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迷惘（4）
葯葉兒尋思了片刻，還是搖了搖頭，「我還是去玄府住，聖冼手腳還是沒有力氣，我要回去看着他做一些復健動作……你別看他好似淡然，其實心裏比誰都着急。我怕鍛煉過度，又傷了自己。」葯葉兒上前一步，拉起淦祈的手摸著淦祈的脈，「你這幾日，可有好好休息？」
淦祈見葯葉兒這麼問，要收回自己的手，誰知葯葉兒手上使了勁，盯着他，淦祈無奈，輕聲說道，「我……」
葯葉兒有些生氣，「我之前是怎麼同你講的？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淦祈見葯葉兒面露怒色，連連解釋，「不是，葉兒……」
「你身子本就是大病初癒，還如此不知休養！」葯葉兒氣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淦祈見狀，低頭，說道，「葉兒，莫要氣了。這幾日看書看得沉迷，休息的晚了些，我知錯了。你要怎麼罰我，我都認了。」
每每葯葉兒因為淦祈的病，訓斥淦祈，淦祈都是如此一副認怨認罰的態度，葯葉兒根本就氣不起來，皺着眉說，「在我身邊讓你操心了，要不然，你先回龍城……」
「葉兒！」淦祈打斷葯葉兒的話，「你這是在趕我走？」
「上次帶你去堰洲是必不得已，這次跟你來玄城是情勢所迫……你本來就是大病初癒的身子，應該靜養，跟我在外面操心，不利於你養病。」葯葉兒回道。
「葉兒！你如此着急的趕我走，真的是因為我身體恢復的不好嗎？」淦祈皺着眉，嚴聲厲色。
葯葉兒看着淦祈，半晌，出聲道，「幫玄然奪權之路兇險，我不想你們其中任何一人再出意外。你沒有見過玄兮，他是那種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的性格。我怕你與嵐姐姐會因為我而遭受危險……」
「如此，明日便安排姐姐回龍城淦家養胎。等姐夫跑完這一趟，也讓姐夫暫且回龍城小住，我折到荀金藥房住下！」淦祈沒有片刻猶豫便給出了解決方案。
「祈，你又何苦陪着我遭這一趟罪……」葯葉兒看着淦祈。
淦祈回道，「在堰洲，是你許我一同幫你參議此局。而今欒昏迷，玄然出征在即，你又在玄武境內，邵子牧亦是無法保護你。你處境如此艱難，我如何能棄你而去！我早已說過，大丈夫生於江湖，自當帶三尺利劍，立不世之功，才不枉此生不是嗎！」
葯葉兒看着淦祈，眼神堅定無比，她沒有想過一個病弱了一生的男子，居然有如此魄力，便嘆了一口，「若你堅持如此，便隨你罷，若是要留在玄城，去荀金藥房找水芯，你們商量一套對外說辭，不要出了紕漏。」
「嗯。」淦祈見葯葉兒不在堅持，心裏才鬆了一口氣，「對了，葉兒，我能不能調用你荀葯谷暗童部的人？」
葯葉兒看着他，沒有猶豫，手裏捏訣，「暗芯姐姐。」
暗芯從房頂上翻下來，「怎麼了，葉丫頭。」
「祈好像有事情要暗童去查，你給他安排個貼身的暗衛，供他差遣罷。」葯葉兒對暗芯交代道。
暗芯一聲長哨，從房屋之上又翻下來一個男子，暗芯對淦祈說道，「淦少爺，這是暗童一隊隊長，暗東。你若有些難事要差人去辦，喚他便可，這些時日他一直在負責保護你的安全。」
淦祈點點頭，「多謝。」
暗芯笑道，「都是為了葉丫頭，何必言謝。」
「那，我走了，你小心。」葯葉兒整了整衣服，淦祈說道，「我這就去準備讓姐姐回龍城的事宜。」
葯葉兒沒有多說什麼，便離開了溟府。
葯葉兒離開溟府以後並沒有馬上回玄府，而是繞道荀金藥房，荀金藥房一如往日，瞧病的人絡繹不絕。
葯葉兒穿過荀金藥房大廳，來到荀金藥房的後院，土芯便跑了過來，「葉姐姐。」自從她離開玄城，土芯便跟了過來，葯葉兒輕聲問道，「如此束着你在玄城，你會不會無聊？」
土芯搖著頭，「以前在青龍帝國四處遊玩，那是因為葉姐姐很少出谷。現在葉姐姐離開荀葯谷，我們六童是要跟着的。」
水芯從樓上下來，看見葯葉兒在院子裏跟土芯說話，上前行禮，「谷主……谷主來藥房可是有事要交代？」
葯葉兒搖搖頭，說話有氣無力，「我……只是來看看你們。」
土芯與水芯有些奇怪的對視了一眼，水芯問道，「谷主……心裏有事？」
葯葉兒盯着地面，目光中透出不安，「吶，你們說我與聖冼……能替玄家翻案嗎？我，能代替欒背負仇恨繼續前行嗎？我身邊的人若是再因此受到傷害，那我應該怎麼辦……在這錯綜複雜的王城之中，我不知道，我……」葯葉兒低着頭，眼神里透出極度的不自信，「直到我現在才能完全明白，欒當時心裏所想，他當時也應該如同現在的我一般彷徨罷……」
土芯好像有聽沒有懂，「葉姐姐，你在害怕行醫嗎？」
「嗯？」葯葉兒不解的看着土芯，土芯也一臉不解看着葯葉兒，「葉姐姐要去的地方是一個以醫術為尊的地方罷？論醫術的話，有人可以比的過你嗎？」
水芯在一邊捂著嘴笑，土芯接着說，「聖哥哥說過，醫者下醫病中醫人上醫國，葉姐姐醫病醫人很厲害，醫國就不行了嗎？事無巨細的觀察得病之人，用自己醫者之心體諒得病之人，找出病因對症下藥治癒得病之人。葉姐姐十四年來一直都在如此行醫。為何如今，你會如此害怕行醫？」
「我……」葯葉兒被土芯問的語塞。
土芯繼續說道，「我們雖然看的是醫書，亦是治國之道。《醫統》有言：治天下其猶醫乎？醫切脈以知證，審證以為方故治亂，證也；紀綱，脈也；道德刑政，方與法也；人才，葯也。治身猶治天下也。」土芯說完，看着葯葉兒，「葉姐姐是忘記了嗎？」
葯葉兒微微一愣，土芯這番言論，居然點破了她內心深處恐懼，葯葉兒笑出了聲，「是，你說的沒錯。醫病如同醫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