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情斷（1）
玄然府邸。
欒帶着葯葉兒站在玄然軟塌之前，玄然則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左胳膊靠在軟枕之上，左手撐著頭，前額碎發下的眼睛幽暗深遠。
三人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而視。
就這樣居然過了半個時辰，葯葉兒只有在治病時才會連續半個時辰保持一個動作，現在什麼都不做，根本不能分心，葯葉兒便覺得自己膝蓋開始酸痛，忍不住的動了動身子。
欒見葯葉兒似乎有些站不住，便上前一步對玄然行禮，「四皇子，我們來請平安脈。」
「你為何帶她來？」玄然冷聲問道。
「殿下身上的毒是葉兒解得，她自然是要來給殿下把脈，確認身體無誤才是。」欒低聲回道。
「你平日裏是不會如此恭敬的同我說話……你是在討好我嗎？」玄然見欒如此低聲下氣，只是為了一個女子，心情差到了極致。
葯葉兒真是見不慣玄然這幅王公貴族的做派，忍不住出聲，「玄然，你怕不是弄錯了一件事？你們現在是互惠互利的關係，說難聽點就是因利而合，並不是誰欠誰的。你憑什麼用一副我是主子，你是奴才的嘴臉來為難欒？」
「葉兒，莫要說了。」欒低聲制止葯葉兒出聲。
「你在邵子牧府上也住了月余，怎麼他還沒有把你調教好？如何同王族說話，難道要我來教你？」玄然皺着眉，看着葯葉兒。
葯葉兒不依不饒，「是啊，你也跟着邵子牧學了不少事情，怎麼喜怒哀樂不行於色這件事，你倒是沒學會？太容易讓人看出喜惡，才讓欒屢次被刺殺，在御醫院考核中被人為難不是嗎？」
「你！」玄然見葯葉兒伶牙俐齒，句句戳向痛楚，心中不滿，身子一震，左手上凝聚起了綠光，欒見狀把葯葉兒拉在身後，「玄然！」
玄然怒火攻心，全然不顧攔在前面的欒，以極快的身形竄了過去，欒身子一轉，右手帶着葯葉兒換了一個方位，左手一抬，恰好擱住了玄然一掌。掌風卻吹起了葯葉兒的頭髮，葯葉兒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到底是怎麼移動的？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而欒，居然能看見玄然的進攻的位置，接下這一掌。
「你讓開！」玄然見欒護著葯葉兒，怒色更盛。他不是不知道欒深深的愛慕著葯葉兒，只是為何今日，就看葯葉兒格外的不順眼。
欒運氣了十足的內力，與玄然對持着，奈何玄然體內是玄武之力，這內力過於霸道，欒似乎有些招架不住。欒的臉色逐漸開始不好看起來。
葯葉兒自然知道聖獸之力的厲害，之前給邵子牧運功排毒，便被青龍之力所傷，怒聲呵斥，「玄然，你還不住手！欒如何能承受你的玄武之力！」
玄然身形一閃，欒手上的力量便空了，方才那掌，他是知道玄然必會沖着葯葉兒的位置而來，才勉強接下的，這次玄然不見，他卻不知道要如何來接下一招。只能拉過葯葉兒抱在懷裏，捂着她的頭。玄然一掌已然已經到了欒的面門，赫然停住，「你！」
欒抬起頭，「你有什麼不滿就沖我來，何苦為難葉兒。是我欽慕她在先，葉兒何錯之有？」
玄然氣結，大聲呵斥，「玄欒！是你啟蒙的我青春年少之事。為何你現在卻要對他人負責？！你對他人負責，那我的年少誰來負責！？」玄然的眼裏已經有了朦朧之色，痛苦在他的眼底蔓延開來。
或許，從他六歲第一眼看見欒開始，他就一直愛慕著欒。
從六歲到如今的二十二歲，他愛慕者眼前這個男子十六年！十六年，居然久得連他都快記不得，以為愛慕欒是他與生俱來的本能！
為了不讓欒為他診脈時，看見他身上被玄兮毆打的傷痕，每晚都練功到很晚，只是為了在次日的對練之中少受一些傷。
為了能讓年幼的欒進宮給他把脈，經常在寒冬臘月沖了涼水，又去風口站着。
為了不讓自己的六妹玄月糾纏欒，私底下拿着玄月最怕的蟲蛇去恐嚇過她。
哪怕是在玄家出事以後，他也是派玄影一路追隨而去。
他為了他歸來之時，有能力保護他不在遭人迫害，他去南境與自己的哥哥——邵子牧打了三年的仗，從他十四歲起，一直到十七歲，一直在軍營風餐露宿。
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生死徘徊，都只是為了得到掌握玄武帝國重兵之權。
如今他的付出都得到了回報，他擁有了玄武帝國的兵權，擁有了無人撼動的地位，他傾盡所有等着他歸來，而今他歸來了……卻物是人非。
那個只對他溫柔如水的欒，卻深深的愛慕上一個女子，這個女子清麗脫俗，身懷無人能比的醫術，有着富可敵國的家業，淡泊名利之心，讓人心服口服的醫品。一個江湖兒女，居然比他一個玄武王族更出色！這個女子的優秀，讓他嫉妒的發狂！欒對她的愛護，讓他恨不得把這女子碎屍萬段！
不僅僅是欒，從小一直對女子不屑一顧的邵子牧，都對她另眼相看，處處加以照拂。她憑什麼！？她憑什麼就如此輕易得到了他畢生都想得到的人？！
玄然隱忍的情緒，慢慢地流露出來，臉龐滑落一滴眼淚，他聲音沙啞，喃喃的念道，「欒，你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你嗎……」
欒見玄然淚滴滑落，內心深處深深一震，他從來不知曉，原來玄然所說的愛，他居然承受不起。他以為玄然只是一時的玩性，只是因為當時沒有得到，所以分外想要而已。
葯葉兒第一次見到玄然這種悲痛的表情，他眼睛裏流露出來的痛徹心扉，居然刺痛了她的心。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殘忍，玄然怕是第一次見到欒的時候，便喜歡上了他了罷。如此算來應該有十六年了……
十六年啊，人生到底有多少個十六年可以用來喜歡一個人啊。
葯葉兒向後退了一步，第一次對玄然行了禮，「四皇子，我去看看你的葯……」說罷看了欒一眼，輕輕搖了搖頭，便退了出去。
－－－－－－題外話－－－－－－
這一章是專門給玄然與欒的……說實話，寫這裏的時候，我哭的稀里嘩啦的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