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初夏（1）

八年前的初夏，葯葉兒被師父送到了聖手城養病，只因她誤食了腐心草，身中劇毒，師父雖然幫她拔毒，但是體內仍然有殘留的毒。

於是她就被送到聖手城的荀葯谷開的藥房中養病。每日夜晚來臨，餘毒翻騰，讓她痛不欲生。

師父說餘毒要除盡，需要半年的時間，半年後，他再來接她回谷。

那一年，葯葉兒十歲。

荀葯谷在聖手城的藥房，當時門面只是一個小的不起眼的門面，沒有多少人來此看病抓藥。葯葉兒整日待在藥房裏，藥房裏的醫書早已翻的爛熟。她閑得無聊，便放下醫書，換了男裝，出去閑逛。

藥房在東醫市繁華的地段，葯葉兒玉面束髮，手背在身後徐徐漫步，腰上掛着玉佩、香囊，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葯葉兒四處看着，不知不覺便走出了東醫市，來到城郊。

初夏城郊樹木長得鬱鬱蔥蔥，印着城外的河水，反射著陽光，樹蔭上居然顯得格外璀璨。葯葉兒看着如此景色，不由的有些痴迷，看着頭頂上的樹蔭，慢慢的前行。

不想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一個踉蹌，隨後便聽見一個孩童的呻吟。

葯葉兒有些驚奇，回頭看去，只見是一個孩子的腳，鞋子已經破爛不堪。

是何人把這個孩子丟在這裏的？葯葉兒想着，便撥開鬱鬱蔥蔥的灌木，只見灌木叢中一個衣衫襤褸的十多歲的孩童躺在其中。葯葉兒皺着眉，打量著這個孩童，身上穿着官囚服已經被灌木颳得衣不蔽體。

是官牙子手中的孩童？看這樣子，似乎是得了重病……葯葉兒蹲下，想要去摸這孩子的脈，誰知這孩子，見葯葉兒靠過來，便使了渾身的力氣，艱難的往邊上挪了挪，用微弱的聲音說道，「不要靠近我……我……身上有天花。」

天花？葯葉兒心中一怔，他居然知道自己得的是天花？

葯葉兒仔細看着他，裸樓在外的皮膚，臉上、身上並未出現天花的病症，但是看他有氣無力，在這溫暖的初夏，時不時打着寒顫，莫不是天花前期的徵兆？

葯葉兒淡淡一笑，用溫柔的聲音說道，「無妨，讓我把把脈可好？」說着便去拉這個孩童的手。

方才初見葯葉兒，避讓她的手，便已經使盡了力氣。現在，他已經沒有力氣閃避葯葉兒的手，只能任由她把脈。葯葉兒把手輕輕放在他的脈搏上，神情淡然，閉着眼睛。許久才睜開，心中暗道，確實是天花。

葯葉兒又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他似乎想躲，葯葉兒明白他心中所想，又輕聲說道，「你不用怕傳染給我。」

那孩童看着葯葉兒明亮的眼眸，愣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單純好看的眼眸。葯葉兒伸手去摸孩童的額頭，正在發燒。

葯葉兒長長出了一口氣，是了，這是天花前期的癥狀，還好是前期。雖然這種絕症，要治癒有些難度，但是若是她來治，應該不難。

葯葉兒輕聲對他，說道，「嗯，確實是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