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長夜靜（2）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葯葉兒見聖冼看她看的出神，以為是臉上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葯葉兒的聲音，打斷了聖冼的回憶，聖冼回過神來，搖搖頭，「夜深了，姑娘回去休息罷。」
「嗯，我去看看雲景，再回屋。」葯葉兒收回手。
「雲景……好似是喜歡姑娘。」聖冼有些遲疑，他覺得葯葉兒應該是知道的。
葯葉兒點頭，「我知道。」
「若不能給希望，就讓他斷了這個念想罷。」聖冼輕聲道。
「我正是為了此事而去。」葯葉兒說罷，轉道去了春之苑。
聖冼看着葯葉兒的背影，輕嘆一聲，自古以來帝君專情就不是什麼好事，但是欒昏迷不醒，對葯葉兒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最少她不會為了任何目的而利用她最愛的人，也不會為了別人傷了她最愛的人而喪失理智。
這個女子有着大智慧，想必也不削歷代女帝君那些拉攏朝臣的方式。
如此甚好。
*
春之苑裡瀰漫着桃花的香氣，雲景坐在溫泉邊上的亭子裏，看着滿園春色，月光之下，這些粉的發白的桃花，倒是另一番美景。
「雲公子。」葯葉兒的聲音由遠而近。
雲景順着聲音看去，看見葯葉兒踏着月光而來，慌忙的站起身，心跳加快，他把手背到身後，暗自用衣服擦着手裏的汗。
葯葉兒繞過溫泉，上了台階，來到亭子裏，「我以為你睡了，不想路過院子門口，看見你在這裏。」
「我還不太困。」雲景只是跟葯葉兒說話，就覺得用完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心一直在瘋狂的跳動。
「秦家的親事可是定了？」葯葉兒淡淡的問道。
雲景眉頭一皺，「我……給推了。」
「也好，你此次出來，若是留在龍城，也不會經常回聖手城，推了也好。」葯葉兒點頭。
「葯姑娘……」雲景手心的汗怎麼也擦不幹凈，但是他還是問了自己最想問的那句話，「可有喜歡的人？」
「有。」葯葉兒沒有一分一毫的猶豫就直接給出了答案。
聽見答案的那一瞬間，雲景方才還瘋狂跳動的心，瞬間就停了一下，然後越跳越深，彷彿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
「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有幸被姑娘看上。」雲景幾乎沒有繼續與葯葉兒交談的勇氣。
「他躺在荀葯谷里，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葯葉兒淡淡的回道。
雲景看着葯葉兒回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居然開始心疼起這個幾乎與他同歲的女子，「連你也治不好嗎？」
「嗯。醫術不是萬能的，就算是我，也不能阻止人生老病死。」葯葉兒回答聲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但云景何嘗不知道這是醫者最不想承認的答案，如果連荀葯谷都治不好，那葯葉兒心裏該有多絕望啊。
雲景皺着眉頭，看着眼前這個清淡如煙的女子。
她一個優秀的醫者，哪怕是說這如此悲傷的事情，也在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這個女子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那眼神之中好似已經看慣了生死，淡漠的叫人不敢接近。
她在拒絕跟任何人談論感情，亦或者說，感情並不是她唯一的追求。
雲景雖然是商賈出身，拜在聖家門下學醫，但是他能看得出來，荀葯谷此次大張旗鼓的給流民義診，不過就是為了要準備介身與這龍城的亂世之中。
如果她真的想要攪混這龍城的水，那他又有什麼能力幫她呢？
雲景悵然若失，「是啊，就算是醫術卓然，也不能阻止生老病死。為醫者的悲哀，莫過於此了罷。」
「時辰不早了，睡罷。」葯葉兒聲音漸漸遠去，等雲景回過神來，這院子裏只留有滿園的花香。
*
第二日的義診與昨日開始的時辰一樣，只不過早早的，王雙州便帶着巡衛龍城的護衛來到了荀葯谷義診的地方維持秩序。
暗芯抬着頭與王雙州說話的樣子，印在金芯的眼裏。
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去巡視各個篷帳里的情況。
有過一日義診的經歷，聖家門下的醫師們已經開始蛻變成為一個真正的醫師，看診的速度已經不比葯葉兒慢多少了。所以這一日義診，很快便結束了。
辛苦了兩日的醫師們在義診結束以後便紛紛離開了義診的場地，金芯親自善後。
*
荀葯谷的府邸大廳之內，水芯把手裏的茶分別放在聖冼與雲景的面前，「二位公子喝茶歇一歇罷。」
聖冼點點頭，接過茶盞，「葯姑娘出去了？」
「是，谷主去鎮王府了，此次義診本就是鎮王給我們荀葯谷的差事，現在了事了，理因去回稟。」水芯回話，看着聖冼若有所思的樣子，繼續說道，「谷主說了，二位把這裏當自己的家便好，不用拘束，想去哪裏就去把。府上有幾輛備用的馬車與馬，是特地給二位準備的。」
「嗯，那我一會去看看住在外面的聖家醫師，有勞水芯姑娘幫我備馬了。」聖冼看向雲景，「你去嗎？」
雲景點頭，「去，麻煩水芯姑娘給我一匹馬。」
水芯微微欠身，便退了下去。
*
鎮王府內，邵子牧安靜的坐在書房的軟榻之上，手放在合桌上，靜靜地看着葯葉兒閉着眼睛診脈。許久葯葉兒收了手，「冰毒能收放自如了以後，青龍之力也可以用了對嗎？」
邵子牧點點頭。
「上次，你用荀葯心法凝結成的冰劍，可對身體有什麼負擔？」葯葉兒問道。
邵子牧回想了一下，低頭看着自己的右手，說道，「若一定要說負擔，那便是用完以後有些困罷。」
「身子可還覺得寒？」葯葉兒看邵子牧依然披着獸毛大氅，隨即問道。
邵子牧回道，「自然是比正常人的體溫稍為涼一些，但是比之前寒氣加身要強上太多了，最少現在不會再因為冰毒限制了我的青龍之力。若情況危急，我便可以放手一搏了。」
果然與她預想的一樣，邵子牧身上的冰毒與她身上的火毒一樣，只要在荀葯心法突破十階以後，便可以對冰火收放自如，而且也不會影響邵子牧本身修鍊了許多年的青龍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