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淦祈的謀算(1)
聖冼跟在鳳洛靈與鳳凰後面,看着她們倆拌嘴,心中有欣慰之色。
白狐同他說了玄欒真實的身份——九界之上,神族太子的一縷神魂。
無論鳳洛靈去哪裏,在哪個空間,玄欒都跟着去了。在她遇見危險的時候,利用自己的神魂去幫鳳洛靈抵擋災害。
聽白狐講述千年前那場聖暗之戰末期,神族太子破境出關,以一人之力力挫暗族大軍,硬生生把暗族大軍逼退到了黑暗之地。
那場戰役里,沒有贏家。
聖君重傷,聖后戰死,聖女被迫降生,卻肉體缺失。
暗君與神族太子交手,兩人重傷而歸。
自那場戰役之後,三族進入長久的休養生息。
可是光明與黑暗之間的爭奪無論在什麼時候,從未停歇過。
短暫的和平之後,又會是另一場你死我活的爭奪。
不知道九界之上的玄欒,現在傷養的如何了。
聖冼很擔心,卻又無法去問細節。因為白狐很早就離開了九界,來到幽荒尋找鳳洛靈的神魂。太子那裏的情況,他也不清楚。
雖然聖冼只是與太子殿下一縷神魂相處幾年,但,人總是有感情的。若有可能,他總還是想親自與玄欒道別。
*
鳳洛靈走後,邵子牧脫了衣衫,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有些事情,他越想越不對勁。
如果這一千年來,聖君都在佈局,那麼那個記載在青龍竹簡上的那個有關於無妄之海魔獸的事情,就很有可能是聖君故意寫上去的。
這麼說來,他邵子牧聰明一世,卻還是被聖君算計了一回。
自從他邵子牧回了龍城,步步如履薄冰,殊不知,許多地方的局早就被人擺好了。等着他去下。
他雖然有意順水推舟,卻不想心意越來越不順暢。
東苑靈宮大殿的門被人推開,發出沉重的吱呀的聲音。
邵子牧睜眼,起身盤腿坐在床上。
此人走路步法沒有規律,明顯是不會武功,沒有故意收斂氣息,甚至有些呼吸不順。
在這偌大的朱雀王城之內,可以出入自由,讓他的龍影不阻攔的,只有一個人——淦祈。
淦祈已經代替鳳洛靈執政多時,身上多少已經有了一些帝王之息。
面對邵子牧的時候,居然在氣勢上也有了一些可以抗衡的感覺,不似之前一副病弱之像。
淦祈來到邵子牧的屋內,坐在桌前,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說道,「青龍帝國那裏我已經替你送信回去了。你去冥界的那些時日,白狐給了我,你身上的調兵符。恕我擅自用你的名號,調動了北境與西境大軍。」
邵子牧抬眼,「只有這些?」
淦祈放下茶杯,「當然不只有這些,龍城蘇家,我也用你的金筏去了書信,利用金芯給我的上面屬着你的名字的紫金牌,抽調了匯財錢莊大量資金給蘇家,讓蘇家務必在三日之內趕製出十萬把上好的兵器。」
「我去信給我父親與姐夫,讓他們結合淦、溟兩家的船舫,趕製出幾百艘戰船。讓淦家溟家分派一些得力水手,用於北征。」
邵子牧說道,「所以,你現在來,是向我來討功?」
淦祈看向邵子牧,「我只是告訴你,不必如此焦慮,着急回去。該安排的事情,你去冥界的那幾日,我都幫你安排好了。」
「你可知道,以我們現在這個距離,我可以輕而易舉的殺了你。」邵子牧眼底殺意盡顯。
淦祈倒是不在意的笑了笑,「你離一統幽荒一步之遙,此番聖戰之後,你已經掌握了帝國實權,又何必為難我一個病弱之人。」
「你現在已經坐在了這個位置之上,難道你心中沒有一點的想法?」邵子牧冷冷的看着淦祈,宛如看着一個極其危險的人一般。
淦祈站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到東苑大殿窗邊,看着外面曾經永不衰敗的鳶尾,現在變成枯木,問道,「邵子牧,你死過嗎?」
邵子牧皺眉,不明白淦祈問這句話的意思。
是人都知道,他邵子牧在青龍北境征戰五年,西境征戰三年。哪一場戰役不是在半隻腳踏入了閻王殿?
世人都說邵子牧是青龍戰神,說他為民請命。
現在淦祈問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淦祈輕笑,「你沒有死過,你在外征戰的八年,沒有一次打的是無把握的仗,哪怕是全軍覆沒,你也早就想好退路。所以你沒有天生對死亡的恐懼。邵子牧,我們都是同類人,我太了解你了。」
邵子牧沒有接話,靜靜的跟着淦祈繼續說。
淦祈回過頭,「而我死過。我的命,早在我十歲那年就應該回歸冥海。可是那一年,我命好,遇見了聖君……不,確切的說是,聖君的這一場棋局,需要我這樣一顆棋子。所以他利用自己的神魂,強行替我續了命。」
「這件事,我沒有對任何人說起過。」
「當時就連聖君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場布在幽荒之上的棋局,未來的走向會如何,他卻願意為了那一點點希望,給我一個希望。」
「從那天起,我就一直盼著,聖君嘴裏所說的那個,可以拯救我乃至我整個人生的人出現。」
「這是一場豪賭,我不惜一切代價苟延殘喘活着,都要等到那個可以拯救我的人出現。」
「你沒有經歷過死亡,我卻整日整日的在死亡邊緣徘徊。無論身體多麼痛苦,我都想等到那個可以給我希望的人。」
「早些年我淦家到底不如你們皇家財大氣粗,可以把十幾萬兩黃金拱手送出。但是你去買紫金牌的時候,我淦家卻已經有了與你一較高下的財富。」
「那一年荀葯谷的紫金牌在雲天樓拍賣,我也去了。但是我看見了你,一眼就認出了你。於是我心中便有了一個計劃。我想看看你們這些玩弄山河權術的人,走的道路是什麼樣子的。於是我便開始更加安靜的等待。」
「終於在我十九歲那年,我等到了消息,你帶着紫金牌從北境出發,進入了荀葯谷,不久之後,荀葯谷有馬車出來。我就想到,荀葯谷的谷主大約是被你帶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