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困鬥（12）
「我說錯了嗎？他到底有什麼事情，比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更重要？」邵子牧眼睛明亮如蒼穹之上的月光，他盯着白狐，緩緩而又鎮定的說道，「最少，現在要去為鳳洛靈出生入死的是我邵子牧，不是他神族太子。」
邵子牧眼眸冰冷，質問白狐，「你敢殺我嗎？殺了我，還有人可以替你們去冥界拿回洛靈的剩下的神魂嗎？」
白狐甚少動怒，邵子牧一字一句的質問，讓他氣的手開始微微顫抖。
白狐花了許久的時間，才平息了自己內心的怒火，他把臉貼近邵子牧，睫毛幾乎能碰觸到他的額頭，「邵子牧，你給我聽好了！九界之上，千年之前的聖暗之戰，神族太子當時處於破境之期！太子殿下閉關破境，根本無法得知當時聖族與暗族開戰的事情。」
「那場戰役神族的主導權全部由神君裁決，太子殿下被蒙在鼓裏什麼都不知道。」
「聖君與暗君大戰三天三夜，太子殿下破境而出，得知聖暗兩族已經開戰便立即趕往戰場。憑一己之力，力壓千萬暗族大軍，殺出一條血路，與聖君一起重創暗君，把聖君從荒原之上救了出來！」
「隨後，聖君離開九界，到下界養傷。太子殿下又是力排眾議，用近乎於冷酷、無情的手段架空了神君權力，在暗族都城荒原之外建立神族的新都城以看守震懾暗族。」
「太子殿下駐守新神都，一守就是一千年！這一千年裏，神族與暗族戰役從未停止過。哪一次大小戰役都是太子親自帶兵出征。」
「太子殿下無法放任九界之上暗族擴張，更要監督著暗君的一舉一動！」
「太子殿下無法從九界脫身，不代表他不心繫聖女！聖女的那一千縷神魂在星河浩海里漂泊轉世的時候，太子殿下亦是分了一千縷的神魂陪着聖女在那些小世界裏輪迴！」
「哪怕是這一世，聖女八百神魂歸一，太子的神魂依然跟着聖女一起轉生到了幽荒之上，這一世依然為她而死！」
「若不是太子殿下知道自己神魂會為聖女而消散，我又怎麼會來到這裏？」
「千年之前，聖女還未出世，他們就有婚約。聖女在下界輪迴流轉的這一千年裏，太子殿下陪伴了她一千年的光陰。你根本就不知道太子殿下為了聖女所做的一切，到底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太子對聖女的心意不如你？！」
白狐周圍白光大作，雪白的髮絲在空中飛舞，手裏的流光劍壓着邵子牧健碩的胸口，他神俊無比的臉上，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扭曲。
邵子牧聽着白狐的話，心中似有無數悲傷湧出，他幽幽一嘆，「我總以為是我晚了玄欒八年，現在看來，原來我晚了他一千年。」
白狐的一席話讓邵子牧明白了神族太子為了鳳洛靈所做的一切。
鳳洛靈的一千縷神魂在九界之下星河浩海之中飄蕩，神族太子便也分出了一千縷神魂陪着她在這些世界裏輪迴。
那些世界裏的鳳洛靈不認識神族太子。
因為她剛生下來，就被帶到下界，她對神族太子就沒有任何印象。
但是即便如此，無論是在哪裏，什麼樣的世界，以什麼樣的身份相遇，鳳洛靈神魂都會義無反顧的愛上神族太子神魂。
哪怕他們每一世的樣貌不同，身份不同，聲音不同，記憶不同，他們依然會愛上對方。
這便是命中注定。
這一世，邵子牧擁有了一個很好的先機，卻因為世事難兩全，親手把鳳洛靈推向了玄欒的懷抱。
可是他不曾想過，原來，這一世替鳳洛靈當了睚眥一擊的玄欒，依然是神族太子的神魂所化。
怪不得，幽荒之上的囚牛神獸願意頂着天罰長久沉睡的懲罰也要保玄欒一命。因為玄欒的身體裏面，是神族太子的神魂。
數千年的輪轉當中，神族太子與鳳洛靈經歷了數千次的愛戀，無數次的愛戀是他邵子牧無法超越的。
邵子牧低頭苦笑，原來他逼白狐親口道來的事實，居然如此的殘酷。
硬生生澆滅了他心中對她的一點奢求。
邵子牧抬手，輕輕便推掉了白狐架在他脖子上的流光劍，他知道，白狐不敢殺他，「這些話，你完全可以告訴她。」
白狐皺眉，「太子殿下不讓我說，是怕影響了聖女這一世的修行。聖女重生於此，耗費了千年的光陰，千年的光陰對於一個聖族來說，是何等的珍貴。」
「天帝布了那麼多年的局，就是為了讓聖女在重生的這十九年裏迅速的成長起來。」
「有些事情，必須是聖女親自經歷，親自領悟，才能夠有成效。」
「無論她在哪裏，她都必須主動承擔起保護一方黎明之責。她跟着你，經歷青龍與玄武兩大帝國的政變，她就是在學習如何承擔起這種之責。」
「因為回到了九界，她依然會面臨同樣的問題。」
直到現在，邵子牧才明白這整件事的原委。
原來，鳳洛靈是九界之上聖族聖君之女，要繼承的是聖后的力量。
當年聖暗之戰，讓聖君重傷。
聖君帶着暗君播種在他身上的暗種來到九界之上。重傷的聖君根本無法憑藉自身的力量去凈化身上的暗種，於是聖君把自己的一部分神魂分離出去，讓自己純凈的一半去壓制正在逐漸黑化的另一半。
但是，神魂無論如何分割？聖君的神魂總是一體。
兩個神魂，如同生長在同一母體里的雙生子，本能的去掠奪對方的養分。
聖君的本身的力量被分割成兩半，兩個神魂的力量此消彼長。
有暗種的神魂黑羽，在千年的歲月里慢慢掠奪著沒有暗種的神魂白羽。
這種共生的關係，讓白羽變得越來越弱，黑羽變得越來越強。
黑羽一直憎惡著白羽，因為他數千年來唯一的目的就是凈化他。但是對於黑羽來說，凈化無疑是一種最殘忍的殺戮。
所以黑羽想要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