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變天(9)

四、變天(9)

「林染也真是可惜,二十四歲就死了……若是他還在世,必定會做出比七彩流韶更驚人的作品。」

「哎,我聽說,這林染當年是娶……哦不對,鳳城的說法是嫁……嫁給了鳳城金家的大小姐金恕鴛!」

「我也聽說了,可惜了一對璧人。」

「你們懂什麼,當年林染也不過就是一個做瓷器的窮小子,能嫁給金家的大小姐,簡直就是高攀好嗎?若不是他後來留下七彩流韶辭世,怎麼可能會震驚瓷器屆。」

「可惜啊,天妒英才……」

議論的聲音逐漸偏離了這套杯子,轉而去討論這套杯子的製作者林染。

坊間流傳的林染與金家大小姐的版本頗多,但是流傳始終是流傳,流言蜚語不可盡信,這個道理,葯葉兒還是知道的。

她在雅閣裏面聽着外面議論,驚心肉跳,轉頭去看金芯,企圖從金芯的臉上看出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但是金芯好似都沒有聽見一樣,手裏拿着「青」,細細的品茶。

台上的司儀,輕輕咳了一聲,「咳咳,金方公子出價一萬兩,可還有人跟價?」

司儀這句話,讓下面議論的人都閉了嘴,看樣子是沒有人願意出價了。司儀準備敲鐘定價的時候,金夫人那裏又喊了價錢,「一萬一千兩。」

金芯瞳孔微微收縮,又喊了一句,「一萬兩黃金!」

金夫人聽見金芯的喊價,身子明顯震了一下,久久不語。

司儀再次詢問之下,確實沒有人敢跟金芯喊價了,於是這套七彩流韶紫,就這樣被金芯買走了。

離開饌玉軒的時候,金芯淡淡的看了一眼金夫人,便頭也不回的直直離去。

*

回到荀金藥房,已經接近於子時,葯葉兒一路跟着金芯來到他的房間,他來到柜子前面輕輕一按,柜子裏面的暗格外側緩緩打開,只見裏面整整齊齊的擺着七彩流韶里的其他五套茶杯。

金芯把手上兩個盒子裏的茶杯也擺了進去,正好,一套七色。

在這昏暗的燭光之下,居然也能看見那類似於彩虹的流光溢彩。

金芯雙手合十,嘴裏默念,「父親,七彩流韶,我已經收集齊了。等我接手了金家,我就把這套杯子送還給母親。當年母親收到這份禮物的時候,一定很高興罷……」

「這是你父親林染送給你母親的禮物?」葯葉兒驚訝與金芯收藏這套杯子的理由。

「嗯,這套七彩流韶,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婚嫁。是父親花了一年的時間做出來的。」金芯看着柜子裏的杯子,輕聲回道。

「金夫人似乎也想要這套杯子。」葯葉兒想起最後出價的那個人。

金芯喃喃自語,「她當然想要,她最愛之人的做的東西,當然是想不擇手段的得到……」

葯葉兒瞪大了眼睛,看着金芯,細細揣摩金芯方才說的話。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被姨媽留下來嗎?」金芯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葯葉兒搖頭。

「因為我長得太像我的父親,姨媽此生最愛的那個人。她養我,只是為了報復那個她愛了一輩子,卻情願跟着我母親去死的男人。那女人的心思,大概是得不到我父親,得到我也是好的罷。」金芯表情漸漸的變得冰冷起來,那段在金府荒誕無稽的生活,逐漸的浮現在他腦海里。

那個女人,從他十六歲開始就沒日沒夜的折騰他。他的全身上下,都佈滿了疤痕。繩子捆綁的痕迹、鞭子抽打的痕迹……

那日他與暗芯在這屋裏說的話,是認真的。

若想了解他,就必須先了解他的身體,他身體的每處傷痕都記錄着他過去的生活。而這一切,除了葯葉兒,沒有人知道。

他與葯葉兒初遇的的前一晚,金夫人又在床上折磨他。傷口發炎,讓他低燒不退。葯葉兒透過他單薄的衣服,看見了他身上發炎化膿的地方……幾乎是觸目驚心。

把他接回荀葯谷的日子,一開始,他不太敢讓葯葉兒看他的身體。但是一想到當時葯葉兒只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年,卻也沒有那麼多防備之心。

他坐在床上,一件件脫下衣服——脖子、胸口、手臂、大腿、腳踝……幾乎沒有一處沒有傷痕,年幼的葯葉兒咬着唇,小心翼翼的幫他清理傷口。

最後葯葉兒卻先哭了,

葯葉兒忍不住的低聲哭泣,金芯第一次看見有人為他哭,手足無措的去擦掉葯葉兒臉上的眼淚。

「很疼罷……」葯葉兒問道。

「嗯——」金芯搖頭,「我習慣了。」

「我會修復好這些疤痕的……」葯葉兒認真的說道。

「無妨。」金芯看着葯葉兒,淡淡的一笑,這個孩子,總是在無意中給他驚喜。

*

「金哥哥……」葯葉兒看見金芯似乎陷入了不好的回憶,上前一步,拉住他的衣服。

金芯回過神來,看着葯葉兒溺愛一笑,「我沒事……明日你的府邸就應該整理好了,你搬過去住罷?」

「你不隨我一起去嗎?」葯葉兒看着金芯,金芯沒有回答,葯葉兒又加了一句,「跟我一起去住到年下罷?要過年了,我們許久沒有在一起過年了……好嗎?」

金芯看着葯葉兒滿懷希望的臉,輕輕的點了點頭,「好,我隨你在府上小住一段時日,只要你不嫌我煩。」

------題外話------

這章為了分下一個大章只有1700字,下一章2300字,每章都是10B,補這一章的字數~愛你們呦。

金芯他們一家子,都是讓人心疼的主。

我後面會寫金芯父母的故事,我寫完再回去看那個故事的時候,哭的稀里嘩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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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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