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撥開雲霧(30)

三十一、撥開雲霧(30)

葯葉兒似乎一點都不意外他想去蘊藉醫館,推著輪椅,穿過幾個街區,幾個小巷,兜兜轉轉,來到蘊藉醫館門口。

傍晚,天色暗淡,偌大的蘊藉醫館裏面沒有一絲光亮,門上面貼著封條。

「這個封條……」玄沐皺着眉頭。

「被四皇子查封的,好像是說從裏面找出了下毒之人。」葯葉兒回答。

「這樣啊……」玄沐的目光留在蘊藉醫館門口的牌匾之上。

「想來看看自己的腿是否有恢復的可能是嗎?」葯葉兒輕聲問道。

「大概是我痴心妄想了罷。」玄沐漸漸的低下頭,語氣蕭瑟。話里聽不出喜怒哀樂,他永遠都是那副淡然的樣子。

彷彿這個世界的一切都與他沒有任何關係一般。

「啊……」葯葉兒似乎看見了什麼,嘴裏發出驚嘆。

玄沐抬頭,看見玄然騎着一匹紅色的駿馬,由遠而近。

葯葉兒有些慌,她沒想到玄然居然會再來蘊藉醫館,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擋住身後的玄沐。

玄然眯着眼睛由遠而近,在葯葉兒面前勒馬,停了下來。

葯葉兒剛要說話,玄然看着蘊藉醫館上的封條,淡漠的聲音飄過來,「三哥難得出門一趟,要我帶三哥四處去看看嗎?」

玄沐輕輕的拉了一下藥葉兒的衣袖,「無礙。」葯葉兒順勢站到一邊。

玄沐仰起頭,看着馬背上的玄然,「看四弟騎馬動作矯健,定是身上的傷已經將養的差不多了吧?」

玄然輕笑,眉眼中透出妖氣,「想不到三哥還挺以德報怨的,這麼擔心大哥在戰場上輸的顏面無存嗎?」

玄沐亦是淡淡一笑,「我是只羨慕大哥與四弟,有個好身子,可以為國出戰罷了。」

玄然輕哼,「你雖身子不濟,兵法也沒有落下多少,不是如數教給七弟了嗎?三哥——你不會恨我罷,查封了蘊藉醫館。」玄然嘴角詭異的笑容,裂得更開了。

玄沐看了看玄然,低眉不再說話,只是看着眼前地面上反著夕陽紅光的雪。

玄然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玄沐,揚了揚手裏的馬鞭,駿馬一聲嘶啼,蹄下生花,漸漸遠去。

葯葉兒聽玄然與玄沐的對話心中直打鼓,原來不僅僅是邵子牧與邵天啟句句謀算周旋,就連玄然與玄沐兩人說話也句句透著冰冷。

方才,玄然兩三句話,就不動聲色的警告了玄沐不要痴心妄想。玄然雖然沒有太多表情,但是足以讓葯葉兒知道,玄然不喜歡他這個三哥。

葯葉兒看了看玄沐,不太明白,為何玄然對玄沐這個身患殘疾的哥哥,一點都不客氣。他們應該沒有太多的交集罷……

一聲號角長鳴,鼓樂震天。

「啊,鬧事的初雪祭已經開始了,我們去看看罷。」葯葉兒聽見不遠處中央廣場之上,祭祀之樂已經響起。

「嗯。」玄沐輕聲應着。

葯葉兒推著玄沐沒有去擠廣場的人群,而是來到一處裝潢非常講究的茶樓前,門口的小二看見玄沐坐在輪椅之上,身上披着價格不菲獸毛大氅,一臉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貴氣,連忙上前問道,「這位公子,可是預定了位置?」

葯葉兒應道,「荀金藥房定的雅閣。」

小二一聽是荀金藥房,連連彎腰,「二位裏面請。」說着這個小二便推開茶樓的大門。

整個茶樓一樓大廳,二樓以上全是包房。一個寬大的樓梯盤竄而上,樓梯的兩側居然是斜坡。

葯葉兒在後面推著玄沐的輪椅說道,「這間茶樓上下方便,而且正對初雪祭舞廣場,在天字型大小的雅閣里,越窗而望,一切祭祀之舞盡收眼底。甚是有趣!」葯葉兒一副很興奮的樣子。

玄沐看着周圍的裝潢,說道,「在這鬧事之中,約定天字型大小的雅閣,不便宜罷。」

葯葉兒想了想,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算不算貴。」

玄沐微微一愣,而後低下頭,輕輕笑開。

葯葉兒推著玄沐,來到天字型大小的雅閣里,雅閣里每個角落都燃著炭火,溫暖如春。葯葉兒推著玄沐來到窗前,整個天幕已經黑透。

初雪祭的廣場上,到處都燃着火堆,一群帶着各式各樣兇惡面具的人,正在跳着古老的舞蹈。樂器鳴響,直上雲霄。

玄沐坐在窗前,靜靜地看着前面廣場歌舞昇平。

忽然葯葉兒聲音響起來,如此不真實,若是不仔細聽,會被禮樂之聲掩蓋,「十月二十四日,我送你一個生辰禮。整個王城都在準備帝君的生辰,卻忘了你的生辰就在帝君之前的一日……不過沒關係,我記得。」

「生辰……禮……啊。」玄沐嘴裏喃喃的念著這個詞,「有多久沒有聽過這個詞了,自從我母妃過世以後。」

「沐的母親……對沐一定很溫柔罷。」葯葉兒問道。

「是啊,很溫柔……」玄沐把在手裏開始融化的那個雪糰子,放在窗戶的圍欄之上,雪糰子的背後,是初雪祭上一片喧嘩。

*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響起。

「賤婢!你到底是憑什麼本事勾搭上帝君的?」一個憤怒摻雜着有些咆哮的聲音傳來。

「帝后息怒!帝后喜怒!」一個女人顫抖又畏懼的聲音傳來。

在後殿睡覺的玄沐被接二連三的聲音吵醒,不過七歲的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撐起身體,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帝后!帝后!帝君已經很久沒有來過了,您就饒了奴婢罷!」這個披頭散髮,面容上有青紫的女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玄沐已經記不清楚了,這是母妃多少次這樣跪在地上被帝后折辱。

大概,是從兩年前,父皇得了一個神美無比的姬妾開始,便不再踏足這座宮殿的開始的罷?

剛開始只是半年一次,後來三個月一次,再到現在的幾周一次。帝後來的越來越頻繁,御醫們來的次數越來越少。

玄沐安靜的躲在大殿的柱子後面,看着帝后打罵她的生母。年幼的玄沐的眼神里,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與憤怒。

那個雍容華貴的女子,折磨了那個憔悴的女人一個時辰,甩袖離去。

------題外話------

心疼玄沐+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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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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