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戳破
路霄有恃無恐，李漁心中雖然憤怒，恨不得立刻將其大卸八塊，卻也真的不敢多有放肆。
死傷幾個錦衣衛力士、校尉只是小事，李漁自己都能擺的平，可一個正兒八經的六品武官，就不是李漁能夠喊打喊殺的了，更何況，李漁知道，對方還真的是有皇命在身。
「哼，咱家不與你這毛都沒長齊的娃娃啰嗦。」知道不能繼續跟路霄胡攪蠻纏下去的李漁，怒哼一聲，不再搭理路霄，轉頭看向周貫。
「周大人，既然一切都準備好了，那就出發吧，不要讓公主等的太久了。」
若是沒有路霄這個錦衣衛百戶在，李漁自然是巴不得周貫去的越晚越好，哪怕是拖到明天。
至於這樣會不會使得朱瑾萱這位公主因此對周貫辦事的效率心生不滿，進而對周貫心生厭惡？
呵，只要能達成拖延朱瑾萱的目的，讓東廠的人員能及時的到達，繼續之後的行動，區區一個七品知縣的死活與他李漁何關？
但現在路霄來了，李漁卻開始恨不得讓周貫立刻就出發了，他擔心時間一長，路霄便會將事情泄露給周貫，最終破壞東廠的好事。
只是李漁這個向來看不起文官的宦官卻忘記了，比起勾心鬥角玩心眼，無論是路霄這樣的武官，還是他這樣的宦官，向來都不是這些文官們的對手，或者說，文官們也從來沒把他們當做過對手，能夠資格當文官們對手的，是站在他們身後的那個人。
周貫雖然膽小，而且自出仕以來一直都是七品的知縣，可他卻並不是死讀書的那種酸腐文人，否則也不會妄圖腳踩錦衣衛和東廠兩條船了。
周貫之前之所以會被李漁唬住，一是因為對東廠長久以來名聲的畏懼，二來，卻是因為信息不對等，或者說，是他知道的消息太少了。
但現在，僅憑路霄那囂張無比的態度，和那一句「身負皇命」，周貫便猜到了大概，明白自己大概是被李漁當槍使了。
真正身負皇命保護公主的，應該是錦衣衛，而東廠或許是眼熱，或許是不甘，現在也想要橫插一杠，至少也想分一杯羹。
想明白了這些，周貫生平第一次有些痛恨自己有些謹小慎微的性格起來。不過，想起依舊還在窯鎮上，或者進一步說，被東廠借他的口下的命令封鎖在窯鎮上的公主，他心中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此時可不是埋怨自己性格的時候！
猛地一抬頭，周貫已經做出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判斷。
「路百戶，可否雖本官立刻趕赴窯鎮？！」
雖然還不清楚報案的人與東廠之間的關係，但這卻並不妨礙周貫以最壞情況為前提思考接下來的事情。
所以，為了接下來至少讓自己不至於被東廠的人掣肘，他必須獲得在窯鎮上力量明顯要比東廠強的錦衣衛幫助。
「固所願。」面對周貫一反常態的強勢態度，路霄稍稍愣神后便立刻反應過來，面露勝利微笑的瞥了李漁一眼后，對周貫拱手回道。
「那，有勞了。」周貫同樣還了一禮，便伸手虛請，示意路霄先請。
「不敢當，不敢當，職責所在。」路霄一反進門之時的囂張，面帶笑容。
看着周貫與路霄二人結伴離開，李漁的臉色已經黑成鍋底了。
雖然他之前對周貫說，讓他馬上就出發，可他卻並不是真的是想周貫早點出發，他只是擔心路霄會壞事。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路霄還未開口，這個該死的周貫就先倒向了錦衣衛。雖然他在宮中這麼多年的經歷算不得成功，可在爾虞我詐的後宮之中，察言觀色、揣測人心算是最最基本的技能了。
因此，他如何聽不出周貫之前兩句話想表達的意思。
可是，就算李漁心中恨之欲死，此時此刻，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作為後宮中的內侍，沒有欽命擅自離開後宮是大罪。之前他還可以唬騙周貫自己身負皇命，令其乖乖就範，而現在被路霄戳穿了身份，他可謂是一文不名，除了手下那幾個東廠番子之外，他再也指揮不動任何人了。
而若是周貫在錦衣衛的配合之下壞了東廠的計劃，只怕他東廠的這一重身份也很快就會被勃然大怒的江棕剝奪，並變成那個被推出來受過的替罪羊。
他倒是想要魚死網破，但一來就憑那幾個東廠番子壓根翻不起什麼浪頭，二來，事涉天家貴人，他手下的那幾個東廠番子也不會傻到陪着他瘋狂的地步。
不過，李漁還是想要做最後的補救。
儘管窯鎮上的事情他是無法再插手了，封鎖很快被解除后，朱瑾萱這位公主也應該很快就會離開，他能做的，也就是讓天機閣的人全力配合著，盡量跟住朱瑾萱的行跡，然後通知那些正在向窯鎮趕來的東廠人員，去下一個可能的地方候着，等待機會。
雖然這樣一來，無論是行動還是傳遞消息都要比之前的計劃多費幾倍的力量與精神，但現在，這卻已是最後的辦法了。
。。。
不提已經陷入危機之中的李漁，另一邊，攜手離開的路霄與周貫，最終在日頭剛剛偏西不久便抵達了窯鎮。
若是周貫依舊坐着轎夫抬着的官轎，按照知縣的排場鳴鑼開道，那哪怕是轎夫們累的吐血，也不可能用這麼快的速度就抵達窯鎮。
事實上，周貫是一個人坐着路霄的馬車，一路疾馳趕赴窯鎮的。
通過路霄的解釋想通了關竅的周貫，此時深知公主只怕心中已經對他心生不滿了，所以，他必須極力補救，以期能夠挽回他在公主心目中的形象。
而坐着官轎浩浩蕩蕩的前來，顯然只會讓事情更加糟糕，所以，哪怕屁股都要顛成兩瓣兒了，在看到這麼快就抵達窯鎮后，周貫心中也不由小小的鬆了口氣。
別的先不說，單單是這一份勇於任事的態度應該就足以扳回一些形象了吧？
忍着身體的不適走下馬車的周貫，心中暗暗想到。
不過，若想徹底改變公主的印象，接下來必須要在天黑之前解決這出東廠自編自演的鬧劇啊。
心中這樣想着的周貫，眼睛不由的瞟向落在自己身後半個身位的路霄，心中鬆了口氣。
有錦衣衛在，想來應該不會太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