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暗戰（11）
邵天啟走上前去，落落大方的坐下，「葯谷主的病可痊癒了？」
葯葉兒抬眼，「多謝二皇子挂念，已經無大礙了。」
「那便好，前幾日聽說葯谷主病了，閉門謝客，心裏很是着急。如今看荀葯谷已經開門，我便親自過來拜訪，沒有打擾葯谷主休息罷？」邵天啟說的客氣，沒有擺一點皇子的架子。
葯葉兒搖頭，「沒有。」
這時候水芯端了一杯茶，輕輕放在邵天啟身邊桌上，然後退了下去。
「荀葯谷粗茶，不比殿下府上，還請殿下不要嫌棄。」葯葉兒看着邵天啟，淡然說道。
邵天啟輕輕一笑，「若是谷主喜歡喝茶，我府上有一些上好的碧春茶，擇日給葯谷主送來便是。」
葯葉兒亦是輕輕一笑，「殿下的茶，我可不敢喝，我怕殿下趁機再回來找茬。」
「谷主說的哪裏的話，貫會開玩笑。」邵天啟哈哈大笑一聲，不動聲色便避過了鋒芒。
葯葉兒也笑了起來，「殿下今日來，莫不是只是來跟我討論茶的？」
「葯谷主早就在這裏等着我來……難道只是為了跟我討論茶？」邵天啟並不回答葯葉兒。
葯葉兒眉毛一挑，「我討厭別人用問題回答我的問題。」
邵天啟一愣，反應過來葯葉兒並不是尋常的人，她在龍城裏不會畏懼任何人，所以對於他肯定不會繞圈子，第一次聽見如此直白的話，有些不適應。
邵天啟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便有話直說了，上次葯谷主參加王城宮宴，我說過，想請葯谷主到府上小坐，給谷主好生賠禮。希望之前王城的事情，沒有影響到你我之間的關係。」
葯葉兒喝了一口茶，沒有接話，邵天啟繼續說道，「再者，荀葯谷替王族接管了龍城兩萬流民，維護了龍城治安。無論如何我也應該替王族感謝荀葯谷，所以今日特地親自來探病，還請葯谷主不要駁了我的面子。」
「既然殿下都這麼說了，再拒絕就顯得我太不識趣了，後日罷。」葯葉兒目光從手裏的茶盞轉向邵天啟。
預料之中的答案，邵天啟輕笑，「那好，後日，我恭候葯谷主大駕。」
葯葉兒點點頭，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陽穴，顯出一副很疲憊的樣子。
邵天啟立即明白葯葉兒的意思，起身，微微欠身，「既然葯谷主大病初癒，就多休息罷。我也不在此叨擾了。」
「殿下慢走，荀葯谷里少有下人，就不送了。」葯葉兒放下手，回道。
邵天啟抱拳，「無妨。」說罷便帶着屬下離開了。
身後，葯葉兒看着邵天啟的那瘦長的背影，眼中冰冷如冬日磐石。
聖冼在側院看着邵天啟離開才漫步出了院子，來到大廳，「二皇子也來探病，看來是來招安葯姑娘了？」
葯葉兒點點頭，「我此次回來，不住鎮王府，邵天啟就猜出一些端倪。他給我的理由無法拒絕，半年前那次算計，他確實不是針對我。這次又如此誠心誠意來探病，我不好推辭。」
聖冼點點頭，又想到什麼，說道，「那日姑娘走後，秋邑與我說了些他弟弟的事情。恐怕不出幾日，他又會跟荀金藥房預支工錢。」
「想讓他弟弟去更好的院子？」葯葉兒一下便猜出秋邑的想法。
「我雖然不清楚為什麼他一定要讓他弟弟在科舉中高中，但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一直在逼自己做能力範圍以外的事情……這讓我很擔心啊。」聖冼蹙眉長嘆。
「明日，我們去及地樓，看看秋新如何？我覺得，秋新應該知道秋邑為他做的一切。秋邑的心病在秋新身上，這是顯而易見的。」葯葉兒回想那日秋邑說他們小時候事的時候，秋邑臉上那悲痛的神情，那不是喪失了父母變成孤兒那種無助的悲痛，那是一種不被諒解的悲痛。而緩解這種悲痛的葯，在秋新身上。
「如果秋邑知道此事，會不會覺得我們多事……」聖冼不是很贊同葯葉兒的提議。
「我是債主，我關心下我的預支工錢去向，有問題嗎？秋邑是一個很現實的人，他知道自己單憑擺攤算命的錢根本無法供養他弟弟的學費，所以就算我多嘴，他又能拿我如何？除了荀金藥房還有地方可以預支給他工錢嗎？」葯葉兒說話間透著不近人情的冰冷，「一個見過現實殘酷的人，自然會明白荀金藥房對他意味着什麼。」
聖冼看着葯葉兒，自從回龍城，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葯葉兒的改變。
如果說剛去聖手城的她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那麼經歷了玄武帝國的內變之後回到龍城的她，已經從一個被謀划者變成了一個會控局、謀划算局的人。
正如琴胤之前所說的一樣，葯葉兒正在經歷成為帝王必不可少的環節——背恩忘義、孤獨無靠、喪失至親、權力之怖、殺伐果決、仁心天下。
這些蛻變與成長都預示著，她離鳳帝那個位置越來越近。每次她在他面前展現自己的智謀的時候，他都為之驚嘆。確實啊，若不是如此，她將如何支撐起那個搖搖欲墜的國家？如何面對以後不可預測的困境？
她從出生開始，生命里就被刻上孤獨的烙印，所有掌握王的權利的人都是如此。
只有當她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再擁有，什麼都經歷過了以後，她才會蛻變成鳳凰，展翅高飛。
無數的念頭在聖冼腦海中閃過，最後他緩緩開口，「好，明日我同你一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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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在一片靜默中用完早膳，金芯與葯葉兒分別趁了兩輛馬車，往不同的方向奔去。是的，此時此刻，他們有自己各自的事要做。已經沒有時間再棲身在荀葯谷，享受這些靜謐的時光了。
金芯一大早就奔向了匯財錢莊，昨日與金夫人的約定，他還是遵守的。金芯到匯財錢莊的時候錢莊才剛剛開門，開門的夥計看見是金芯，連忙讓進了後堂，奉茶果點心。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錢掌柜才移動着他肥胖的身軀，從後堂出來。隨身散發出來馥郁糜爛的氣息，讓金芯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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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開始，下一章有金芯與暗芯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