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長靜夜（5）
許久，那女子收了手，「殿下常年在外爭戰，身上多處舊傷多年積累，冬季又風涼入肺，所以久病不愈。殿下若是不再注意自己的身子，恐怕沒幾日好活了。」
邵子牧輕輕一笑，沒有回那女子的話，而是對着錦公公說，「公公來了？可有事？」
「哦，這幾日殿下病著，帝君很是挂念，讓奴才來看看殿下。」錦公公說罷看向葯葉兒，「不知這位是……」
「哦，本王病得糊塗，忘記介紹，這位姑娘是荀葯谷的葯谷主。本王久病不愈，便差人搬了好些銀子，才請的葯谷主出府來給我診治。」邵子牧說的隨意。
錦公公好似看見了不得了的事情，荀葯谷的谷主？十八九歲的女子？
這女子一身簡單的青衣，頭上一根素簪，沒有耳環，沒有掛飾，甚至臉上也沒有半點脂粉之氣。
雖說人長得不難看，但是也太素雅了些……
葯葉兒注意到錦公公的來回巡視的目光，站起身來，淡然說道，「明日我讓人來給殿下送葯，喝一碗就會好了。」說完這句話，她也不行禮，甚至看都不看邵子牧一眼，就直直的出了書房。門口的邢武還非常恭敬的對葯葉兒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谷主這邊走。」
就那樣，葯葉兒沒有任何錶情，直接消失了。
錦公公看的有些愣神，好無禮的女子！
邵子牧輕咳了一聲，「荀葯谷是江湖組織，在江湖上名聲大震，所以葯谷主如此自視清高。本王不怪罪，公公也莫要追究了罷。」
錦公公回過神來，連連欠身，「怎麼會，怎麼會。見到傳聞中的葯谷主，還真是印象深刻。」
「多謝父皇關心，公公也看見了，葯谷主說了，明日喝一碗湯藥，本王的病就全好了。定不會耽誤了大年初一晚上的年宴。公公請回去回稟父皇，讓父皇放心。」邵子牧有氣無力的說道。
錦公公有些擔心，看邵子牧的樣子病的是不輕，怎麼可能喝一碗葯就好了？難道那荀葯谷的葯就比別的地方的葯特別些，所以療效驚人？
「如此，奴才就不打擾殿下休息了。帝君讓奴才帶了一些補藥，還請殿下好好養病。」錦公公對邵子牧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邢管家，替本王送送錦公公……咳咳。」邵子牧對門外的邢管家喊道。
邢管家立即從門後走出來，「公公請。」
錦公公剛走，影襲就出現在邵子牧身邊，給邵子牧換了一杯茶，「王城裏傳話的內侍都打點好了。」
「嗯，日後讓內務府尋個由頭，把他們都驅逐出王城罷。」邵子牧喝了一口茶，「那幫流民可有去看過？」
「嗯，屬下親自去看過，冬衣、口糧確實已經發放到位了。只是，好像暗芯姑娘跟王雙州少將軍走的很近……這幾日的義診護衛，都是王少將軍帶人去維持的。」影襲回道。
邵子牧放下茶盞，眯眼想了一會，然後盤腿而坐，閉目運氣，「知道了。」
*
大年初一的早上，辰時以後龍城裏面還是一片寂靜，以前車水馬龍的街頭，現在只有寒風過街。新年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在家裏跟家裏人一起熱鬧。
今年的荀葯谷也格外熱鬧，第一次在谷外設了府邸，土芯、水芯、暗芯、金芯、琴胤、聖冼、雲景都在荀葯谷里過年。
從早上開始，荀葯谷的廚房裏就好不熱鬧，水芯、土芯、暗芯、琴胤四人一起準備中午的飯菜。
葯葉兒、聖冼、雲景與金芯在邊上的膳廳包餃子。葯葉兒本身是不喜歡吃餃子的，在她眼裏，所有米飯以外的東西，都應該從飯的目錄中剔除！所她包餃子根本就不上心，她左看看，右瞅瞅，發現聖冼擀餃子皮的手藝還真是不錯！一個一個的餃子皮都是一個大小。
葯葉兒放下自己手中的餃子，來到聖冼邊上，看着聖冼手下一個一個小麵糰變成一個皮，直咋舌，「嘖嘖，我的天啊，聖冼大少爺，你居然會這麼複雜的工藝！」
聖冼輕笑，手裏的動作不停，「擀個餃子皮就算是複雜的工藝了嗎？」
葯葉兒連連點頭，「對啊！你看啊，要和面、要揉面、還要擀餃子皮！到底是誰發明的這麼複雜的主食啊！要我說蒸米飯得了！研究吃的人真的很奇怪啊，為什麼喜歡花這麼多時間在做飯上啊！有這時間，我更情願去看會醫書！」
「哈哈。」雲景聽葯葉兒這番言論忍不住哈哈大笑。
金芯其實從本質上也是贊同葯葉兒的觀點的，「丫頭說的沒錯！花一上午的時間來準備吃的東西……有這時間，我可能又進賬了幾千兩銀子了。」
聖冼回道，「是啊，像葯姑娘與金方公子這樣日理萬機的人呢，自然是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這些無用的事情上。可是，誰讓你們府里沒有做飯的人呢？」
「……」
聖冼這句話，問的金芯無力反駁。他雖然不缺銀子，但是秉承著能省便省的觀念，所以府里就沒有雇傭下人。
葯葉兒是因為從小在谷里主慣了，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生活，谷里也不經常來人，所以他自己吃飯總是簡簡單單。有時候木芯同她一起吃果子、有時候是村外的村民送來的餅子。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在龍城置辦了宅子，還需要招待客人這一說。
想來想去這也不是個事，於是她轉頭對金芯說道，「金哥哥，你不是開的有酒樓嗎？讓他們送一桌菜過來！」
「哪有大年初一還營業的酒樓……」金芯沒好氣的用手彈了一下藥葉兒的腦袋。
「那年後給我雇個廚子！」葯葉兒想了想又說道，「打掃院子的也雇幾個……」
「行了，你別操心了，我知道了……」金芯連忙打斷葯葉兒說的話，確實這府里若是只有荀葯谷的人住倒也罷了，若是時不時的來一些訪客，總不能每次都讓訪客自己做飯吃罷。
「我倒是不討厭自己動手做飯。」雲景手裏剛包好一個餃子，圓圓滾滾的，還真像個元寶。
金芯連連搖頭，「雲公子，你這是一時新鮮，做一次還行，若是讓你每頓飯都自己做，你該會發愁了。」
「倒也是。」雲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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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到這結束了。
這裏有個小細節，不知道大家有沒有思考過。
為什麼邵子牧是放那些人出宮，而不是殺完？
因為那些人說的都是實話，不是什麼見不得人，所以只用驅逐出王城就可以了。
而且困在宮裏受苦的人，都想逃出那個地方。
邵子牧選的傳話的人，都是這一類的人，他讓內務府放他們出去，其實是在成全他們。所以這些傳話的人，是不會瞎說的，不會亂說，就沒必要處死，這是邵子牧的處事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