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心病得靠心藥醫(1更)

第255章 心病得靠心藥醫(1更)

秦凝的心,隨着成屹峰的那眼淚,真是驚了又驚。

不知道他怎麼回事,但不管什麼事,他看起來好悲傷啊!

那種從骨子裏溢出來的悲傷,竟然讓看着這一幕的秦凝,心也難受起來。

秦凝忽然記起,和成屹峰第一次在滬上相見的場景。

當時,他因為自己的大聲責怪,而忽然大喊起「老子喜歡你」的驕傲和囂張,再對比此時他的悲傷和頹廢,秦凝心裏,竟然湧起了一股無法言說的酸楚。

他在傷心什麼呢?

他似乎不想人知道。

但是……

秦凝怔怔的坐着,不知道自己該裝作沒有看見,還是該馬上走。

而成屹峰,此時更加的灰心。

本來,他還存着那一絲希望,希望自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希望自己假裝睡著了,希望秦凝會默默的走了,和以往一樣,從不會特別關心他,那麼,他或許還有能力,慢慢的舔舐著傷口,慢慢的積聚力量,慢慢的繼續給自己希望。

可是,哪裏能夠想到,一切這麼的事與願違,心比身體有力量,它不顧身體的努力,藉著那纏繞在心頭的絕望,化作了眼淚,且還怎麼止也止不住,不斷的流出來。

成屹峰難堪極了。

他是個男人,還是個軍人,流血流汗交付生命都不怕,可卻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心愛的人面前,悲傷逆流成河!

這使他那燃在心頭的微弱火光,又微弱了幾分,想想吧,小凝原本就不待見他,現在他竟然還在小凝面前這般失態,小凝哪裏還會看得起他呢?

悲傷中夾雜了懊惱,懊惱又覆蓋上絕望,成屹峰有那麼一刻,希望自己立刻死了。

這反而使他的眼淚更多了。

他明白,他怎麼掩蓋,怎麼假裝,都掩蓋和假裝不過去了。

終於,他抬了手,想要去擋眼睛,想給自己留最後的一絲尊嚴。

但他已經忘記了,他的左手上,還掛着輸液的針頭。

秦凝一直看着他,看他忽然抬手,眼看着要去拿掛着針頭的手背去擦眼睛,秦凝立刻抓住他手。

隨即,她一隻手握住他手,一隻手掏出手帕來,還頭轉了一下,看看身後沒有人看見,就一下子把手帕裹在成屹峰臉上,一把狠擦。

然後,她又轉頭看看,確定任阿山父女並不在看他們,她才低聲湊近成屹峰,低聲說:「哭什麼?木魚敲壞了?」

她熱熱的氣息吹在成屹峰耳邊,還帶着一股淺淡若無的梔子花香味,她的語調帶着平時熟悉的伶牙俐齒,但也帶着少見的善意和關切,沉浸在絕望中的成屹峰,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猛的睜眼,定定的看秦凝。

可是,看不清,秦凝猛擦過,但他依然淚眼模糊的看不清。

他又想抬手,卻終於感覺,秦凝拉住他的手緊了緊。

成屹峰有那麼一刻,以為自己在夢中。

他隔着朦朧的淚光,看秦凝。

秦凝放開他手,把手帕塞在他手裏,又低低的湊近他,說了聲:「什麼事啊你,出息!」

不是錯覺,小凝真的在和他說話!

成屹峰立刻感覺,自己的心上,那些裂痕,似乎可以看見似的,瞬間就修復了,光潔如新,且跳動了起來,蓬勃而有力。

他抬手,拿帕子自己擦了擦殘餘的淚光,看秦凝。

他的小丫頭,瓷白小臉一片坦蕩,紅唇粉嫩一片生機,她的眼裏,有真誠的關切,有濃濃的疑惑,但唯獨沒有以往常常用來對付他的不屑與鄙夷。

她離的很近,還特意的拿身體擋着後頭的人,她,應該是在為他維持他的尊嚴。

成屹峰怔怔的看着,心情複雜的無法言喻。

她,真的是在關心他嗎?

他,該接受她的這種關心嗎?

而秦凝,看成屹峰並沒有再流淚了,她便站了起來:

「咳咳,阿姨,哥還在睡着呢,我有事先走了,我明天再來。」

任阿山轉頭看看兒子,兒子眼睛還紅著呢,但眼神鋥亮,人也似乎一下子有了生氣,睡什麼睡啊!

任阿山再驕傲,這回是不服氣不行。

她暗自嘆了口氣,滿臉笑容的說:

「小凝,多坐一會兒,你看,你舅公還念叨你呢,還有啊,前幾日屹峰就跟我說了,醫藥費都是你墊的,我這都還沒給你錢呢,你坐一會兒,我也跟你好好說說話,阿姨也該好好謝謝你。」

可秦凝已經離開座位了:

「不了,阿姨,我這會兒真的有事,阿姨不跟哥一起回去東北的吧,那不是還住着呢嗎,到時候一起回我家,我娘看見你,肯定高興得不得了。」

任阿山偷瞄一眼兒子,兒子的眼睛,緊緊的盯着秦凝呢。

任阿山便又拉住秦凝說話:

「對,我暫時不回去,你舅公這樣,我也不放心,我等他出了院,安頓好了我再走,哦,還有你娘,說是幾號辦酒席?我這忙的都忘了!」

「六月八號。再遲天氣熱,菜啊什麼的容易壞,等舅公出院,我也得趕緊回去幫我娘辦這些事呢。」

「真的辛苦你了,還好有你在,我這個阿姨真是……小凝,謝謝你。」

任阿山拍了拍秦凝的手。

這句話,任阿山是由衷的。

這幾日她呆在病房可算知道了,任貴均真的是一動都動不了,可把她累的。

且成屹峰病倒了,還好有秦凝找的老鄭在這幫忙,要不然她根本就撒抹不開。

還有用的東西,醫院都是要什麼沒什麼,都是秦凝之前置辦着的;更別提吃的了,要是沒有秦凝送飯來,就醫院租的那種小灶頭,哪裏是養病,簡直是受罪了。

這麼一對比,那個名義上的弟弟,簡直就是一坨狗屎,根本託付不了,真是都虧得秦凝周全了。

父親也說了,還有個叫寶生的小夥子,秦凝給找的,以後要跟任貴均回去的服侍的,這樣就不用看任東升家臉色了。

別的先不說,只仔細想想這一切的安排,真是不服氣不感激都不行啊。

任阿山一真心,秦凝便也不去計較她之前對自己的防備了,笑着說:

「沒事,這不是住的近嘛,都是親戚,相幫一下都是應該的,阿姨只管放心。」

「不不,真的謝謝你。對了,到時候屹峰先走了,你舅公出院的車……」

「嗯,我會找人來幫忙送回去的,你別擔心。」

「啊,好好,真好。那個寶生……」

「等哥走了,病房裏住得下了,我帶他來見你,挺老實一個孩子,只要阿姨看得中,以後就讓他跟着舅公過,舅公年紀大了,身邊離不得人了。」

「哦,好好,對對,真好,真周到。」

「阿姨,那,要是沒什麼事,我走了。」

「哎,我……小凝啊,你真的不能留下了,陪陪……你舅公,你看……」

「呵呵,我明天再來。」

「唉,那,你走好,明兒早點來啊!」

任阿山很遺憾的送秦凝出了門,回頭看兒子,只見那臭小子一雙眼正緊緊盯着門,恨不得眼睛能轉彎。

唉!沒出息的小子,怎麼就這麼的……

算了!目前看起來,這姑娘還行吧,既然父親也說了,她從不和秦達家有瓜葛,那便是大好事情了,再說了,這世上有哪個父母彆扭得過子女的呢?兒子那麼喜歡,她有什麼辦法呢,先就這麼的吧!

任阿山走過去看看兒子,問:「屹峰,好點了?」

成屹峰卻忽然一下子拔了自己手背上的針頭,兩條長腿跨下地,快速的追了出去。

「哎!屹峰,你幹什麼!」

任阿山大喊。

任貴均叫住她:「你幹什麼!隨他去!」

「可他不是病著嗎?」

「心病得靠心藥醫!」

而成屹峰迅速的追出去,追上剛走到外面走廊的秦凝。

「小凝!」

「……哥?你……怎麼了?不是還病著嗎?」

秦凝驚訝的轉身,看着成屹峰臉色蒼白、眼睛紅腫的慢慢走過來,站在她面前兩步遠:「小凝,我,有事問你。」

秦凝見他雙拳緊握,臉緊繃,兩隻眼睛緊盯住自己,不禁心大跳起來,壞了壞了,要問那些東西怎麼來的了!

她戒備的問:「什麼事?」

可成屹峰大力的吸氣,再呼氣,大力的吸氣,再呼氣,嘴抿了幾抿,半天沒有說出來,秦凝差點落荒而逃。

終於,她聽見成屹峰問:「你,你的不婚主義,是只針對我的嗎?」

秦凝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什麼……意思?」

成屹峰臉色蒼白,嘴唇也白,他微凹的眼裏,認真極了,終於,他鼓起勇氣,問:

「我想知道,你的不婚主義,是對所有人的,還是只因為你不喜歡我,不想和我在一起,而找的借口?真實的你,已經有喜歡的人,還已經跟他在一起,天天在一起?」

呼!

可嚇死她了!

她還以為,成屹峰要問那些東西怎麼來的呢!

……不對!

成屹峰,不會是以為,她和別的男人住在一起,才有那些東西的吧?然後,他傷心了,還傷心到生病了?

這……

秦凝怔怔的看成屹峰,為自己的猜測感到震驚。

這個傢伙,竟然這麼認真嗎?

男人,對愛情,竟然會這麼認真的嗎?

那她,是該告訴他真相,還是該趁機讓他死了心呢?

成屹峰大力的呼吸著,心痛如攪。

秦凝的遲疑,讓他差點把自己剛剛修復的心又裂成了碎片。

但他倔強的等著,如等待一個神旨,一個決定他生死的神旨。

秦凝看着他蒼白的臉,蒼白的唇,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殘忍。

不管怎麼說,時隔一年多,成屹峰依然如此熾熱的愛戀她,他是真誠的。

她就算不接納他,也不該把他的真誠踩在腳底,要不然,她和那些始亂終棄的男人有什麼區別?!

秦凝看着他的眼睛:「你,叫住我,只是想知道這個?」

「是。」成屹峰倔強又期待的看着她。

秦凝深吸一口氣:

「好,我認真的回答你,我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和誰在一起。我覺得,我適合不婚,並不針對任何人。」

「你,說的是真話?」

「是,我說的,是真話。」

「小凝!」

成屹峰忽然長臂一伸,把秦凝緊緊抱在懷裏。

秦凝沒掙扎。

她能感受到,此刻的成屹峰,抱她,並沒有任何的綺念,他似乎只是想得到一點支撐而已。

她也感受到,他的身體一直在發抖,他的心大力的跳動着,他的淚,落在她頭髮上,滾燙。

這個擁抱的時間並不久,頭頂上傳來沉悶的一聲:「小凝,謝謝你。」

成屹峰便放開了她,錯過任貴均的病房,轉身大步往走廊盡頭走去,那裏有個洗手間。

秦凝呼出一口氣來,卻又深深的吸進一口氣。

她,這樣做,是對的嗎?

她有點迷茫……

成屹峰再從洗手間出來,走廊上已經沒有了秦凝的身影,但是,他卻宛若新生。

他的臉依然蒼白,嘴唇依然蒼白,但是,眼裏是熠熠的光。

他回到病房,任阿山和父親相互看看,任阿山在父親警告的眼神下,識相的什麼也沒問,只說:「屹峰,你回來了,要吃飯嗎?」

「嗯。」

「哎!那我幫你盛。」

「不用,我自己來。」

「那我去叫護士來,重新把你這輸液接上吧,啊?媽不放心呢。」

「不用了,我好了的。」

「你就不能聽媽一回?」

「那吃完飯吧。」

任阿山眼看着前半個小時還神情萎靡,像要死過去似的兒子,這會兒十分精神的自己去裝飯吃了,任阿山的心裏真是一陣歡喜、一陣鬱悶。

老娘服侍了一天一夜,愣是沒有人家小姑娘來五分鐘有用!

屹峰這個樣子,以後可怎麼辦?

他可不能這麼沒出息,這樣子,那以後不是什麼都讓人姑娘捏在手裏,那成什麼了!

小凝也是,雖然挺好,但總是女子順着男子才是對的,這總是拿捏他兒子幹什麼呢!

而任貴均看着外孫,只是笑。

剛才任阿山還一直轉着背沒看見,他可偷偷的瞅著幾眼呢,小凝還給成屹峰擦眼淚來着!

唉,不管他們鬧成什麼樣子,小凝肯這麼對他,總算的,還有一線生機。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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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之空間有點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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