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秋邑（8）
金夫人聽了金長的消息，眉頭皺到一起，心裏暗自尋思：看來方才在荀葯谷聽的耳牆根並非虛言。秦商團確實已經跟金方接洽過了，所以金方才敢如此壓她的價錢……這麼說，在價錢上可以商談的餘地並不大了。
金方是個商人，他當然知道這一單金家會從其中獲利多少。
之前各種試探，讓金夫人不由的嘆息。
連續幾次，金方的態度讓她捉摸不定，初見她溫柔似水，好似六年金家裏那個以身體謀生的男子。
第二次見他在饌玉軒，他似乎從一開始都不太高興，雖沒有惡言相向，但是態度也冷淡了些。在爭奪林染做的「七彩流韶——紫」那套茶杯里，他向她展現了他現在富可敵國的財力。
第三次見他是在荀金藥房，她那麼賣力的勾引，他居然不為所動，甚至還知道她會如何一般，找了別人來替他。
第四次就是方才，金方看似無意商談，但是其實已經把所有的條件都擺了出來，讓她自己來選。
這個男子與六年前相比，大相徑庭，性子淡漠如冰還帶着不能言說的陰鬱。
這些年，金家的情況，正如金方所說一樣，在閉關鎖國的國家裏，能有什麼出入？跟龍城的這些大藥商們比起來，金家不過就是一個小販子。
兩萬斤的出貨量，金家確實出不起那麼多錢去收貨。
再加上現在四國之亂已經過去了十八年之久，鳳城裏開始逐漸有外來的藥商供貨，雖然貨量不多，但是那低廉的價錢足矣搶佔市場。
幾年下來，金家的收入竟是一年不如一年，迫不得已才想出來尋求出路。
那一日，鳳城裏一個小藥商，到金家的鋪子買血針草，恰好血針草缺貨，金家的掌事便回絕了此事。那小藥商不知道怎麼的，居然提高了進貨價錢，以求金家儘快供貨。
金家掌事之人把這件事回稟了正在青樓里尋歡作樂的金夫人，以金夫人多年混跡商場的經驗，她覺得這件事看起來很小的一件事，背後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
於是她派人查了這個小藥商供貨對象，居然意外的發現了這個小藥商在偷運藥材出鳳城。尤其是他最近正在鳳城大量採購血針草，採購了將近五千斤運出了鳳城。幾日以後，那小藥商回來搖身一變，居然變成了跟她金家不相上下的藥商！
後來線人來說，那小藥商採購的血針草，其中大部分是賣給了荀金藥房。
再一查才知道，現在荀金藥房的掌事之人，居然是當年那個絕美無雙的孩子。於是金夫人覺得是冥冥之中，老天爺護佑金家，若是那個孩子，她還是了解一些的。
金方對她一向殷勤，她教會了他一身討好女人的本事，想必這些年在外面，他也是靠着這身本事才在商界遊刃有餘的罷？
那個男子，是沒有自尊的，無論男人女人，只要可以為他所用，他便會極力去討好。偏偏他又生了一副天人之姿，應該不會有人拒絕與他共度春宵罷？
想到金方那張臉、那個身體、那修長的手指、那冰冷的溫度……金夫人居然不能控制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慾望……無論隔了多少年再想起來，金方的一切還是讓她如此的着迷！
「金夫人，怎麼不看奴家啊？」一個妖嬈的男子，覆在金夫人的身側，用自己的手摸著金夫人的臉，眼中情迷。
金夫人看向這個討好他的男子，不由的嘆了一口氣，自從金方之後，再也沒有人可以讓她如此動心了。
就連身邊這個號稱鳳城天仙的男子，與金方相比，也遜色許多。
終究還是因為他們都不如金方一樣，像林染罷！
林染……
這個纏繞在金夫人心頭，整整二十多年的名字。
「夫人你怎麼了？」男子輕輕的撩著金夫人的頭髮，在她耳邊輕語。
金夫人從來沒有覺得身邊的這個男子，這麼討人厭，她猛的起身，從身邊拉下衣服，「今晚就到這罷。」
躺在床上的男子，居然眨眼間，眼淚就已經掉落下來，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金夫人是嫌棄奴家了嗎？」
「來給我更衣。」金夫人連看都沒有在看他一眼。
那男子說到底也是靠客人養著的，客人的要求他都不能忤逆，只能從床上爬起來，跪下給金夫人更衣。
回了府，金夫人繞了個遠，來到當初金方住的屋子，這麼多年過去了，只要一走進這裏，那個孩子的樣貌還是如此清晰的出現在她眼前。
「找個機會，去看看他罷。」金夫人輕聲道。
於是，懷揣著各種目的的金夫人，特地繞了圈，去了聖手城，見了金方。那樣子恭順的金方，讓她心裏亂竄，她極力掩飾，生怕他看出什麼。
回了龍城，她四處去打聽這些年金方的習慣，居然從未聽說哪家女子對他糾纏不休……如果沒有，那是不是就說明這些年，其實金方根本就沒有與任何一個女子歡好過？
「夫人！夫人！」不知道金長叫了幾聲，金夫人才從自己的回憶中回過神來，她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什麼？」
「我方才說的，您沒聽啊？」金長奇怪的眼神看着金夫人。
金夫人恍惚間就聽見金長總是重複過的一些詞，「什麼？金方？匯財錢莊？」
「小的是說，有兩種方案，夫人不妨參考下。」金長回道。
「你說。」金夫人看着金長，金長緩緩說道，「我們也是第一次跟金方公子合作，不知道金方公子的路數，現在金家擔不起那麼多出貨量，不如就減少出貨量，先做一筆看看……」金長這個方案還沒有說完，就被金夫人給否了。
「金方給我們的價錢，就是讓我們賺薄利，薄利多銷這個道理你不懂嗎？減了出貨量是可以，但是東西運出來總是要掏銀子的罷？更何況這運東西的地方，還不是一般的貨商，鳳城還沒有恢復貿易通行，這基本就是偷賣。讓鳳城抓住，我們是要下獄的！所以這件事只能給黑金市去做，黑金市的要價那麼高，我們如果賣的少，基本就是給黑金市打工，這個道理你不明白嗎？」金夫人冷眼看着金長，「我們只能按照金方要的數供給，不然這貨出的沒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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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見啊~
看啊，看啊，金家跟黑金市連起來啦~！（傻乎乎的伏筆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