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釘頭碰到鐵頭

第366章 釘頭碰到鐵頭

而陸水芬一看房秀娟的樣子,滿臉的驚訝就沒掩蓋住。

這,房秀娟以前可是很乾練的一個女人啊,走路都要走在男人前面,說話抬着下巴,眼珠子呼呼轉,怎麼現在歪著個身子,像比以前矮了一個頭,還要搬動着板凳才走路,倒是個殘疾人了嘛!

怪不得好些時候沒聽見房秀娟出來四處的說怎麼怎麼孝敬老人,任阿山家怎麼怎麼有錢了,原來是走不動了啊!

陸水芬身子都向後仰了仰,驚嘆道:「啊,秀娟,你怎麼成這樣了呢?」

俗話說,矮子面前不說短話。這見了人家的短處,立刻表現得一驚一乍的,總是沒人喜歡的。

況且房秀娟本就不是個良善人,跟陸水芬的交情,不過是看在姻親面上的客套而已,十幾年來,不過是大事才來往,現在陸水芬突然的出現,就這麼的戳房秀娟的心,房秀娟很不高興。

但房秀娟也今非昔比了,自從走路很不方便以後,她性子真是變了很多。

首先,她對丈夫,是怎麼也不敢再動手了。

畢竟她現在不能出工,賺不到工分了,男人沒打她,她就該燒高香了,哪裏還敢和以前似的,一言不合就把任東升劈頭蓋臉的打。

其次對女兒,也不敢隨意的打罵了。

這死丫頭,不知道聽了誰的挑撥,一打一罵就躲的遠遠的,不理她這個當娘的,她只能讓自己軟和些。因為,兒子真的靠不上啊,男孩子,一有空就不著家,她行動不方便,得指著女兒使喚。

她也不敢說兒子,兒子再沒出息,她以後可還指望兒子養老的啊。

這個家裏,現在她是地位最低的一個。

唉,沒有辦法,自己不賺錢了,娘家又沒良心,不幫襯不說,以前借的錢也不肯還,她去要沒要到不說,還不讓她回娘家。

現在家裏不是她作主了,她只能儘力軟讓,連對任貴均,也比以前好上了很多。

這個好,不是行動上的好,只是她自己心裏覺得,她不再像以前那樣,盡想要刻薄老人了。

因為她自己的心理承受不起了!

自從她走路不利索了,才知道身體苦痛帶來的不方便,才體諒到人老了,真的很不得力了;也是走路不利索了,感受到了別人對她的怠慢,她才知道,被人冷淡,真的太不好受了。

想想以前,任貴均對他們一家子真的挺好的,倒是她這個做兒媳婦的,仗着有秦阿南那個老實人來顧著任貴均,並沒有對老人照顧,如今自己落到這一步,才知道冷言冷語寒人心,她作不起來了。

她跌傷的部位和任貴均一樣,這一年多過的十分痛苦,房秀娟暗暗的擔心,自己要是再薄待任貴均,以後老了,會不會也很孤苦呢?她挺顧忌的。

房秀娟也還是有點眼力見的,現在家裏頭經濟緊張,房子還是秦凝名下的,任東升也靠到了任阿山那邊,她要是再去任貴均那邊鬧,那,一點好處得不到不說,還有可能被趕出去,她不敢作。

漸漸的,現在的房秀娟很能忍讓了,任東升要給任貴均那邊房租錢,她不出聲,她冷眼看着,就發現,任東升每次給了房租錢,任貴均總是會陸陸續續的給點肉和魚,她粗粗一算,他們家沒吃虧。

任雪靜偶爾的過去老人那邊幫手洗洗晒晒,叫聲爺爺,任貴均總是會給點吃的用的,房秀娟再粗粗一算,又沒吃虧,再加上任東升說了,任雪靜的學費都是任貴均在出,房秀娟便乖乖的選擇了閉嘴。

她再不敢去說什麼了,甚至她自己,偶爾有個病痛,她還會去跟任貴均要點葯什麼的搽一搽,老人會給,就是沒啥好臉色,她都能不計較了。

房秀娟現在倒是很顧忌那個叫費寶生的青年。

她這邊只隔着一堵牆啊,她每天在家聽得清楚,那個小子,天天阿公阿公叫得飛起,天天煮好吃的,還要泡參湯什麼的給老頭子呢,服侍得周周到到的。

房秀娟十分十分的擔心,將來任貴均老了,真的不再要他們這邊披麻戴孝當兒孫,那,他們家真是無處容身了啊。

房秀娟現在倒是總攛掇兒子任雪君去老人那邊扮演孝孫,可是兒子自小寵壞了,根本不聽她的話,她也沒有辦法。

現在,她沒有辦法的事情太多了,她的心氣,就沒有以前那麼高了,她對着丈夫孩子,能放得很低很低了,低到塵埃里也是可以的。

但是,她房秀娟的精明和幹練還是在骨子裏的,對着別人,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房秀娟見陸水芬用一種見鬼的樣子看她,她滿心的厭惡冒泡泡。

她斜了陸水芬一眼,在灶間專門給她坐的一隻藤椅子裏坐下,淡淡的說:

「成什麼樣了?成家大嫂沒見過跌斷骨頭的?我跌斷骨頭一年了,怎麼,你現在來看望我啊?」

「呃……秀娟,這,就是說啊,我一直不知道,呵呵,現在才來看看你,啊,這個,城裏老永齋的糕,好吃得不得了,來來,你吃。」

陸水芬看着房秀娟的臉色,自知失言,趕緊從陸玉屏手裏搶過兩包糕點,放到房秀娟眼前。

有東西不拿是傻瓜,房秀娟看了看面前的東西,就喊任雪靜:

「雪靜,那你來拿一下,這是你好伯(大姑姑)那邊的親戚,你跟着你屹峰哥哥叫大伯娘啊,你搬個凳子給她們坐。」

任雪靜不聲不響的接了東西,搬一條長凳給陸水芬兩個坐。

拿人家手短,房秀娟受了禮,臉色稍微好看些,她看看杵了半天,虎著臉的陸玉屏,問:「成家嫂子,這個是……」

陸水芬陪笑:「我侄女!玉屏,快喊舅媽!」

陸玉屏翻起眼睛看了看房秀娟,低低一聲:「舅媽。」

舅媽?!

房秀娟眼皮子跳了跳,精明如她,似乎馬上明白了什麼,她的嘴角立刻勾了起來:「哎唷,不客氣不客氣,倒是個標緻的大細娘。」

陸水芬就笑起來,順水推舟的問:

「可不是,蠻標緻的,是不是?哎唷秀娟啊,我們也好幾年不見了,之前我還聽你說過,我們屹峰迴來了,總是追着阿山表親家的細娘,那你知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房秀娟楞了楞,心裏笑得打跌。

哈哈哈,陸水芬這是做什麼,急吼吼的,想把眼前這個大侄女介紹給成屹峰啊?

哎喲喲,笑死人了,這個姑娘,看着人模人樣的,可這特特的上門來找成屹峰,就已經落了下乘,再說了,精明如她房秀娟,都還沒有見過能勝得過秦凝的呢!

秦凝就是只千年狐狸,什麼古怪念頭都想得出,得罪了秦凝,諸事不順。這是房秀娟吃了大虧之後的感覺,有些事她自己也說不清,反正她跌斷骨頭以後躺在床上想想,就是覺得秦凝不好招惹。

現在,這陸水芬是想讓侄女打成屹峰主意,跟秦凝別苗頭啊?

她可聽任東升提起過,成屹峰現在天天的泡在秦凝家,兩個人好得蜜裏調油呢,那肯定是得手了吧?

那陸水芬現在再去打成屹峰主意,不是找秦凝晦氣嗎?

哈哈哈,好,很好,她就喜歡看別人跟她一樣吃虧,那她就心裏舒服了。

房秀娟便不動聲色的說:

「那個事啊,唉,我們這種舅媽,畢竟不親熱的,是客氣的喊一聲舅媽啊,成屹峰迴來了,看都不會來看我一眼,他的事情我怎麼能知道呢,不知道。」

陸水芬皺眉:「看你說的,舅媽就是舅媽,哪裏有什麼客氣的舅媽,屹峰真的沒有過來看你?那我等會兒過去說他!可太沒有禮貌了!哎,你說不知道,那,那個秦凝進進出出,也沒有來招呼你一聲的嗎?這也太過分了吧?」

是挺過分的!

自從砌了圍牆,秦凝從來沒有喊過她房秀娟一聲。

但是現在的房秀娟,可不敢隨便講秦凝壞話。

她家啊,是把錢藏在孩子鞋子裏、都會無緣無故不見的情況,她是罵秦凝和任貴均以後才跌斷骨頭的,她哪裏敢隨便再罵人?說不得!

房秀娟冷笑:「呵呵,招呼啥呢,我也不愛見人,這來一個人看見我的樣子就大驚小怪的,我也討厭的很。」

指桑罵槐的,陸水芬假裝聽不懂,繼續打探:

「咳咳!那就是真的沒來啊?哎喲,這算什麼呢,親戚沒有親戚的樣子!哎,秀娟,你只管跟我說說啊,回頭我幫你去罵屹峰,舅舅舅媽是最要緊的親戚,怎麼好這麼怠慢呢?

至於那個秦凝,我聽說,他們兩個連喜糖都沒有給人發一下吧?可我剛才來的時候看見,她在幫屹峰剪頭髮呢,這可不成體統,哪有細娘家對男人這麼摸頭摸臉的親近的,你公公也不管管?」

喲!想來挑撥她房秀娟?她房秀娟都是想罵才罵的,可不是誰挑撥了才罵的,陸水芬你也配!

房秀娟心裏罵一句,當即翻了翻眼皮:「那你這個伯娘,就馬上去叫我公公管啊!」

陸水芬噎住。

陸水芬覺得,房秀娟變了,變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

以前的房秀娟,都不用她陸水芬說什麼,自然就會把家裏的一些事說出來,雖然她知道,那些話都不一定是真話,但房秀娟罵起人來是不會留情的。

可是現在,她說了這麼多,房秀娟楞是一句能讓她可以借用的話都沒有,她無從入手了。

陸水芬眼珠子一轉,換個好奇的問題:

「哎,秀娟,你們家幹嘛給敞亮的院子裏砌這麼個牆,是不是阿山跟你們不好啊?那,老頭子現在誰養啊?」

房秀娟身子往藤椅子裏一仰,眼角眯了眯。

陸水芬要是只提成屹峰秦凝的事,她可樂得看好戲,但陸水芬來打探她家養不養老頭子的事,這不是存心來戳她心嗎?

說實話,這成家幾個妯娌,都不是東西,公公婆婆都丟給任阿山那邊照顧,要不然,任阿山肯定能把任貴均接去東北住幾年的,那興許,也就沒有這些砌牆什麼吵吵鬧鬧的事情了,任阿山對她,也照樣能客客氣氣,一年到頭寄東西寄錢給他們家,那多好啊!

哪裏會像現在,任阿山只和任東升講話,成屹峰也只和任東升講話,都當她不存在。

陸水芬還偏來提任阿山跟他們家好不好的事,自己都不是啥好鳥,竟然敢來管她房秀娟家的事!

房秀娟的氣怒,已經擋不住了,斜着眼睛說:

「成家嫂子,那你家呢,你家老太婆誰養啊?你們老太婆生養了四個兒子,怎麼老了都是老二一家在照顧啊?你今天來打聽我老頭子誰養,你是不是來幫我們養啊?」

陸水芬呆住。

她可想不到,房秀娟反應這麼激烈。

以前……哎呀,以前就不提了,房秀娟像換了個人嘛,話都說得這麼嗆了,她都坐不下去了。

陸水芬扭了幾扭嘴,站了起來:

「秀娟,你說話怎麼這麼沖呢,你看我可是客客氣氣、帶着東西上門的呢,我不過看見你們家中間砌了牆,好心問一聲,你不想講就算了。那……我走了,你公公那邊有餛飩招待我呢,我過去看看,要不要包餛飩。」

房秀娟抬着頭看看陸水芬,心裏更厭惡了。

一早的時候,她還聽見任貴均在隔壁吩咐費寶生買肉、買皮子呢,說什麼「我們四個人吃,再多些給東升,你看買六斤皮子夠不夠」呢!

六斤皮子那麼多,那意思,就是包含着她這邊全家的啊,她可等著吃呢,現在突然多出了這個陸水芬和那什麼侄女,說不定她家的餛飩就沒有了!

房秀娟就冷聲說:「哎喲,老頭子看見外孫子回來了,難得吃頓餛飩招待一下,我們家雪靜雪君都不好意思過去吃呢,倒還要招待你啊?你的面子可真大!」

這可把陸水芬羞臊的很。

農村裏吃頓餛飩確實算大事,本來她說那話就是要刺激刺激房秀娟的,誰讓房秀娟說話那麼沖呢,她就要試試看,任貴均吃餛飩,房秀娟這邊有沒有,結果還挨了房秀娟一頓搶白。

今天這是怎麼了?她特特跑來受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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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空間有點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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