶？你鎮王府什麼時候這麼寒蟬了？」
「我這裏有一杯單清雪剛端來的熱茶，你要不要嘗嘗？」邵子牧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
蘇鈺冉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消受不起，誰知道那茶里有沒有下毒！不過，我年前在荀金藥房裏吃的那幾頓葯膳還真是不錯，年後這麼久了，肚子也沒有難受過。」
邵子牧拿起筆，在書上畫着什麼，嘴裏隨意說道，「你看上水芯了？」
「啊？你看出來了！？」蘇鈺冉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情感，「哎，連你這個木頭都看出來我喜歡水芯，你說她自己知不知道啊？」
邵子牧手裏的筆畫了一個圈，便停下了，似乎書中有什麼他看不太懂的地方，但是也嘴上也沒有停下與蘇鈺冉的閑聊，「我勸你不要沾惹她，否則葯葉兒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我是認真的！」蘇鈺冉說的信誓旦旦。
邵子牧並不看他，「嗯，你哪次不是認真的？」
「不是，我是說這次我真的是認真的！」蘇鈺冉跟彈簧一樣，差點沒跳起來。
邵子牧察覺蘇鈺冉的語氣與平時不同，才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筆，「你……不會真的是想把水芯娶進門罷？」
「我是這麼想的啊！你看那王雙洲不都把荀葯谷暗芯給帶回府了嗎？」蘇鈺冉提到王雙洲的事情，臉上有些捉摸不透的額神情出現，「你說暗芯的事情，是邵天翊下的套嗎？」
邵子牧眼底閃過一絲深意，反問，「喜歡這種事，是能夠勉強的嗎？」
「只是覺得在這件事情上，你們家小葉子有些小題大做了罷？男女之情又不是可以控制的，喜歡就喜歡嘛，幹嘛非要驅逐出谷啊……」蘇鈺冉不以為意。
邵子牧見他還是如此不開竅，只能敲打他，「暗芯掌管着荀葯谷的所有暗衛，她這樣做也是以防萬一。」
「那王雙洲也是條漢子，敢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把暗芯接回府，不知道他的未婚妻作何感想。雖然王雙洲去接了暗芯，但是沒有退婚罷？」蘇鈺冉想着莊家大小姐庄玉的樣子，「那庄玉也是龍城出了名的美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裏肯定有氣罷？還沒有進門就被一個江湖女子給了一記狠狠的下馬威……哈哈，王雙洲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蘇鈺冉聊這些龍城八卦也是一把好手，笑過之後，他又道，「暗芯在王雙洲那裏不會出賣荀葯谷嗎？」
「荀葯谷里有不計其數的丹藥——亡魂川，你可聽說過？」邵子牧問。
「忘魂川……略有耳聞，聽說是醫界罕有的遺忘之葯……」蘇鈺冉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忘魂川是荀葯谷獨有的葯，暗芯已經吃過了？」
邵子牧不言語，蘇鈺冉卻直搖頭，「暗芯吃了那葯還能記得王雙洲嗎？」
「喜歡的人，不會輕易忘記。」邵子牧幽幽嘆道。
「哎呀，對了！我今日帶你去青樓街的事情，可千萬不能讓水芯知道啊！」蘇鈺冉忽然想起來水芯的事情。
邵子牧眉頭一挑，「你來真的？」
「當然了！」蘇鈺冉把茶杯往桌上一拍，「真的不能再真了！」
邵子牧想說什麼，但是終究沒有開口，只是搖了搖頭。
*
戌時，邵子牧與蘇鈺冉乘坐的馬車停在引鳳樓的門口，門口的小廝看見鎮王府的馬車，立即進去通報給了紫鳶。紫鳶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前來迎接邵子牧。
邵子牧這是第一次來青龍街，他的馬車早已經引起了青樓街所有姑娘的圍觀。
「這就是傳說中的鎮王啊！」
「哎呀，當真是俊俏，比你們家王公子還俊俏的多啊！」
「去你的！」
「鎮王身側的公子，是蘇家大公子罷？」
「怎麼，錦川，蘇家大公子如今又換口味了？」
「蘇家公子多情，青樓街誰人不知啊，錦川能讓蘇公子流連一月之久，已經是奇迹了。」
「哼。」一個女子跺腳轉身離去。
邵子牧耳力極好，聽着周圍女子小聲議論，側頭挖苦蘇鈺冉，「你蘇鈺冉的名聲在這裏可比我大多了。」
蘇鈺冉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哪裏的話。」
「你爹沒把你的腿打斷，我也是覺得驚奇。」邵子牧瞥了一眼蘇鈺冉，進了引鳳樓。
紫鳶引著邵子牧直直的進了後院，蘇鈺冉知道邵子牧是來辦事的，也不跟着，進了樓就自己四處逛開了。
離開引鳳樓進入後院，後院這個燈影綽綽的樓顯出與前廳熱鬧不同的幽靜。夜晚，蔥鬱的草木之間只有草蟲低鳴的聲音和隱約可聽見的瑤琴的聲音。
「殿下，谷主在裏面等著殿下，不知道殿下可用了膳？有什麼忌口的嗎？」紫鳶引路在前方小心的詢問。
邵子牧略微沉默下回答，「……沒有。」
「是。」紫鳶停在後院一間二層樓閣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谷主，殿下來了。」
屋內瑤琴聲停了下來，傳出葯葉兒的聲音，「進來罷。」
紫鳶微微欠身，退了出去。
邵子牧抬腳，進入閣樓。看見葯葉兒一身男裝坐在大廳的軟席之上，面前擺放了一把瑤琴。邵子牧走過去，在矮桌邊盤腿坐下。
葯葉兒起身，坐到邵子牧對面，開門見山，「帝君給我傳了聖旨，讓我去做這次御醫院主審官。」
「我知道。」邵子牧點頭。
「不打算解釋下為什麼嗎？」葯葉兒問道。
邵子牧回道，「御醫院的那些人，半年前父皇病重，你應該都見過。年紀都已經不小了，醫術雖然還說得過去，但是也是各自有各自效忠的對象。幾方制衡之下，父皇這幾年倒也安然無恙……」
「咚咚——」門口響起叩門的聲音，「谷主、殿下，紫鳶來送茶果。」
葯葉兒應門，紫鳶低頭把東西送了進來，又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