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認

第七章 相認

霍詠禕不禁搖頭,臉上閃過一抹不敢置信,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我是你的妹妹啊,昀斯,我是你妹妹……要不是為了你,我會這樣做嗎?」她極力地嘶喊著。

霍昀斯冷聲,「如果不是顧及外婆,或許我早就不給你一分情面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終生監禁,我想這個也應當夠你受的了。」

「不,霍昀斯,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霍詠禕哭泣著,「我……我是因為愛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她根本不是鞠可曼,醒醒吧,鞠可曼已經死了,而她只是個野女人……值得嗎?值得嗎?」她蹲下身不停地痛苦道,「我一直在為你努力,為成為你的妻子而努力地學習,奮鬥,為什麼你從來沒有瞧見過?」

霍昀斯退了一步,看到跪倒在地的霍詠禕,面無表情。

「如果你不喜歡我,為什麼以前還總是對我笑?」霍詠禕抬起淚眼,「為什麼你要對我有承諾,給我希望?你說過要帶我離開,結果呢?卻跟着其他女人結婚!」她冷笑,「以結婚的名義來向我宣佈,說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哈,真是可笑,我竟然傻傻地相信了你……霍昀斯,你才是劊子手!」

霍昀斯不禁咽了咽,喉結在脖頸上滾動了兩下,「那時的我和你都很迷惘,我們的結合不過是個錯誤的開始。所以,在我離開時,我們就已經斷了,不是嗎?」

「斷?」霍詠禕禁不住諷笑,「難道一句話就可以抵償這些年的感情?霍昀斯,你太過分了,你根本從來沒有去想過這些愛你的女人,你只是私心地過自己生活,想怎樣便怎樣!」

霍昀斯勾起嘴角,「我從來沒否認,我的確有私心。但這些是你們甘願的。在與你結合之前,我早就警告過你,不一定會愛上你!」

霍詠禕滿含着淚水控制不住地笑了,「那鞠可曼呢?」

霍昀斯瞥頭看了一眼樓上,笑容斂住,「她是我人生的意外。」

「意外?」霍詠禕冷笑,「解釋得可真是好!兩個字『意外』給了那女人光明正大留在你身邊的理由。」停了片刻,又問道,「樓上的女人呢?你不要告訴我說,她也是個意外!她來台灣不過才短短數月,你竟然在不認識她一個月就讓她住進霍宅,這些反常的舉動,你又怎樣去解釋?」

霍昀斯聞言,竟是不由得翹起嘴角,「我不會去解釋的。」

「……」霍詠禕眉宇微蹙。

「因為我根本沒有必要去解釋給你聽!」霍昀斯冷瞥了一眼霍詠禕,「不管是她,還是鞠可曼,總而言之,你已經沒有任何的權利去影響她們了。」

「先生,先生,不好了,不好了!」吳嫂從門外跑了過來,「外面來了一輛警車,說……說是……」

「讓他們進來!」霍昀斯雙眸微眯,眼底透著一抹精光,彷彿早已料到這般的景象。

吳嫂怔楞了下,「好……好。」

「昀斯,算上今天,我整整愛了你十二年又三個月零五天,每一分每一秒,我的腦子裏想的永遠都是你,你不在我身邊,我會不受控制地去想,你在幹什麼?吃飯?還是打電話?要麼是工作?」霍詠禕淚流滿面,「愛你,成為了生活的全部。」

霍昀斯的眼眶禁不住紅潤,「如果你我的相識不是在外婆那裏,或許會有轉圜的餘地。」

「哈哈……」霍詠禕凄然地笑了,「如果不是外婆,恐怕這一世你永遠也不可能正視我一眼。像我一樣,愛得如此卑微,真是令人可悲!」

霍昀斯看着地面上的她,默不作聲。

「霍先生?」進來的警察看向霍昀斯。

霍昀斯背轉過身,「帶她走吧。」

「霍詠禕小姐,現在我們以『蓄意謀殺』罪名將你拘捕,請跟我們走一趟。」

霍詠禕被架起,眼淚猶如決堤的洪水,泛濫不絕,「霍昀斯,你記住我的話,你不會得到幸福的,你根本不會得到幸福,你才是劊子手,你欺騙了我,欺騙了所有愛你的女人,你的心永遠得不得安寧——」

直到門自動地關上,哭泣聲被掩在了門外。

「先生,這……這是怎麼回事?」吳嫂驚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置通道,「詠禕小姐她……」

「以後不會再有這個人!」霍昀斯冷聲道,眼底的傷心稍縱即逝,再次被冷漠所遮掩,「去干你的事吧。」走了兩步又是停下,「叫醫生了嗎?」

「……是,已經……已經打了電話。」吳嫂依舊感覺像是在夢中,無法抽回神。

霍昀斯點了下頭,走上了樓,濕漉漉的衣褲上隱約還向地面上滴灑著水珠。

「先生不換件衣服嗎?」吳嫂關心地問道。

霍昀斯沒有停下腳步,「樓上去換。」

吳嫂再次露出詫異之色,可夫人不是在卧室嗎?難道……難道……

……

「應該沒有什麼大礙,讓她好好休息下就可以了。」醫生一面收拾著醫藥箱,一面說道,「還有,等她醒來后給她吃點補品,我感覺她氣血有點虛。」

霍昀斯半坐在床鋪上,修長的手指撫摸向鞠可曼煞白的臉頰,「好。」

「昀斯,這次……是真的嗎?」醫生用手扶了下眼鏡,不禁嚴肅地問道。

霍昀斯低垂的眼皮抬起,漆黑雙眸中透著一抹令人無法逼視的光芒,「我有對她假過嗎?」

「我不是說假,」醫生有些無奈地搖頭,「你也該明白的,你身邊的女人總是換來換去,就連跟你結婚的鞠可曼,最後都……」似是注意到霍昀斯警告的眼神,他趕忙閉口。

「可曼根本沒有離開過。」霍昀斯縷了縷鞠可曼臉頰上的髮絲。

醫生微怔,「她不是已經……」不由得笑了笑,「你跟我開什麼玩笑啊。」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時鐘,「都夜裏一點多了?」

霍昀斯再次抬頭,「明天幫我去找下律師,我就不親自過去了。」他看了一眼懷中的鞠可曼,好似說明了原因,「我不想讓霍詠禕的事情影響到我和她。」

醫生聽后竟是嘆了口氣,「昀斯,她畢竟也是你妹妹,沒有必要這麼絕吧。」

霍昀斯勾起唇角,「可她差點要了可曼的命!」邪魅的眼神充滿嗜血的光芒。

醫生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不敢再有下話。

坦白說,你和霍昀斯認識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見他如此認真過,對待感情,也總是漠不關心,任其自然,他曾經以為,霍昀斯該是和霍詠禕的,畢竟兩人這麼多年在一起生活,而且霍詠禕是唯一一個可以在他身邊這麼長久的女人。

沒想到……曾經的一切不過是個虛像,原來時間不能代表一個女人的地位。

他不認為自己是霍昀斯的朋友,因為他根本就不了解他,他就像是天氣一樣,陰晴難料。

醫生點了下頭,「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那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霍昀斯叫住他,「你喜歡詠禕,對不對?」

這些年,他默默地付出,霍昀斯不是傻子,當然看得出來。

醫生不禁苦笑了下,「那又如何,她對你用情至深,我根本連百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我現在願意將這機會讓給你,只要你請的律師能將這場官司打贏,那麼我成全你們倆人,並撤除對她的所有控告!」霍昀斯不禁說道。

醫生再次扭頭看了一眼霍昀斯,搖頭淡笑了下,「我不會傻得為了一個不愛我的女人去犧牲我的全部。」

霍昀斯眼底現出一抹驚訝,卻不再吱聲。

門關上了,屋內一下子寂靜了下來。

霍昀斯長舒了口氣,目光俯視向懷中的女人,雙手探向她的額頭,「如果是你……我想我會願意吧,即使傾家蕩產,我也會努力打贏這場官司……」不禁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

「貓咪——」

「貓咪——」

隱約間,鞠可曼聽到有人在叫她,那聲充滿童稚的嗓音令她揪心。

「把拔,貓咪?」

「噓!」

鞠可曼已經確定是兩個人影在面前晃動,那是寶寶,霍寶寶的聲音,她驚喜而擔憂。鞠可曼努力地掀起沉重的眼皮。

「貓咪——」

「可曼?」一道男聲從頭頂上傳來,「可曼?」

鞠可曼循聲望去,只見霍昀斯一臉憔悴地與她對視,下巴處已長出了胡茬,眼窩更顯凹陷。

他沒有休息嗎?

鞠可曼不由得蹙了下眉頭,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發覺他正穿着家居服,心中不禁稍有踏實和熟悉感。

「貓咪,」霍寶寶伸著小腿,試圖要爬上床,窩進鞠可曼的懷中,「貓咪抱。」

不等霍寶寶碰到鞠可曼的手,他弱小的身子就這樣像是老鼠一般地被提起,「哇,貓咪——」四肢在空中亂飛舞著。

「不要叫了!吳嫂?」霍昀斯眉頭攢起,「吳嫂,將少爺帶出去。」

「哎,來了。」吳嫂推門走入,「少爺,走,先跟奶奶走啊。」

「不要,我要貓咪,我要貓咪,哇——」哭聲漸漸地隨着虛掩的門而消逝。

鞠可曼瞪着面前的霍昀斯,一聲不吭。

「可曼,餓不餓?」霍昀斯坐於床前,伸手要探向她的額頭,可剛一碰觸,卻被鞠可曼無情地甩開。

「不要碰我!」鞠可曼冷聲。

霍昀斯嘆氣,「我明白你怪我,怪我沒有早認出你,怪我總是對你遮遮掩掩。」

鞠可曼訝異,心底的火焰更是高漲,「既然你老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對我講?還要如此對我?怎麼,耍我很好玩嗎?」

「不是……」

不等他說完,鞠可曼徑自打斷道,「我看你分明就是圖謀不軌,你根本不想我回來,就是想要換個妻子。真是抱歉,我又破壞了你的一樁好事!」

「鞠可曼!」霍昀斯喊道,他扯住鞠可曼的手臂,試圖穩住她的情緒,「你認為我是那樣的人嗎?如果我不愛你,我會為了你將霍詠禕送入法庭?趕你走,是怕你遇上不測。我以為賀翼雯可以讓你去投靠,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提前回到日本,所以我趕忙派人出去找你。」

「那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被那兩個歹徒給……」鞠可曼一時委屈,竟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霍昀斯淡笑了下,上前將鞠可曼攬入懷中,「我知道,我都知道。那兩個人我已經買通了一個人,更重要的是,我一直在派人跟蹤你,所以你不會有不測。」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鞠可曼撅嘴,掙扎了兩下,卻掙脫不開他的鉗制。

「不會有萬一,只要你是可曼,就不會有萬一!」霍昀斯肯定地說道,「我不會再允許你有『萬一』。」雙臂環緊。

「總是那麼自信,也不怕會有失策的一天。」鞠可曼禁不住埋怨道。

「失策?」霍昀斯禁不住揚起了嘴角,「看見你的一天,的確是我的意料之外。」

「在洛杉磯?」鞠可曼抬起頭,問道。

霍昀斯搖了搖頭,「洛杉磯遇見你時,那已經是十次看到你了。」

「……十次?」鞠可曼眼眶的淚珠定住,目瞪口呆,「怎麼可能?」

霍昀斯笑道,「你個小呆瓜,被人早就盯上了,一直都沒有感覺到嗎?」用手指輕戳着她的鼻頭,無限地寵溺道。

感情的歸屬大結局

「怎麼盯上的?」殊不知,鞠可曼的問話叫霍昀斯的笑意更濃,「對了,你到底從哪天開始知道我是鞠可曼的?那天在醫院?我給你的兩句提醒?」

霍昀斯抿唇,笑望着她,搖了搖頭。

「可我之前,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鞠可曼,你怎麼會知道呢?」鞠可曼不禁疑惑。

霍昀斯嘆了口氣,「憑感覺。」

「感覺?」鞠可曼蹙了下眉宇,「我的愛好?」

霍昀斯深吸了口氣,「還有一點,有一對夫婦託夢告訴我的。」

「夫婦?」鞠可曼揚聲,「是不是穿得很怪異,但是卻又看不清他們的臉?」

霍昀斯點頭,「嗯,我想所有的一切肯定和他們兩人脫不了關係,但有一點,或許這也該是咱們應當所經歷的,你能再活過,我已經很知足了,其他的……於我來說,已經無所謂。」

鞠可曼眼眶禁不住濕潤,她咬了咬下唇,「那……霍詠禕呢?她怎麼辦?」

霍昀斯笑容斂住,「她害了你,就應當償付應有的代價!」

「可……」身為女人,她可以感覺出霍詠禕的悲哀和無奈。但是眼前絕對不是再討論這些的時候。

「可曼,這次不許再離開了。」霍昀斯雙手撫摸向鞠可曼的臉頰,漆黑的雙眸中透著一抹深情,「我答應你,不會再有任何隱瞞你的事情,我發誓,對你忠誠一輩子。可以……再嫁給我一回嗎?」

鞠可曼身子一顫,腦海中竟是閃現過那天婚禮的場景,還有那個意外接到的電話,悲情而揪心,眼眶的淚珠禁不住滑落,是感慨也是不敢置信,「魏峰他……死了。」

「我知道。」霍昀斯坦誠道,「其實,在婚禮之前的一個月,我就知道了。」

「那你為什麼不和我說?」鞠可曼淚流不止。

「是我的錯,我不想要你去擔心,但是請你相信我,我送了他最後一程,並以你的名義給他的家人送去了五百萬。我不希望你知道以後會不安心,我也希望我們的婚禮可以正常舉行。」霍昀斯哽咽了下,「你知道我期待了那一天有多久?我每天晚上都在做着同樣的噩夢,我不希望那噩夢成真,你會遠離我而去。」

「可最終還是……」

不等鞠可曼說完,霍昀斯笑道,「關鍵是,你現在已經回來了。」

鞠可曼嘆氣,想到他們的婚姻,經歷好似一場可笑的大戲,「三次了,誰能像是我一樣,才剛剛二十多,卻要結三次婚。」瞥了一樣霍昀斯,「最可悲的是……三次竟然都嫁給同一個人!」

霍昀斯眼底蘊著一抹炫黑,「難道你還想換換嗎?」

「沒……」鞠可曼頓時感覺到握住自己腕部的力氣加大,她膽怯地說道,試圖想要抽回手,「不知道會不會還有四次,五次,甚至六次,然後再打破吉尼斯世界紀錄!」

霍昀斯聞言竟是笑了起來,他上前攬住鞠可曼的身子,「小笨蛋,如果沒有那兩次的意外,永遠不會有下一次的。」

「意外?」鞠可曼撅嘴,「誰知道你是不是本性難移?」

「你懷疑我?」霍昀斯抬了下眉宇。

「長得一張魅惑人心的臉,誰能不去懷疑?」鞠可曼繼續說道,「再說,我有冤枉你嗎?一次,讓我傷心到了極點,現在想想,都太便宜你了。要是換做你,你看到你丈夫和別的女人在嘿咻,你會再原諒他嗎?」

「不會。」霍昀斯毅然地答道,「但是……如果是你,就例外。」

「狡猾!」鞠可曼瞪了一眼他。

「不是狡猾,而是真心。」霍昀斯加重了語氣,「如果不是你,我想我至今還在渾渾噩噩的生活當中。」

「可你還是沒有解釋,到底有沒有愛過我,為什麼要背叛我。」鞠可曼直視着他的雙眸。

霍昀斯勾起了嘴角,雙手托起她的下巴,柔軟的唇部壓下,濕熱的呼吸吹散在鞠可曼的臉頰上,「不要再問了,我只想給你一個永遠的保證,那就是——守護你一輩子!」

「可……唔!」

輾轉纏綿,霍昀斯不斷地撕咬,充滿了漏*點,頓時好似火山爆發,渾身變得灼熱而難耐。

「斯……不要……」鞠可曼推拒著,「我好難受。」

霍昀斯望着躺在自己身下滿臉通紅的鞠可曼,望着眼前這張面容,想到曾經的鞠可曼,竟是再也進行不下去了,頓時所有的慾火隨之而澆滅,「對不起。」他彎下身,抱住了鞠可曼,「對不起……」

鞠可曼默不作聲,看着充滿內疚而傷感的霍昀斯,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自己的心裏話。

她很想要再問,為什麼,為什麼他總是反反覆復?為什麼當她快要離開之時,他的感情總是這麼強烈?為什麼最後的感情歸屬又總是那麼輕易地割斷?

眼淚順着眼角禁不住流了下來,濕了一片,「斯,三次婚姻,你不覺得可笑嗎?」

「還好都是你。」霍昀斯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臉扎入她的脖頸,像是一個貪玩的孩子。

鞠可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是,你們男人吃什麼虧啊?」剛要側過身,卻猛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這副身體到底以前是怎樣,我根本就不清楚,到底她跟多少男人玩過,我更不知道,你會不會嫌棄?」

霍昀斯雙手環抱住她的腰,「只要身體里的那副靈魂還是你,我永遠不會說一個『不』字。」

鞠可曼默然地垂下了頭,耷拉下眼皮,「是啊,你有什麼資格呢,」苦笑了下,「你都和那麼多的女人玩過了,上一副身體那麼純凈的給你,你不珍惜,這副髒兮兮的給你,也算是值了。」

「只要是你,我都接收!」霍昀斯再次輕聲說道,他探手將床頭燈關上,頓時黑暗籠罩了屋內的兩人,「縱然今天的你成為了別人的妻子,我同樣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搶回,佔為己有!」

「那我……如果不愛你了呢?我愛其他的男人了呢?」鞠可曼睜開了雙眸,向緊貼在自己身後的霍昀斯問道。

「同樣的結果,我還是要搶回來!」霍昀斯毫不猶豫地答道。

「霸道!」鞠可曼斥責道,「你都不關係我到底愛不愛你啊?」

「你不愛我沒有關係,只要我愛你就夠了……」

如此的話語,鞠可曼的鼻頭竟是隱約泛起了酸澀,「那你幹嘛當初還要傷我?」嗓音早已間哽咽。

霍昀斯聞言竟是淡笑不已,「傻丫頭,又想扯回話題了?趕緊睡覺!」用手揉了揉她的髮絲,長嘆了口氣。

愛情就像是一杯水,越煮越熱,直到它沸騰。

劫難逃生后,鞠可曼越發珍惜了現在的生活,她不會再抱怨,不像是曾經一樣地總是悲觀的生活,她的生活理念隨着兒子,隨着丈夫一點點地在改變。

親情,是一個很耐人尋味的東西,它可能會導致一個人的悲劇,但也有可能會讓你從此享受無比的幸福。

「霍寶寶,起來了!」鞠可曼揪著正趴在床鋪上的小男孩兒的小腳,喊道,「太陽都要曬屁股了!」

「唔……那我蓋上還不成?」霍寶寶將被子向身上一扯。

鞠可曼無奈地笑了下,「真是小滑頭,小心一會兒你老爸過來!」

「老爸?」『蹭』地一下,霍寶寶坐起了身子,「老爸今天回來嗎?」

鞠可曼一臉幸災樂禍地點頭,「總算是有人能整治下你這個小魔頭了。」

霍寶寶伸手摸了下臉,禁不住抱怨道,「看你笑?要是老爸回來后,我就告訴他,說你天天在家,都不出門,就知道上網,好像還交了個男網友,叫什麼的?」

鞠可曼臉上的笑容驀地收斂,瞪大了雙眸,雙手叉腰,「霍、寶、寶——」

「拜託,老媽啊,」霍寶寶跳下了床鋪,帥氣地套上一件t-shint,「不要總是叫我霍寶寶,我就搞不懂當初你和我老爸到底怎麼想的,這麼沒有創意,誰家寶寶的名字像是我一樣?難道我大了后,還要頂着這個名字出門嗎?」

「怎麼,不好嗎?」鞠可曼撇嘴,「這可是我和你老爸深思熟慮的。」

「深思熟慮?」霍寶寶挑眉,「只怕是不到三秒吧!」轉身,走出了卧室。

鞠可曼望着他的背影,禁不住再次笑逐顏開……

三次婚姻打破了前兩次的記錄,不錯,現在已經結婚十年了,而霍寶寶儼然成為了一個十二歲的大帥哥,他的模樣隨了他的爸爸,霍昀斯。帥氣而不失優雅。

相貌出眾的他,為他惹了不少的麻煩,無論走到哪裏,都會成為爭論的焦點。

而他,向來喜歡低調,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公眾媒體以及輿論。

「吳嫂,幹嘛準備得這麼豐盛?」鞠可曼看向桌面上的幾個碟盤,不禁疑惑地問道。

吳嫂帶着一抹笑意地走出,「不是霍先生要回來了嘛。」

「吳嫂,跟您說多少次了,不要總是霍先生這麼叫,您現在就是我們霍家的人,以後就直接叫昀斯!」鞠可曼忍不住說道。

吳嫂含笑着點頭,「這……已經養成了習慣,我根本改不了口了。」

鞠可曼禁不住嘆了口氣,又是看向新送來的報紙,掀開,坐下,「今天的頭版好像有新內容。」她邊說邊端起了牛奶杯。

「新內容就是老爸又被美女纏身了!」霍寶寶從洗漱間走出,調侃道,「怎麼,又吃味了吧?都跟你說了,不應當放老爸一個人出差,你偏『大方』地要他和秘書一起。」

鞠可曼翻了個白眼,「霍寶寶,你有哪隻眼看到我在吃醋?」

霍寶寶走近,仔細看了看鞠可曼面色無波的臉頰,撅了下嘴,「不會吧?這樣還不吃味?」繞身走到了餐廳椅上,「難怪老爸總是叫我看着你了。」

「你……你說什麼?」鞠可曼威脅道。

「沒什麼沒什麼。」霍寶寶趕忙塞入一口吐司,猛灌了一大口牛奶。

鞠可曼再次瞪了一眼霍寶寶,也吃了起來。

現在的用餐習慣已經隨着霍寶寶,不,正確來說,是隨着鞠可曼的到來做了大的改變,曾經在用餐時間基本上聽不到任何的聲響,而現在哪怕你用刀叉打出一首和諧交響曲也沒有人敢發出質疑。

鞠可曼說這叫『自由主義』,而在霍寶寶眼中這卻叫做『橫行霸道』!

他的老媽仗着他老爸的撐腰,可謂是為所欲為,只要不是燒殺搶掠,基本上憑藉着他老爸的關係都可以輕而易舉地處理掉。

霍寶寶吃完了最後一口食物,快速地站起身,提起書包,向門口進發,「走了。」

「慢著點。」鞠可曼想要追出去,可腳程卻沒他快,「讓吳叔送你啊?」

「不用了,我今天和阿利約好一起搭乘公交車。」

「這小子——」鞠可曼望着他的背影,禁不住笑道。

「小少爺長得越來越像霍先生了。」吳嫂感慨道,「幸好他生活在這樣優越的家庭,否則真是難以想像,會寵成什麼樣子呢。」

鞠可曼再次抿唇笑而不語,的確如此,像是霍寶寶這樣的孩子,無論是在學校,還是在任何一個普通的家庭,只怕都會將他寵上天。

可在霍家,因為霍昀斯的存在,霍寶寶就好似他的影子,所以他永遠不會也不敢去囂張,去霸道。

相反,他甚至會為自己生得這副模樣感到自卑與無奈。

呵呵……

想至此,鞠可曼再次失笑不已。

「這麼出神?」驀地一道男聲從身後傳來。

鞠可曼猛然轉過身,驚喜道,「昀斯?」

還沒等她去上下打量,登時身子就被手臂圈住,雙唇被狠狠地侵佔,那是久未逢雨淋的乾渴,是一種快要被奪去心智的寂寞,一切都被眼前的女人所彌補。

一場激烈的纏綿過後,他們相擁在卧室床鋪上。

「你剛剛乾嘛那麼急,都被吳嫂看到了。」鞠可曼忍不住責備道。

「她都已經看了十年了,還害怕什麼。」霍昀斯用手指點着她的鼻頭,「最近有沒有不老實?」

「我?」鞠可曼撅嘴,支吾了兩聲,「我上午看電視,下午到情趣商品店鋪,晚上啊,上上網,或者是和寶寶一起看場電影。」

「聽起來好不錯。」霍昀斯好似吃味地說道,「看來沒有我,你照樣過得很好嘛。」

「嗯,應……」鞠可曼還沒說完,頓時感覺出氣氛的不對,趕忙又賠笑道,用手指在霍昀斯裸著的胸膛上畫圖,「我……我開玩笑的,怎麼可能會好呢?每天一個人看電視都無聊死了,那個電腦更是如此,天天上網,眼睛都累了……」

「既然如此,那我將網線撤掉。」

「這……不可以!」鞠可曼反駁道。

霍昀斯好笑道,「你不是說眼睛不舒服嗎?」

「我……我只是說說嘛,作為一個現代人,一定要用現代工具,否則會out的。」鞠可曼說得義正詞嚴,本想要坐起身子的,似是感覺到一股涼風,馬上意識到自己渾身未著一絲。

霍昀斯雙手交叉墊於腦後,忍俊不禁,他望着眼前的小女人,眼底盡顯著寵溺。

「你……你幹嘛不吱聲?」鞠可曼轉頭看向他,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霍昀斯勾起唇角,伸出右手屢了下鞠可曼散亂下來的髮絲,「好幾天沒見着你,想多看看你。」

鞠可曼心驀地一酸,「你不是過得也挺好?外面美女投懷送抱,來者不拒,也享了艷福。」

霍昀斯蹙了下眉頭,或許是想到了今天的早報內容,「你信?」

鞠可曼耷拉下腦袋,將頭扎向他的胸前,「不信。」忍不住嘆氣,「都這麼多年了,離婚過兩次,又結婚了三次,如果你真是想要甩開我,也不至於這麼鬧騰了。」

霍昀斯的臉上現出一抹欣慰的表情,「總算你的小腦袋瓜開竅了。」

鞠可曼聞言抬起頭,眨著一雙明媚的雙眸,「那你當初幹嘛要背叛我?」

「又想套我話?」霍昀斯笑了笑。

「幹嘛不說?你要是真的一時情迷,你就坦誠吧,或許我會考慮下,原諒你。」鞠可曼說道。

「你所謂的考慮是多長時間?」霍昀斯長舒了口氣,「先說出你的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下。」

「……」鞠可曼瞪了一眼他,「狡猾!」揚起手,拍打了下他的胸,「又想騙我,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想知道呢。」

霍昀斯再次沉聲地笑起……

情趣商品店內。

「快來看啊,快來看,今天所有商品一律五折,慶祝我們店鋪營業十周年!」

「老闆娘特此推出了新產品,八五折銷售,買二贈一,虧本買賣。」

「……」

「哎,小弟弟,要不要看下?這可是我們店鋪的新品。」

男孩兒搖了搖頭,將肩膀上的書包向上提了提,一臉的怯色。

「我知道的,不要害臊嘛,我兒子在學校也幫我們賣的啊,呵呵,來來來,要不然我先送你兩片,回去適用下,要是好的話,下次來我們這裏買啊。」

「鞠、可、曼!」一聲厲吼。

「幹嘛啊?」鞠可曼轉過頭,一臉無辜狀,「我在做生意!」

「拜託你做生意時看看顧客年齡好不好?」阿紅雙手叉腰著走了過來,「你說說你,四十好幾的人了,怎麼一點腦子也不長?」

「正確來說,這副身體只有三十二歲!」鞠可曼強調道。

「好好好,三十二歲就三十二歲,那好歹你也得知道,『少兒不宜』這四個字吧?」阿紅責備道,「你沒看到剛剛男孩兒那害怕的樣子嗎?分明就是將你看成了一個母老虎,臭蟑螂,我還真怕明天咱們的店就要被砸了!」

「為什麼?」鞠可曼反問。

「為什麼?」阿紅揚聲,禁不住翻了個白眼,「皮克,你和她說!」將一側的男人提了過來。

皮克手上抱着一盒子新產品,不禁笑道,「為什麼啊……這個……呵呵,」下一刻笑容斂起,「拜託你了,可曼啊,你動動你的大腦吧,你忘記上次那個女孩兒的媽媽怎麼砸的咱們店鋪嗎?517Ζ難道還要你老公來收拾殘局嗎?莫非五百萬在你眼中就這麼不值錢?」皮克抱着頭一臉哀狀,「我的天啊,真想給你們家昀斯打打電話。」

鞠可曼站在原地中央,撅了撅嘴,「那我到屋裏去幫忙。」

「要我說,還是要你兒子來吧。」阿紅拿出了手機,試圖撥通。

「幹嘛要他過來?」鞠可曼問道。

「這叫帥哥效應。懂嗎?」阿紅搖頭,「對了啊,明天來我們家,托你老公的福,買了一套高級公寓,只是花了不到五十萬。」想到這裏,阿紅忍不住竊喜,再次瞧了瞧屋內的皮克,「我們的新房吶。」

鞠可曼咧嘴笑開,「那我要準備下食物了?」

「這個啊……不如讓你老公來吧。」阿紅捂嘴笑了笑,轉過身,「喂,寶寶啊,你媽咪現在在我們這裏啊,嗯,她精神好像有點恍惚,要不你過來看下……」

又用這招?

鞠可曼禁不住唾棄地想到。

……

天空的點點繁星漸漸隱現,在黑夜的夜空下,不停地閃爍,透著一抹神秘而虛幻。

霍宅內,屋內的彩燈還在亮着。

鞠可曼坐在書房內的電腦前,準時登陸msn,登時發出『嘟嘟』的聲音。

鞠可曼趕忙將頭向電腦前湊近,嘴角不禁勾起,網名——刀光劍影!

「在嗎?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是不是我該放下了?我突然間好後悔十年前的事情,為什麼我總是在錯過,明明是我先遇見的,卻總是被他搶了先,怎麼辦?我感覺這個世界好不公平。」

鞠可曼鼻頭莫名地一酸,「想什麼呢,傻瓜!」

「我不是你弟了,現在算起來,我應當是你哥哥!」

「呵呵,開玩笑,就沖我身體里的靈魂,你也得管我叫聲老姐。」

「曼?」

「叫姐!」

「曼,如果有下輩子,答應我,和我在一起,好嗎?」

鞠可曼的手頓住了,猶豫了下,「翼雯不好嗎?」

「她……很好。只是,感情這種東西很難去控制,所以我只能給她一半的幸福。」

「那你答應我,不許要她傷心,給她全部所想要的,然後你要過得開心,不許偽裝,試着去敞開心懷。如果你都做到了,我就……」

「咚咚咚!」

鞠可曼的手停住。

「可曼?」霍昀斯推門走入,手上端著兩杯冒着熱氣的牛奶。

鞠可曼快速地將筆記本電腦屏幕關上,有些不自然道,「你……你怎麼會進來?」

霍昀斯走至前,「為什麼這麼問?」

「不是,」鞠可曼慌張道,「我的意思是,寶寶呢?你剛剛不是在陪寶寶?」

「他睡去了。」霍昀斯俯身在鞠可曼的額前吻了下,「喝點牛奶,早點休息吧。」

鞠可曼看了看左右,「那個……那你晚上不是還要看報紙嗎?要不然你先到樓上去看,我再玩會兒就過去。」

「玩什麼?」霍昀斯瞥了一眼已經壓下的屏幕,「搞得這麼神秘?」

「遊戲嘛,都是很弱智的遊戲。」鞠可曼試圖遮掩道,「上去了,弄好后,我就去睡了。」推著霍昀斯的脊背說道。

霍昀斯笑了笑,「那好,不許超過十一點。」

「嗯。」鞠可曼用力地點頭。

待看到他的背影隱沒在了門后,這才舒了口氣,再次打開電腦,一連蹦出了快有五條信息。

「怎麼了?沒電了嗎?幹嘛不理我?哦……是不是他回來了?」一個苦笑臉,「真希望還能回到以前,然後我會把你牢牢地抓緊!」

鞠可曼禁不住笑了下,「童,世界上沒有後悔葯,所以不要總是過在回憶當中了,現在你所要做的就是展望未來,還有創造未來。其實你很幸福了,我不希望你在幸福快要離開時才體會到,所以珍惜吧,珍惜你眼前所擁有的。對了,我聽說雯懷孕了?」

「嗯。」簡單的一個回答,看似不想多說。

「哈哈,那看來我下次去時咬準備點小孩子的東西了。」

「……」他還是沒有吱聲。

「呃,好像真的有點晚了,要不然改天再聊吧。」鞠可曼剛要發出『再見』的圖像。

「等一下,你還沒有回答的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我全都答應你,會守住這一世的幸福,那下一世呢?你可以答應我嗎?」

鞠可曼的手再次頓住。

下一世?某人似乎總是在她的耳邊念叨,無論下一世,還是下下世,你都永遠是我的!

可以嗎?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欺騙,但是卻可以換來兩個人的幸福!

這算是善良的謊言嗎?

鞠可曼緊蹙眉頭,敲打了下,又是停下。

還沒等她敲完,沒想msn竟然自動下線了。

怎麼回事?

鞠可曼看着那黑暗的頭像,心中竟是起了急,糟糕,到底怎麼回事?網絡的問題?

她趕忙站起身,「昀斯?」一路奔向卧室,「昀斯?」推開門,看到正半躺在床鋪上看着報紙的霍昀斯,「你幫我看下我的msn,怎麼登陸不上去了?」

霍昀斯挑眉,「你看看,是不是網線被壓住了?要不然就是你本子上的網線被拔了。」

「是嗎?」鞠可曼抓了下頭,「那我去看下。」

又是跑回了樓下,可仔細檢查了線路,根本沒有出現問題,於是她無奈地坐在電腦前,等了又等,終於十五分鐘后,正常上線了。

她欣喜若狂,趕忙再次登陸,沒想,刀光劍影的頭像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鞠可曼的心驀地一沉,他肯定會很失望。

「不開心?」霍昀斯將報紙挪開,看向走入的鞠可曼,不禁問道,「遊戲人物死了?」

鞠可曼搖頭,「不是。」

「那是你的遊戲幣不夠了?」霍昀斯勾起唇角,「回頭我再給你充錢進去。」

「也不是。」鞠可曼有些沮喪地耷拉下肩,走向了床鋪,將被子掀起,鑽入了進去。

霍昀斯漆黑的雙眸閃過一抹笑意,他關上床頭燈,從後面攬住鞠可曼的身子,「老婆,想不想?」

鞠可曼扭頭,藉著月色看到他眼底的燃燒的**,但現在她根本沒有心情,「不想。」

「可是我想,怎麼辦?」他就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雙手開始不老實地上下求索著,「要不然你不動,我自己來?」

鞠可曼轉動了下眼球,「那好吧。」她閉上了眼睛,打了個哈欠,試圖睡覺。

可她錯了,她再次被他給騙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一個人就行的呢?最起碼她忽略了自己的正常反應,只是不到兩分鐘,她便隱忍不住,開始了吟哦。

兩人的身體不斷地升溫,終於在這明亮的月色下,再次譜寫了一章激烈糾纏的樂章……

二天,鞠可曼上線,msn上刀光劍影依舊全黑。三天,四天,五天……一百六十六天!

客廳的門突然被推開。

「昀斯?」鞠可曼驚訝地看向站在門口的男人,「你這是?」

霍昀斯揚著笑容,抱着一個紙箱子,「我最近在轉讓幾家公司,所以有些文件給搬了回來。」

「你?」鞠可曼怔住,「難道新聞報道是真的?你難道真要抽手不幹了?」

霍昀斯將箱子放下,走到鞠可曼的面前,「只是放手幾家公司而已,留一家就好,省得我老是沒有時間在家陪你,這樣就好了,沒有事情的話,咱們就一起去澳洲旅遊。」

鞠可曼登時現出喜悅,「可以嗎?」

「笨丫頭,當然可以了。」霍昀斯用手揉了揉鞠可曼的髮絲,「等我這幾天忙完了,咱們就準備出門。」

「嗯。」

msn,自從那一天起,真正成為了歷史。

一年後,霍宅收到了一個快件,鞠可曼打開,沒想竟然是一個不過兩個月大的嬰兒照片,剎那她悲喜交加。

「哭什麼?」霍昀斯看向她,「你又不是沒見過咱們的寶寶。」

「那不一樣。」鞠可曼辯駁道。

「的確不一樣,幸好那個夢,否則……只怕拿着這張照片哭的人就是我。」霍昀斯意味深長地說道。

鞠可曼瞧了一眼他,再看了看照片中的寶寶,「很像雯啊……」

霍昀斯攬住鞠可曼的肩膀,下巴點向她的頭頂,「嗯,看來他們很幸福。」

「呵呵,是啊。」鞠可曼咧嘴笑開,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那場網絡故障或許就是老天的旨意。

霍昀斯俯視向鞠可曼洋溢着幸福的臉頰,眼底的那抹得逞笑意稍縱即逝……

霍昀斯的番外

「你有特別想要的東西嗎?」

「有。」

「是什麼?」

「一輛玩具汽車!」

「告訴我,想要得到那輛汽車,靠誰?」

「自己!」

一個中年男人聽到后,不由得笑了笑,「很好。」用手揉了揉面前不過才十歲大的男孩兒的頭頂,「可以出去了。」

男孩兒剛剛眼底一閃而逝的童真笑容即刻轉為了深沉而成熟的眸光,那是怎樣的思想,明明自己家中擁有巨大的財富,可卻從來沒有享受過。

就像是剛剛的對話,從小他就必須要接受這種事實,凡事要自己爭取,否則將一無所有,或許他連一個乞丐也不如,至少乞丐可以放下自尊去拿回自己所想要的東西,而他……竟然連自尊都不屬於自己!

「吃飯時,不許出聲音!」坐在餐桌前的女人冷聲道,「你爸爸不喜歡這樣。」

男孩兒面無表情,端起了碗筷,小心翼翼地夾着菜,而不出聲。

這時隨着一聲咳嗽,女人扭頭看向從樓上走下的男人,笑道,「要不要過來吃點,劉嫂做了不少你喜歡的。」

男人瞥了一眼女人,用手系著領帶,「不用了,我一會兒還有一場會議要開。」

女人難掩失望,但還是在笑着,「那晚上……」

「晚上也不用了,我有點事情。」男人甩開女人伸過來要替自己系領帶的手,冷聲道,「剛剛我聽到了筷子碰碗的聲音?」

「啊……」女人趕忙遮掩道,「是我,我在盛飯。」

男人向旁再次冷瞥了一眼正低頭吃飯的男孩兒,「只有乞丐才會發出那種聲音,這是最後一次的警告!」

男人離開了,而屋內的氣氛卻一下子降到了零點。

女人的臉上沒有了喜悅,好似冰鎮了一般,默不作聲地用着餐,和男孩兒面對面,卻一直無語。

……

「昀斯,快看,那不是你爸爸嗎?」男生們叫道。

男孩兒循聲抬頭望去,只見中年男人從一家高級餐廳走出,懷中攬著一名女人,這個女人長相不算美,但卻很溫柔,兩人一直笑着,狀態親昵。

「昀斯,那不是你媽媽吧?」周圍的男生不禁打趣道,「哈,還以為你一直是個幸福的小孩兒呢,原來……」

男孩兒的手越攥越緊,指甲深深地陷入了肉中,成了鮮紅的血印。

……

「離婚?為什麼離婚?」女人極力地喊道,「我不要離婚!」

「你以為你不想要便不要嗎?」男人嘶吼道,「你以為我們之間有愛?可笑,不過是一場聯姻罷了。」

「不是,不是的。」女人淚流滿面,搖頭道,「你說過的,你愛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呢?」

「……」

男孩兒蹲坐在樓梯上,俯視着樓下的兩人,面上無波,隔了許久,終於等到兩人達成了離婚協議,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向了樓上。

已經沒有了感覺,親情,是什麼?

他不禁冷笑,是個太過奢侈的東西!

愛情?

更是令人感到可悲的煙火,轉瞬間就會消失殆盡!

……

「昀斯,聽說你再過不久就要去美國了?」同班的一個男生羨慕地問道。

男孩兒端起咖啡杯,帥氣而優雅的動作吸引了周圍的女性關注,縱然他對於她們來說還很嫩,縱然他的眼底渲出一抹對世態的冷漠,可她們無所畏懼。

「如果這樣的話,那你下次回來,會是什麼時候?」

「不知道。」男孩兒淡淡地說道,接着扭頭看向一側的女人,「跟你們打個賭。」

「什麼?」其他男生一聽要賭,立即上了興趣。

「我會用多長時間來釣到她?」霍昀斯嘴角勾起,透過杯壁看向對面的女人,而女人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登時紅了臉頰。

周圍人一望,旋即笑了起來,「一秒鐘吧。」

「放屁,走過去都要十秒,還一秒鐘?」另一位男生打岔道,「估計一分鐘吧。」

「上次兩分鐘,這次一分鐘,也算是進步了吧?」

「什麼進步啊,只能說昀斯的魅功更厲害了!」

聽着兩人的爭辯,男孩兒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此時他竟是沒有了興趣,習慣了遊戲花叢,他更是對男女之事熟稔到好似家常便飯。

可心依舊是空蕩蕩的。

「媽媽,我要吃棉花糖!」

「可曼,先等會兒爸爸,一會兒爸爸過來,再給你買去。」

「可……阿姨推車走了。」

「……」

男孩兒望去,只見一名大約八歲大的女孩兒撅嘴說着,一副可憐兮兮惹人垂憐的樣子。

「那答應媽媽,不要亂跑,媽媽現在就去買。」

「好,好!」女孩兒可愛地拍着手掌。

男孩兒本還翹起的嘴角,在望見那中年女人的一剎那,瞬間冰到了極點,臉上的笑容定住。

「昀斯,怎麼了?」周圍的學生問道。

男孩兒再次望了望那女孩兒,漆黑的雙眸微眯,像是要將女孩兒的童真笑容烙印在腦海中。

「昀斯?」

男孩兒抽回身,又露出一抹無害的笑容,「沒事,結賬,咱們走吧。」

……

美國,看似一個充滿了期待的地方,其實不過又是一座寂寞的城市。

當所有人都在努力地從最底層拼搏的時候,而他已經穩穩地站住了腳跟,利用自己的人力和曾經積累下的財力博得了一片喝彩。

他不僅擁有了最大的賭場,還有一家服裝公司,但是這裏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以為他只是無名小卒,一點點地做起。

「herry,要不要杯咖啡?」人事部經理看向霍昀斯,不禁問道。

霍昀斯搖頭,用手揉着緊皺的眉宇,「不要。」

「對了,今天遇上了一個特別搞笑的人。」人事部經理說道,「那女孩兒明明穿着一件特別簡陋的衣服,偏說自己是有錢的人,想要進賭場來玩上一把。」

霍昀斯聞聲抬頭,勾起嘴角,「無非是一個貪財的女人。」

「關鍵不是這點,而是讓她進去后,轉來轉去,竟是連一分錢也沒下!」

「你想說她一毛不拔?」霍昀斯再次發笑。

「這個倒是不知道,不過我看她來了兩天了,也沒為咱們賭場『貢獻』一些,心裏有點着急。」人事經理瞥了一眼霍昀斯,「herry,你說怎麼着?」

「這種人趕走就好了。」霍昀斯揮手,打開了外文報紙,「今天的股市怎麼樣?」

「如你所料,上漲了百分之十,漲停!」

霍昀斯漆黑的雙眸無一絲動靜,「那很好。」

「你啊,可真是傳奇,明明就什麼勢力也沒有,卻還總是那麼派頭。」人事經理搖頭哀嘆,「莫非還真有天生一說?」

霍昀斯冷視了一眼他,「沒事趕緊出去工作!」

「好嘞好嘞。」他無奈的嘆氣,走出。

一等男人離開后,霍昀斯打開了賭場的三十台監視器,全方位照到,一眼便看到了窩在一個角落裏的那個女孩兒。

誰說他沒有看到她?在她來的一天,他就已經開始觀察她!只因她臉上的笑容,太過熟悉,太過……讓他記憶深刻。

他站起身,戴上了面具,走出了屋內,來到了一層大廳內,裏面喧喧嚷嚷,一片熱鬧。

「不想賭嗎?」霍昀斯本來不想要靠近的,可鬼使神差,他竟是不受控制地揚聲問道。

女人抬起小臉兒,一臉驚恐,「我……我是不是佔了地方兒?」

霍昀斯透過面具,搖頭笑道,「我只是看你一個人。要不然這樣,我們兩人將錢和在一起,賭上一把?」

女人似是感覺出霍昀斯沒有惡意,這才慢慢地踏實下了心,「不要,我根本不會賭。對了,你幹嘛要戴上面具?」

「這裏很流行。」霍昀斯指著周圍,「你沒發現好多人都戴着嗎?」

女人隨着他的手臂望去,「嗯,的確啊。」接着又是看向他,「對了,賭博真的很賺錢嗎?」瞪大了雙眸,放着異彩,「我看他們好像輸得很慘。」

「那只是一部分人。」霍昀斯笑了笑,「你既然不會賭,跑這裏來幹嘛?」

女人賊賊地笑了,將自己弱小的身子向霍昀斯湊了湊,「跟你說哦,你可不許說出去。」

「嗯。」霍昀斯看着她的模樣,只覺好笑不已。

「這裏有免費的熱氣,更重要的是,這裏的大廳還提供免費的水和泡麵,我們學校放暑假,宿舍不能住人。」女人眨了一雙眸子說道。

「就為這個,所以你天天跑這裏來?」霍昀斯揚聲。

「什麼叫『就為這個』?多麼大的誘惑啊!」女人責備道,「你想想,在外面隨便吃上一頓飯,要多少錢?看你樣子估計也都快把家給敗光了吧。這樣吧,反正我今天晚上將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了你,明天我給你騰出一個地方休息,還有啊,我也為你守秘密,泡麵提前給你拿上一碗。嘻嘻,你不知道這邊的提供泡麵好好吃,比我平常買的還要好吃,聽說一袋就要……」

「咳咳!」霍昀斯簡直快要噴笑,「你哪隻眼看我像是敗家的?」

「那不然你幹嘛和他們一樣戴面具?」女人撅嘴,甚是可愛地猜測道,「還有啊,你看別人都是西裝打領,而你只是穿着運動衣,和我一樣,估計也沒有錢到哪裏去吧。」

霍昀斯再次失笑不已,恐怕也只有她才會將他這身運動衣當做沒錢貨了,一套運動衣就將近五萬,她竟然說是不值錢貨?

真是服了她了!

小笨蛋!

「呃……要不然我們去賭一把?」女人又嘀咕道,「或許你運氣好,可以贏上一把呢?這樣我明天就可以少打一份工。」

霍昀斯蹙眉,「少打一份?你現在是打幾份工?」

「三份啊。」女人扳手指說道,「白天去餐廳,將近六點時還要去送報,晚上還有一份外賣的。」

霍昀斯望着她臉上依舊還存留的天真笑容,心底泛起了一絲異樣,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他有些矛盾。

「啊……不行了,我得趕緊過去佔個地方了。」女人喊道,「要不然一會兒就會被其他人給佔了,你不知道他們輸了錢后,有多囂張,想要踢人就踢人,真是。」女人忍不住抱怨,「對了,你還要不要泡麵?聽說今天晚上還給加了一根香腸呢?」

霍昀斯的嗓間好似堵住了一般,他搖了搖頭,「不……不用了。」

……

「你說什麼?你求婚了?你……你向那個女孩兒求婚了?」人事部經理瞪大了雙眸,一副不敢置信之樣。

霍昀斯悠閑地坐在椅上,「她還不知道我是這座賭場的擁有人,所以,請你封好你自己的嘴巴。」

「她竟然不知道?」男人再次揚聲,「我的天啊,她竟然看不出來你是個有錢人?明顯你的氣質就不一樣嘛。」

霍昀斯冷瞥了一樣他,「我只告訴她,我是一家公司的小職員。」

「搞得這麼神秘!」人事經理哀嘆不已,「唉,小可憐兒啊,不過那女孩兒也太單純了,你說什麼她就信什麼。」

「別想試圖再騙她!」霍昀斯警告道。

「是啊,現在她有了你這個守護神,我們還哪裏敢近身啊!」人事部經理笑了笑,「真是,又少了一個樂趣可看!」

……

十五層的餐廳內安靜異常,今天的這家餐廳已經被面前的兩人包下。

「少爺,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老太太說了,你要是不聽她的話,已經下達了指令,將用霍家全部的財產來扳倒你,到時恐怕少爺你就會功虧一簣。」男人勸道,「再說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

霍昀斯手捻著茶杯,半天沒有吱聲。

「少爺,您可要想好了,這次攸關着您的命運啊。」男人再次曉之以理,「少爺,女人可以再來,只要等您將霍家的勢力全部掌控,您想要什麼女人便是什麼女人,即使是再追回她,恐怕也很容易。」

「傷害了,還能再得到嗎?」霍昀斯不禁冷笑。

「少爺啊,現在談的不是女人,而是您的事業!」男人嘆了口氣,「老太太要是真是發了話,我的恐怕您這些年的奮鬥都要白費了。」

「我不怕!」霍昀斯站起身,「你回去告訴老太太,就說我已經和她結婚了快有一年多,她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少爺,如果你愛她,就應當答應!而且,她……恐怕還不知道你其實接近她不過是有目的的嗎?」男人揚聲。

霍昀斯的腳步頓住,臉色難看到極點。

「她還不知道,是不是?你想想看,紙是包不火的,早晚有一天,她得要知道,到時,你們之間還會有愛嗎?這遠遠比讓她離開的傷害還要大得多。」男人也站起身,走到了霍昀斯的身後。

霍昀斯的雙手不由得攥起了拳頭,「她不會知道的!」眼底現出一抹嗜血。

「會知道的。」

「不會!」

「少爺,她早晚會……」

「我說不會就不會!」霍昀斯猛然轉身,「難道你要告訴她嗎?」

男人驀地驚駭得連退了兩步,心底震驚地咚咚擂鼓,他從來沒看到過少爺如此一面。

霍昀斯沉了下,「這件事情,不會有三個人知道。」他剛要提起腳步,身子一晃,眼前突然一黑,「你……」登時向地面上癱去。

男人壯膽走了過去,俯視着地面上癱軟的霍昀斯,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少爺,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為了你和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

愛一個人就應當學會放手,如果你真愛她,就不要束縛她的幸福,不要總是自大地以為,你就是她的天,或許離開了你,她可以生活得更好。

霍昀斯永遠記得這段話,那是他醒來后,在腦海中不停地閃現的一句話。

他選擇了放手,因為他愛她。

而他現在無能為力,為了她,也只能去放棄。

可是誰能告訴他,要怎樣才能讓自己不再愛她?學會去忘記她?

從來沒有想過兩人再次見面時竟是如此場景。

她瘦了,比起一年前,她瘦了好多,襯托着她身邊的男人臃腫而笨重。

更為可笑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會是他的表弟!

該要學會祝福嗎?

不,他辦不到!

該要偽裝得無事與她上去打招呼,再叫一聲『弟妹』?

不……他在心底排斥着這個稱呼,莫名地好似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向他的心臟,那麼痛。

他無法去承受,明明是屬於他的笑容如今去面對着另外一個男人,他更無法去接受床的另一側躺着的人不是他!

他承認自己沒有那麼大度,他更明白,他其實是一個小氣的人!

「哎?昀斯?」建伯母看到我后,竟是快速地走了過來,寒暄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好久不見。」霍昀斯故意地客套道。

「難得啊,你一天到晚總是忙,今天竟然會抽空來逛街,自己來的?」

「嗯,晚上還要參加一場宴會。」

「你也不小了,趕緊找一個安定下來,別讓你叔叔和我再為你操心!」

「嬸嬸在等人?」他隨口問道。

「呵呵,就是我那準兒媳,年底你可要等著吃喜酒了。」她拍了下霍昀斯的手臂,「可曼,怎麼樣啊?」

那一聲『可曼』登時叫得他的心一空,表情變得僵凝。

「不行,好像太瘦了,我屁股太大,下不去!」試衣間內傳來一道女聲。

剎那,嬸嬸捂嘴笑了起來,「真是讓你見笑了。」

霍昀斯默不作聲,只覺那場景異常的熟悉。

【「可曼,好了嗎?」

「還沒,感覺裙子太緊。」鞠可曼從洗漱間走出,包身的長衣將她的玲瓏曲線顯得愈加凹凸,從側面一看,就彷彿那曲美內衣廣告的模特兒。

霍昀斯忍不住笑開,「換掉吧,不合適。」

「這已經是三件了,是不是我最近胖了?」鞠可曼撅嘴,「呃……還不如直接穿褲子呢。」

他擺了擺手,「喜歡穿哪件就哪件吧,都隨你。」

「可以嗎?」她一聽,悠然地放亮了雙眸,「會不會害你沒面子?」

「不會。」

「好不容易你們公司有個聚會,會不會讓你同事瞧不起你?」鞠可曼想到,「要不然,我還是……」

不等她說完,霍昀斯攬住她的肩膀,「走了,先換下你的裙子,穿好褲子,咱們不試了,然後去吃飯。」

「不試了?」她不通道。

「嗯,不試了!順其自然。」】

「昀斯?你說這件怎麼樣?」嬸嬸看向霍昀斯,不禁問道。

霍昀斯拉扯回神思,雙眸再次現出黯淡,他淡淡地掃視了一眼,定住,走了過去,「讓她試試這件!」

嬸嬸疑惑著,「有點松垮吧?」

霍昀斯淡淡一笑,「試試看就知道。」衣服剛是遞了過去,手機就傳來了鈴聲,「喂?好,我馬上過去。」來不及告別,他轉身走出。

說不期待看到鞠可曼從試衣間走出,那是假的。

他想要看她震驚的表情,想要看她穿着他選的衣服的樣子。

他甚至想像不出自己竟然可以干出如此幼稚的事情,來追蹤人!

恐怕他以後想起都會覺得可笑之極!

不過,他從不後悔,縱然會被人笑話成傻子,甚至是色魔,他都無所謂。他卑鄙地再次佔有了她一夜,望着她赤紅的臉頰,他甚至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那是他盼望了已久的面孔,他恨不得將她揉入到骨頭中,與他合二為一。

愛一個人可以放下所有的自尊,那才是真愛,他相信自己已經真正地投入了進去。

可當真愛被質疑和威脅時,那便是恐懼。

「昀斯哥?」

霍昀斯隨聲望去,竟然是雷家的小兒子,他勾起唇角,走了過去,「今天這麼有興緻過來?」

「不是,」他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後腦,「是……我剛認識了一名女孩兒,想給你介紹下。」

霍昀斯勾起唇角,順着他的手臂望去,沒想竟是熟悉的面孔,霍昀斯登時一笑,「挺好。」

「真的嗎?」他不敢置通道,「我就怕我爹地不同意。」

「不會,看起來很好。」霍昀斯舉著高腳杯說道。

他憨笑着,「那就好。說實話,我還從沒向她表白過呢。」

霍昀斯淡淡地再次一笑,「既然決定了就努力去抓住。」

「嗯。」

霍昀斯不由得嘆了口氣,他背轉過身,看向身側的一幅壁畫,心頭莫名地有些苦澀。

沒有多會兒,他便離開了,就在車子啟動的前一秒,突然從車窗前站定一個女人,他登時嚇了一跳,待看清是誰后,竟是放下了心,搖下車窗,「你怎麼會自己一個人跑出來?」

鞠可欣淺淺一笑,她眼底寫滿了自信,「霍先生,我喜歡你!」

霍昀斯臉上的笑容驀地一僵,楞了下,繼而又是笑道,「今天是愚人節嗎?」

「不是。」她堅定地說道,「我是真心喜歡你。」

霍昀斯前一刻還柔和的笑容轉瞬現出了一如往常的不屑,「與其將時間花費在遙不可及的夢上,還不如牢牢地抓緊現實!」車窗慢慢地升起。

「咚咚咚!」她使勁地敲著,「等一下。難道你就這麼高傲嗎?也不見得吧!」

霍昀斯怔住,扭頭看向她。

「我見過你和我姐姐在一起時的場景,我自認為會比她強,而且我們鞠家的公司不一定就是我姐姐的,她只是在替我弟弟經營而已,況且,我學任何的經濟只是都會比她快。」鞠可欣自信地說道。

霍昀斯翹起嘴角,「我想你搞錯了,你有哪隻眼看到我是圖這些?你家的公司在我眼中不過連一隻螞蟻都不如,」他冷笑了下,「註冊資金不過百萬,我隨便給一個員工的遣散費都可以過這個數目!」

鞠可欣的臉色頓時煞白,她咬着下唇。

「雖然你的確長得很漂亮,但是在某些點上,你永遠不及你的姐姐。」霍昀斯轉過頭,再次要發動車子。

「可你……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不是嗎?如果她知道了,你說會怎樣?」

猶如平地驚雷,霎時,霍昀斯的臉色蒼白,他從未想過,除了那個男人之外,還會三人知道。

「怎麼,很意外?」鞠可欣的臉頰上現出一抹不屬於實際年齡的成熟,「要不是我有一個律師朋友,否則我也不會知道的。」

「你調查我?」霍昀斯猛地瞥向她,凌厲的雙眸好似快要將她洞穿。

鞠可欣的心難免盪了下,縱然再勇敢還是有絲膽怯,畢竟比起眼前的霍昀斯,她其實算得上一文不值。

霍昀斯不禁冷笑,「如果我偏要接近她呢?」

鞠可欣雙手攥成了拳頭,「那就怪我不客氣。」

「哈哈哈,」霍昀斯揚聲大笑,偌大的停車場內竟是止不住的回蕩,「我會讓你後悔今天的一切!」車子發動了起來,隨着『嚓』地一聲,急速轉彎。

還從未有人威脅過他,她,那個女人竟是犯了他的忌諱!

甚至敢拿他最愛的女人當賭注,更是自求死路!

鞠可欣站在原地,楞了好半響,那一瞬間,她後悔,後悔自己不該那麼衝動,後悔自己不該與他相爭鋒,後悔……

可一切都沒有用了,眼前所要做的,只能是接站。

過了兩天。

「霍總,您的咖啡。」

霍昀斯循聲走進了辦公室,端起杯子,剛要喝下,沒想卻看到了轟炸的消息,鞠可欣竟然搭上了大華董事長?

霍昀斯不禁勾起嘴角,簡直就是一個愚蠢的女人,他明明給了她明路,只要她乖乖地不吱聲,不要去阻攔他,或許憑藉着鞠可曼的關係,她可以有享不盡的榮華,可她偏偏卻選擇了不歸路!

霍昀斯將報紙向邊上一仍,一級笨蛋!

大華董事?想來也是可笑,有誰會知道,大華資金中的百分之十竟然有他的股份,想要跟他斗,除非她真的可以擁有超過他手中所擁有的企業資金。

然而,她不可能!

甚至可以說……他窮得只剩下錢了。

可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可以像他一樣『窮』?

「霍總,您的內線電話。」外面的秘書提醒道。

霍昀斯看了一眼來顯,緊皺的眉宇微微舒展開,「你怎麼會打來?」看似有些意外,但其實早已料到,電話那端就是大華董事長的掌上明珠。

「昀斯,你要小心點了,鞠可欣那個女人我看是來者不善,她在我爸面前說了你的好些壞話,要不是我爸宅心仁厚,恐怕早就昏庸地為了她來找你。那個女人似乎根本不知道我們和你的關係,以為只是各干各的,商場競爭關係。」

霍昀斯抽出一張紙巾,擦拭了下嘴角,「那不是很好?」

「好?」女人揚聲,「恐怕也只有你會這麼說,不過像是我爸,再怎麼和你好,可還是架不住天天有一個女人在耳邊念叨,所以我提醒你,最好趕緊處理好。」

霍昀斯勾起了唇角,卻不吱聲了。

放下電話后,他不停地把玩著面前的那座金獅子,他非常喜歡這座金獅子,因為獅是森林之王,在他看來,沒有辦不到的事情,除非自己放棄自己的性命!

「咚咚咚。」連着三聲。

「進來。」霍昀斯喊道,抬起頭看向眼前人,不禁笑道,「怎麼了?」

建康一臉地沮喪,「表哥,你說我……我還要不要繼續等?」

「為什麼這麼說?」

「我看得出來,可曼根本對我們的婚事就沒有上心過。我媽又急着催我,弄得我現在兩面犯難。」建康坐在了辦公室對面的椅上,「總是不見面,即使再好的情侶,只怕也沒有了感情。」

霍昀斯笑了笑,「那就斷了吧。」

「不要!」

霍昀斯猛然抬頭。

「我媽是認定了她,說她命相好,還說她有旺夫運,肯定會生男孩兒。」

聽着建康的話語,霍昀斯攥著金獅子的手越來越緊,「生男孩兒?你媽媽說的?」

「嗯。」建康點頭,「但其實……我只是為了討他們開心。如果真要選的話,或許我更喜歡鞠可欣。」

「誰?」霍昀斯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樣,「你說……鞠可欣?」

建康笑了笑,「其實也是我妄想,人家肯定沒那意思,但是我們昨天真的在一起吃飯了,還是她主動邀的我。」

聽至此,霍昀斯的眼神變得陰狠!

建康……是可曼的蹩腳石。

而鞠可欣……

好啊,既然她都那麼喜歡玩,他很樂意奉陪!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喝杯?」霍昀斯難得抽出時間來邀他。

「好啊。」建康趕忙應道,「會不會是很高級的酒?」

霍昀斯勾唇,「當然,七九年的,絕對珍藏!」

……

事在人為,霍昀斯向來相信這點,沒有什麼老天註定,也絕對不會有『命運』兩個字!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掌控自己的道路,所以他永遠也不允許有這個的存在,而一旦出現了,他馬上就會扼殺掉,甚至不惜一切代價!

他毀了一個女孩兒的清白,卻成全了建康的私慾。

霍昀斯不後悔,至今也不後悔,至少他保留了自己的幸福。

夜幕降臨,周遭的安靜更加凸顯出這個夜色的不同尋常,外面的雨水依舊滴答滴答地敲打着落地窗,在上面濺射出無數的水花,順延著玻璃滑落到地面上,積成一潭。

這天下午,他正式和大華董事長見面,並解決了鞠可欣一事。

霍昀斯回來的時候,已經快要晚上八點,此時,霍氏大宅內依舊一片漆黑。他開了門,習慣性地將公文包放到了一側,剛要伸手開燈。

「不許開!」黑暗中傳來了鞠可曼的厲吼聲。

霍昀斯循聲望去,此時才發覺屋內的沙發上竟是窩坐着一個小女人,他禁不住笑了下,換上拖鞋走近,「今天下午給你打手機,怎麼一直不接?」

鞠可曼不吱聲。

霍昀斯蹙緊眉頭,他蹲下身,將臉挨近,「怎麼了?」欲伸出手,想要為鞠可曼屢下遮擋住她臉頰的劉海,卻不想鞠可曼竟是身子向後一閃。

霍昀斯表情頓住,眼底閃過一抹擔憂,「發生什麼事情了嗎?公司?」他試圖猜測著,「是不是中午的那份文件?」他笑了笑,努力地緩解氣氛,「沒關係,如果虧了,我給你補資金,怕什麼?」

「是啊,你幹嘛總是給我這麼多的包容?」鞠可曼眼眶變得紅潤,「我長得不好看,家世也不好,性格還傻乎乎的,成天幹不了一點正事。你幹嘛對我這麼好?明明我就是一個大負擔,你能圖什麼?在商業上我幫不了你,在感情上,又是一團糟。生活上還是你在照顧我。我有什麼值得你去這麼付出?」

「你就因為這些,所以不開心?」霍昀斯疑惑地問道。

鞠可曼不雅地用手背擦拭了下眼角的淚水,「這不是小問題,是大問題。」

「好,你說大問題,就是大問題。」霍昀斯有些無奈地搖頭道,他站起身,將鞠可曼的身子攬入懷中,「我什麼也不圖你,就是喜歡你,沒有任何理由。」

這是真心話,但是顯然面前的女人早已不相信,就像是狼來了的故事,而他就是那個喊『狼來了』的小男孩兒。

「這……算答案嗎?」

「怎麼不算答案,愛情本來就沒有理由。」霍昀斯捧起鞠可曼的臉頰,傾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我愛你!就這麼簡單!」

不似往常,如果鞠可曼聽到後會有點表情,然而這次卻什麼也沒有,什麼也沒有看到。

霍昀斯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彷彿手心處的空隙越來越大,他隱約有種預感,似是要失去什麼東西,恐懼感莫名地襲來。

曾經,他最不害怕的就是挑戰,他知道,唯有無所畏懼的人才能最終取勝,而無所畏懼便是意味着一無所有。他可以隨便地丟錢,甚至發佈慈善資金。無所謂,多少都可以。

可是當面臨了感情,他非常的小氣,甚至忍受不了一丁點的丟失。

二天的上午,他沒有去上班,而是去了一家宴慶公司,專門去搜尋那種適合平民一樣的宴會。

他知道,她一定會喜歡的。

「什麼適合喜歡上這些了?」這家宴慶公司的老闆是他一個朋友。

霍昀斯淡淡地笑了下,「這個好不好?根本不用注重穿着,而且裏面的食物也是具有了鄉村氣息。」

「還可以啊。」他朋友點頭,「不過,你不是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嗎?」

「誰說的?」霍昀斯站起身,「我可以改變啊。」

像是不敢置信自己所聽到的一樣,「你……你竟然願意改變?我是不是撞見星星了?還是說……噢,肯定是哪個女人!對不對?」

霍昀斯淡笑了下,「趕緊顧好你的公司吧。」寫好了名字后,他轉身走出。

相信她會喜歡的,一定會的。

隔了一天,霍昀斯下午便開着車來到了正德公司門口,老遠就看到了鞠可曼的身影,「今天帶你去一個地方。」霍昀斯打開車門,笑道。

「哪裏?」

「去了就會知道。」霍昀斯神秘地勾起嘴角。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車子停在了一個露天草地旁,「到了。」霍昀斯熄火。

「這裏?」鞠可曼的臉頰上閃現過一絲驚訝。

「過去吧,隨便玩玩。」霍昀斯笑着說道。

「嗯。」她點頭,走出。

霍昀斯遠遠地望着她,看着她隨着那群人一會兒笑,一會兒擰眉,表情豐富多彩,好似又回到了在美國時的天真模樣。他愛她,願意為她付出所有,哪怕是自己的全部。

多少年了,他承認自己一直很寂寞,自從她的侵入以後,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習慣了她的嘰嘰喳喳,更是習慣了她總是在自己身邊念叨與笑語。

「霍先生?」一位小姐走了過來,「你是……霍氏企業的總裁?」

霍昀斯微怔,扭了下頭,「很抱歉,您認錯人了。」他轉身走遠。

這裏沒有霍氏企業,更沒有總裁,有的只是一個愛妻子的丈夫,和遠處的那些農夫沒有任何區別,他相信他對她的愛不會比任何一個人少。

車內,寂靜得有些詭異,霍昀斯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問道,「想不想再吃點東西?」

「不要。」鞠可曼拒絕,「剛剛為什麼要說我們倆是『夫妻』?」

霍昀斯笑了笑,「那是事實啊。」

鞠可曼糾正道,「事實是,前夫前妻!」她將『前』字加重。

「那兩個字太麻煩了。」霍昀斯故意無賴道,事實是,他恨不得公佈天下所有人,她,鞠可曼,是他的妻子!

車內傳來了一聲長嘆,「昀斯,我有點累了。」

「那就休息吧,到了地方,我叫醒你。」霍昀斯嘴角依舊翹起。

「一個女人的青春是有限的,我考慮了很久,我們……」她的嗓音微有停頓,「結束吧!」

車子『嚓』地一聲,猛然停下,就連鞠可曼的身子都跟着向前傾去。

隨着那聲『結束』,霍昀斯只感覺渾身一冷,好似一大盆子冷水從頭澆了下來,那麼惡寒,就連心跳彷彿都漏了一拍。

他所有的努力都要白費了嗎?他所精心準備的一切,難道她都沒有看到嗎?她……不愛他了嗎?

他在害怕,他在膽怯,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畏懼過!

錢,他可以全部拋棄,可是她……他永遠做不到放手!

如果你愛她,就要學會放手,不要自大的以為,沒有了你她會過得不好。那句話像是咒語一樣,不停地閃現在腦海,像是根針,深深地扎入。

難道於她,他真的不重要?

可是怎麼辦?誰能告訴他,到底失去了她,他要怎麼一個人苟活?

「什麼時候決定的?」霍昀斯煞白著面孔問道。

「其實我……」

「我問你,什麼時候決定要放棄這段感情的?」霍昀斯雙眸緊緊地盯着鞠可曼喊道。

「半個月前。」鞠可曼耷拉下腦袋。

……

Apning大酒店。

霍昀斯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宴會,無聊而虛偽,雖然他承認自己也不是一個真誠的人,可他的潛在心理還是排斥。

在某一點上,他和某個女人還是很相像的,表面上他是屬於奢華的人,但其實他更想要簡單的生活,一個屬於他和她的真實生活。

「昀斯?」一道女聲傳來。

霍昀斯轉過身,看來人是大華董事千金,臉上即刻現出一抹笑容,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習慣的偽裝,他笑道,「怎麼會過來?」

「和我老爸一起來的。」她笑着回道。

霍昀斯點頭。

「幹嘛沉默?」女人一臉好奇,「看你最近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誰說的?」霍昀斯冷聲。

「得了,別偽裝了。」女人嗤笑了下。

霍昀斯不再吱聲,一扭頭,登時笑容在臉上僵住,她怎麼會過來?

鞠可曼穿着一套黑色的真絲禮服,他記得,這件禮服是他贈送給她的,上面還鑲嵌有鑽石,與他今夜的西裝是屬於情侶裝。

「昀斯,怎麼了?」女人隨着他的目光望去,但什麼都沒看出來,又轉回頭,「是不是找方老闆?」

霍昀斯笑了笑,「你倒是提醒了我。」

「正好進門時,我看到他了。」女人牽起霍昀斯的手臂,「走,咱們過去。」

霍昀斯抽回了手,不是他潔癖,而是他只習慣一個人這樣對他,想至此,他再次向後望去,沒想到卻看到鞠可曼向那蔡仕方走去,他心頭泛起了一股股酸澀,彷彿快要將他的五臟六腑淹沒,雙手不由得攥緊了拳頭。

她寧願去求一個色鬼,也不肯來求他嗎?

區區幾十萬,只要她肯講一聲,他願意無條件的奉上!

笨蛋,這個笨蛋!

霍昀斯的臉色變得愈加陰沉,她的傲骨難道只是這些嗎?

「昀斯?」女人叫道。

霍昀斯抽回神,面無表情地走上前。

「霍先生,呵呵,真是好久不見。」方老闆一看到霍昀斯后,連忙打招呼道,「距離上次見面,咱們有小半年不見了吧?」

霍昀斯應道,「真是好久不見。」手舉著高腳杯,雙眸微一抬,看到會場中央的那抹瘦弱的身影隨着一個男人而去,手指驀地一緊,瞳孔再次黯淡。

「霍先生,」方老闆看了看霍昀斯身側的女人,不禁曖昧地笑道,「什麼時候能吃上你們的喜糖?」

女人俏臉不禁一紅,低頭不語,只是看向霍昀斯。

但顯然霍昀斯根本沒有入耳,他緊握著高腳杯,「兩位見諒下,我先去趟洗手間。」說完,不顧兩人的驚訝,將杯子放置一旁,走向了遠處。

他以為他可以做到像是她一樣絕情,不去想不去問,甚至漠不關心,但是他辦不到,他認為,在某些點上,她比他做得絕!

至少,在他的心裏,她來得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遠遠地,他就看到鞠可曼一直低頭在擺弄着什麼,這個傻瓜,難道沒有發覺一直有人在看她嗎?難道就這麼沒有憂患意識?就是今天晚上被人下藥了,她也渾然不知。

想到這點,他的心又是一緊。

「當初買的時候,不是跟你講過,這裏有個小拉鏈嗎?」他從後面走近,雙手環住她的腰,故意輕佻的說道,「你知道我現在想的什麼嗎?如果可以,我想將你在我手心中捏碎……」

如此近距離,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她身子的僵硬。

霍昀斯不禁冷笑,好啊,比起沒有任何感覺,至少害怕還是強甚一些,即使,這些並不是他想要的。

愛一個人,當到了極致之後,恨不得將她揉入自己的身體里,恨不得將她變成自己的一部分。

而當面對那個人不愛他時,他唯一的選擇便是將她毀滅!

他做不到那麼無私,做不到那麼偉大,如果愛她,就放手,讓她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結束?

可笑的結束!

她只是在……痴人說夢!

如果想要結束,很簡單,她就必須有能力將他踩壓下去,要麼就是上天註定他死!

除非他死……

……

「昀斯,明天晚上回來吧,你外婆挺想你的。」

霍昀斯挑了下眉,頗顯意外,微勾起唇角,「怎麼,外婆不是說不再要見到我了嗎?」

舅舅嘆了口氣,「你也知道,你外婆只是嘴硬,她希望你好。」

「如果真是為我好,當初就不應當辦下那種事。」霍昀斯冷聲。

「都過去這麼久了,還提它幹嘛。」舅舅說道,「明天晚上一定要過來啊,詠禕也說想你了,你這個做哥哥的,一點都不負責任。」

霍昀斯聞言,腦海中禁不住勾勒出一副柔弱的面孔,他輕笑了下,似乎真快忘記這號人物了。

此時才發覺,曾經所謂的『愛情』太過可笑,睡醒一覺后,卻發覺不過是場遊戲。

「昀斯,記得回來!」舅舅再次強調道。

「嗯。」霍昀斯唇角扯平,「我會帶一個人過去。」

「誰啊?難道是……你新交女友了?不會有是亂交的吧?」舅舅剛要繼續碎念道,霍昀斯掛斷了電話。

鞠可曼,他現在的腦海中只有她清晰的影像,不錯,他就是要讓她這麼堂堂正正地走進去!

二天的下午有一場例會,但是莫名地,他的右眼一直在跳,加上昨天的事情,他的心情有些煩躁不安,於是將例會臨時取消。

「昀斯,去哪裏?」剛是走出大廈,沒想卻碰到了尤利——大華董事千金。

霍昀斯瞥了一眼她,「你怎麼會過來?」

「你不是答應我……今天下午要和我一起用晚餐嗎?」她委屈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會忘記。」

霍昀斯不禁笑了下,「今天不成!」

「為什麼?」她反問。

「我有事情。」霍昀斯拉開車門,「我回去拿點東西。」

「我也去。」尤利沒等霍昀斯拒絕,趕忙跟了上去。

霍昀斯本想要趕她下車,可一想到最近才剛剛和大華簽下單子,就將話語吞了回去,他看了一眼她,沒有吱聲,啟動了車子。

霍昀斯比對着指紋,走入屋內,他掃視了一眼,只覺怪異,眉宇微蹙,看了一下地面,卻發覺上面隱約有着腳印。

普通的小偷根本難以盜竊,除非他能盜取指紋,只可惜……恐怕他沒有這麼高端的技術!

而唯一的可能就是……

「昀斯,你家都沒有人收拾嗎?」

「不是叫你在外面等!」霍昀斯的語調充滿冷意,心中寫滿了不耐,他現在是異常的後悔答應讓她來。

「我……我不是怕你一個人過來會……會悶嘛。怎麼了?」尤利扭頭看去,「找什麼?」

霍昀斯推開了卧室門,站定,他推了下門,若是平常,他定然會將門推到牆壁處,可今天……他悠然地一笑,「我突然想起公司里好像還有點重要的事要辦。」

「可你剛剛不是說……」尤利被攬著走出了卧室,很快地她就妥協了,「那我跟你一起去,你總得有個幫忙倒水的吧?」

想要和他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他很樂意奉陪!

走到了門外處,他撥通了司機的電話,「喂,你過來下。」

不到兩分鐘,從遠處行來一臉黑色轎車,他走上前,拉開車門,「你先坐上去。」

尤利不禁笑了起來,以為是霍昀斯重視她,沒想……

『砰』的一聲,車門關上。

霍昀斯轉頭對司機吩咐道,「將她送回家,一路要確保安全!」

「是。」

「昀斯?你去哪裏?」尤利拍打着窗戶,試圖想要打開車門,然而早已上了鎖。

霍昀斯擺了下手,「你先回去,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昀斯?昀斯?」車子漸行漸遠,那噪人的喊叫聲終於消失了。

霍昀斯再次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禁不住勾起唇角,走入了屋內。

果不其然,五分鐘不到,某人立現。

「有必要躲藏着嗎?」

霍昀斯將她驚訝的面孔盡收眼底,他不禁再次勾起得逞的笑意。

「你……你怎麼會在?」鞠可曼蹙緊了眉頭,雙手緊緊地抓住衣服口袋。

霍昀斯笑得邪氣而玩味,「你說我怎麼會在?」

鞠可曼望着他,不語。

「你以為我這個時間會在開會?」霍昀斯反問,說出她心中真實所想。

鞠可曼登時燒紅了臉頰,「我,我只是想要拿回我的東西。」

「你的東西?」霍昀斯揚聲,像是充滿了疑惑,「哦?如果我沒有記錯,似乎這裏的一切都是我給你買的。」

「不是!」鞠可曼立即反駁道,但看到霍昀斯漆黑雙眸的剎那,又失去了氣勢,「不全是,我只是落下了我的護照。」

霍昀斯望着鞠可曼猶如驚慌失措的兔子,漆黑的雙眸驀地變得深邃不已。

護照?

他的心驀地一沉!

他想她會與他提出分手,他想她會另結新歡,但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有遠走高飛的念頭!

那一剎那,他的心竟是一空,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變得那麼無足輕重。

錢,即使再多,卻也沒有『家』來得重要。

人脈又算得上什麼?

他的心底禁不住發出冷笑,霍昀斯,你終究還是一個最『窮』的人,看到了嗎,你身邊的人都在遠你而去,恨不得將你拋得遠遠的。

可悲,真是可悲——

然而,他卻面不改色,他已經習慣了偽裝,小的時候他的父親就是這樣教導他,你可以不開心,但是在外人面前,不要暴露你的不開心!

於是,他溫和地笑了起來,那麼無害,「你以為你說了,我就會信嗎?憑你現在的做法,我可以告你登堂入室,按照法律來說,你說會關多久?」

「不是的。」鞠可曼有些心急了,她走上前去,「我真的是拿我的護照,除此之外……」隨着霍昀斯的目光,她看向自己的右手,「噢,還有這個鬧鐘,這是我來時一直帶在身邊的,我現在也要拿回去。」

「我這麼看一眼,難道就能說明是你的嗎?」霍昀斯瞥向鞠可曼的臉頰,他手臂驀地一伸,作勢要撥通座機,呼叫保安。

鞠可曼有些氣急,她從衣服口袋中拿出護照,「這上面還有我的名字,難道連這也要檢查嗎?」

霍昀斯看向鞠可曼遞過來的護照,雙手自然地接過,他把玩著護照,那一剎那,他有種想要將它撕了的衝動,可他還在忍,即使內心好似在燒火。

「先是搬走,然後又偷回護照,下一步會怎樣?」霍昀斯驀地抬起頭,明明還無害的笑容頓時收斂,變得嚴肅而令人可畏,「想要出國,遠走高飛?」

「不……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鞠可曼試圖想要解釋。

「那是怎樣?」霍昀斯揚聲,漆黑的雙眸緊緊地鎖住鞠可曼的臉龐。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鞠可曼手一伸,「將護照還給我。」

霍昀斯聞言,勾起了嘴角,為什麼要告訴他?是啊!她現在已經與他沒有任何的牽連,她為什麼要告訴他?

可笑,可笑之極!

可他該死地……竟是關心得要命!

「你認為我還會還給你嗎?好不容易從你手中騙過來,又要雙手奉上,除非……我像你一樣地笨!」

「你……」鞠可曼頓時鬱結,「那你要怎樣?」

「告訴我,為什麼要拿回護照!」

「我說了,你會還給我嗎?」

霍昀斯微抬了下眉宇,「說說看,或許……我會考慮下。」其實……她是在幻想!

鞠可曼雙手交握在一起,像是一個好好學生,耷拉着腦袋,不停地撫摸著那個卡通鬧鐘,直到雙手摩出了汗漬。

霍昀斯望着她的一舉一動,再次翹起雙唇。

「我……我考上了研究生,阿紅和皮卡為了幫我慶祝,所以……所以報了一個旅遊團。」

她,考上了研究生?

霍昀斯的心底着實為她感到開心不已,如果他們在一起的話,他肯定會為她大肆慶祝一番,即使週遊世界,他也願意,或許放棄上千萬的生意,他也會在所不惜。

但偏偏,那一刻他妒忌,妒忌她一個告訴的人,而那個人卻不是他!

「什麼大學?」他冷聲問道。

「呃……是A大,很差的一所大學。」她又補充了後面的一句話。

A大,對於她來說,一定也付出了不小的努力。

霍昀斯望着她日漸削瘦的面孔,不禁心疼不已,就在鞠可曼看似有些慌神的剎那,他說道,「是不太有名氣的大學。」絕非是挖苦,卻像是在重複,又像是在掂量它的價值。

鞠可曼抿了下唇,「這次,可以還給我護照了嗎?」

霍昀斯低頭笑了下,「護照可以還給你,不過……我想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鞠可曼下意識地問道。

「陪我去參加一個小型家庭聚餐。」霍昀斯將頭轉向她。

即使她今天不來,他也照樣晚上六點準時去接她!

所以,她根本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

晚上七點,他們在司機的接送下,來到了一處荒僻的鄉下。

剛一踏入這裏,霍昀斯的心情就變得有些陰沉,腦海中不斷地閃現出曾經小時候的記憶,像是洪水一般,衝擊着他。

每一個孩子都有着童真年代,而他唯一擁有的只是那些教條!

看完一本書才允許吃飯,想要糖吃,用自己的勞動成果來換取,如果你想要上學,那麼好,打上欠條,霍家不允許吃白飯的人,所以要想立足,必須要用自己的實力來爭取……

這些,他已經承受夠了。

他以為他或許會習慣了,可當遇見她的一剎那,他完全顛覆了自己的思想。

原來生活可以這麼簡單?

看着她只是得了一盒泡麵,擁有了一片不到三平米的地方,知足地泛起笑靨,他真的好羨慕。

他希望她的臉上永遠洋溢着幸福,那麼簡單的幸福,於是他守護着她,不告訴她,他所有的一切,只因他要保護這片乾淨的心靈之地,不用自己的骯髒來玷污它的聖潔。

霍昀斯瞧見鞠可曼拿起一個花瓶,左右觀看着,他走近說道,「這是外婆拍賣會給買下來的,花了五千八百萬。」

「五千八百萬?」她驚訝地叫道,趕忙小心翼翼地放回了原處。

霍昀斯看她的模樣,不禁忍俊不禁,伸出手攬向她的肩膀,真是又笨又可愛的女人……

席間,如他所料,外婆聽到她的姓氏后,所有的客氣都收斂了回去。

「昀斯,你和我上來。」外婆叫道。

霍昀斯不放心地扭頭看了一眼鞠可曼,因為知道舅舅的為人,所有的擔心也就漸漸隱去。

卧室內有些暗黑,一角的壁爐發出『咔咔』之音,好似二十世紀的歐洲古堡一般,他討厭這樣的聲音,讓他莫名地壓抑。

「她是鞠可曼?」外婆質問道。

霍昀斯掃視了一眼,站定在屋內中央,「嗯。」

「你竟然將她找回來了?」外婆揚聲,「你難道忘記她的母親是怎樣的為人?你認為她的女兒會好到哪裏?尤利不是很好嗎?你舅舅前幾天還說,你要和她訂婚了,難道這些都是假的?」

霍昀斯勾唇笑了笑,「我自己的人生,不要你們來插手!」

「昀斯,不是外婆要插手,而是為了你好,這樣的女人值得嗎?」

霍昀斯斂起笑意,「私自阻攔我的幸福,那是為我好?為了霍氏企業,讓我娶根本不愛的女人,那也是為我好?為了培養一個接班人,甚至連個自由都剝奪了,這也是為我好?」

「昀斯……」

霍昀斯激動的情緒慢慢回落,「我今天回來就是要告訴你們,我要定她了,除此之外,我不要任何女人!」

「就……就連詠禕也不要了?」外婆急道,「你當初不是說,喜歡她嗎?」

霍昀斯聞言再次發笑,「是不是說得有些太晚了?」一轉頭,頓時變得陰狠,「不過也多虧你們的不同意,讓我對她還存留了半年的記憶,如果你們答應得那麼容易,恐怕我們之間連一個月也維持不了。」

外婆錯愕地看向面前的霍昀斯,她搖頭,不敢置通道,「那你和……鞠可曼……你們在美國一起生活了一年,那時我們沒有阻攔,可為什麼你……」

「因為她讓我懂得真愛,懂得了用心去愛,甚至明白了什麼是家人,什麼是溫情!」霍昀斯眼眶紅潤,「我不能沒有她,如果誰想要將她從我身邊掠奪走,那只有……死路一條,我會不惜任何代價,即使那個人……是我身邊的親人!」

外婆驚愕不已,怔在原地,眼看着霍昀斯轉身離開。

霍昀斯走向了樓下,想到鞠可曼,他再次加快了腳步,「準備下東西,咱們現在離開。」

「……哦。」鞠可曼楞了下。

兩人剛是要出門,一道柔弱的女聲從身後傳來。

「昀斯哥哥?」

霍昀斯頓住腳步。

「你答應過我的,你……」

「那是以前!」霍昀斯毫不留情地打斷她的下話,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再來破壞他和鞠可曼的關係。

「可……我不想你和外婆的關係這樣子。」

霍昀斯看了一眼鞠可曼,拉着她的手走向了車前,打開車門,「你先上去。」將車門關嚴。

「昀斯哥哥,你不是說會帶我離開嗎?」

霍昀斯看着眼前的『妹妹』,心中一閃而過一抹愧疚,他伸出手,卻又放下,他承認眼前女孩兒是無辜的,「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我不要——」霍詠禕的雙眸現出一抹膽顫,「我要跟你走,你說會為我們的將來打拚,為什麼……為什麼我努力等來的卻是這個結果?」她哭泣道。

「詠禕,醒醒吧,就當是一場夢,是該醒來的時候了。」

「我不要,我就要你,就要你!」她靠近,將頭扎入霍昀斯的懷中,「我可以為你改變,我也可以像是她一樣,變得天真,變得笨一些,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

辦公室內。

秘書站在霍昀斯的辦公桌前,手上持着一份文件,上面寫滿了霍昀斯的行程,「……中午安排李老闆和您見面,下午三點有一場會議,晚上六點半到歇爾酒店參加一場宴會。」

霍昀斯用手揉着太陽穴,「預訂好一間公寓。」

「是。」秘書點頭,剛要轉身,卻又想到了什麼,「霍總要帶尤利小姐去嗎?如果是的話,我給她打個電話。」

霍昀斯蹙了下眉頭,「隨便找一個就好。」

秘書怔了下,「……好。」走出。

下午五點半,霍昀斯準時開車到了公寓樓前,一開門。

「昀斯?」頓時撲鼻而來一股強烈的香水味道。

一剎那,霍昀斯竟是後悔自己的那句『隨便找一個就好』!

他鎖緊了眉頭,將女人的手臂嫌惡的撥開,「我去洗浴,你趕緊換衣服。」

「衣服過會兒才到呢。」女人撅嘴撒嬌道。

霍昀斯沒有去瞧她,「那你就在這裏等著。」走進了浴室,將門關嚴。

隔了一會兒,清晰地傳來門鈴聲,霍昀斯估計著大概是服裝到了,沒想剛是關上噴頭,卻聽到門外的對話。

「你們難道就這樣給客人送衣服?」

「我們對所有的客人都是這樣。」

「哈,一定是擠公交車吧?看,這裏都有褶皺,還有那邊,上面竟然有臟漬。」

「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了事了?我要給你們老闆娘打電話,讓她開除你,哪裏有這樣對待客人的?」

這個聲音……霍昀斯不受控制地走出。

屋內的兩人聽到腳步聲,紛紛扭頭看去。

「斯——你看嘛,」女人嬌嗔道,「我的衣服都被搞成這個樣子啦。」

霍昀斯驚了下,果然是她?然而只是一瞬,又是恢復了往日的淡漠,他順着女人的手臂瞧了一眼那衣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鞠可曼的穿着,眉頭微蹙了下,「怎麼回事?」低沉的語調聽不出一絲的情緒變化。

女人忍不住上前一步,向霍昀斯嗲聲抱怨著,「斯,都是她啦,我的套裙都給弄髒了,這樣我晚上要怎麼陪同你一起出席……」

霍昀斯雙眸緊鎖住鞠可曼煞白的面孔,越發削瘦的她,該死地令他心疼不已。

不等那女人說完,霍昀斯冷聲截斷,「我是問你,怎麼回事?」

鞠可曼腳步後退著,「我……我回去再……再給她換一套。」

「換一套?」女人再次怨憤,「你以為所有人的時間都像你一樣閑?」

該死的女人!

此時的霍昀斯不知道是對鞠可曼,還是對面前這尖銳的女人!

他只是不明白,都這時候了,為什麼她還要這麼倔強,還要偽裝堅強?

霍昀斯猛然轉過頭,眼底的嗜血暴戾的眸光瞬間令女人打了個寒顫,她頓時閉上了嘴,不再言語,「最後一遍,」霍昀斯漆黑的瞳孔清晰地倒映着縮在角落裏有些狼狽的鞠可曼,「到底,怎麼回事?」

「可能……可能是我來時,公交車上人太多,所以……所以將衣服弄髒了……」鞠可曼試圖解釋道。

「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裏?」霍昀斯再次逼問道。

鞠可曼耷拉着腦袋,不敢直視他的駭人雙眸,她支吾了兩聲,「我在工作。」

「工作?」他重複道,「送衣服的工作?」

他是她的前夫,如果說真是缺錢,她完全可以有理由來向他要求!

這個笨蛋女人,怎麼連一點維護自己的權益都不懂得?

霍昀斯轉身坐回了沙發上,「我要你給我解釋,為什麼會幹這個工作!」

「我想,這是我的事情吧!」

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敢這麼說?

好,倔強是吧,我要看你拿什麼去倔強!

「斯,這女人簡直太刁蠻了,怎麼可以這樣對你說話?」一側的女人扭著腰走到了霍昀斯的身側,纖細的手臂輕搭向他裸露的肩膀。

霍昀斯沒有吱聲,雙眸依舊直視着鞠可曼,「你的脾氣倒是不小了?」

鞠可曼雙手扶住了牆壁,站直身體。

「好,我倒看你能支撐到什麼時候!」霍昀斯冷冷地甩出一句,「出去!」眼底閃現出一抹憤怒。

鞠可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怔怔地呆望着。

「還是說……你想看我和她親密的樣子?」霍昀斯嘴角勾起,雙手驀地一伸,將女人猛然拉入懷中,女人還來不及驚呼,卻已被帶入一個激烈纏綿的長吻中。

「斯,你好壞啊!」

待傳來了關門聲,霍昀斯猛然抬起頭,一把推開了女人。

「斯?」

「滾開——」

「斯……」女人頗顯不解。

「不要我再說二遍,滾、開!」霍昀斯沉聲,眼底現出一抹嗜血,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撕裂掉。

女人嚇得連連退步,直到身子抵到了牆壁上,面色煞白如白紙,頓時無力地滑落到地上。

……

會議室內,所有人面色陰沉,一臉畏懼之色。

「看看你們做的報告,混亂不堪!」霍昀斯憤怒地將文件夾向會議桌面上扔去,頓時各部門的經理嚇得一哆嗦,「如果誰做不了,提前吱一聲,我們這裏不白養人!」

「霍總?」

「霍……霍總?」旁邊的秘書叫道,「您的手機。」

霍昀斯蹙眉,此時才發覺手機一直叫個不停,他看向手機屏幕,上面的圖片還是曾經在美國時和鞠可曼合照的一張,按下解鎖鍵,看清來顯,嘴角微勾,「喂?」

「霍先生嗎?」電話那端竟然是一道男聲。

「嗯。」霍昀斯壓下疑惑。

「霍先生,我們是警察署人員,我們剛剛送一名女人到醫院急救,因為不清楚她的家屬,所以就翻看了她的手機,發現一個號碼竟然寫着您的名字,所以我們就試着撥通了……」

霍昀斯的心驀地懸起,「該死的,在哪裏?」雙手攥成了拳頭,猛然捶打着桌面。

「啊?」

「我是問你,她現在在哪裏?」霍昀斯冷冽的語氣讓會議室內在場的人渾身再次一顫。

「在……xx醫院。」

霍昀斯站起身,扭頭對秘書說道,「你主持下。」疾步走出。

在車內,霍昀斯不止一次地懊悔,想到前段時間看到她的時候,他就應當緊緊地抱住她,告訴她,不要這麼累,你不需要,你根本不需要!

可他沒有,他有他的傲氣。

真是該死的傲氣!

霍昀斯一想到鞠可曼會有不測,心跳就加速,他害怕,手心處都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醫院內。

「她的身體怎麼樣?」

「除了外傷外,還有就是營養不良,回去以後最好多補一些,其他倒是沒什麼大礙。」

霍昀斯點頭,「麻煩你開張單子,按照她的身體,看看需要補充點什麼。」

這是一次,他在求人——

在霍家的教育下,求人一種認輸的表現,是失敗的象徵。

可面對鞠可曼的身體,他寧願放下所謂的自尊,那是些什麼東西,他已經不在乎了,他只要面前的這個小女人像是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他要她快樂,幸福!

他可以滿足她所有的物質需求,但是在精神上,在無情的病症下,他還是不能全部滿足,所以他必須要學會低頭——

霍昀斯再次扭頭看了一眼病房內的鞠可曼,懸著的心微微踏實了下來。

她的倔強也該收斂收斂了,難道還真要寧願死掉,也不肯求下他嗎?

好,他承認,他已經不能等待了,既然她不肯放下,那他放下還不成嗎?

距離鞠可曼出院已經過去了一段時日,有時候他很厭煩這些工作,永遠無止境,他也在反思,到底要不要捨去?

他認為,值得。

為了她,他要決定放棄一些……

距離上次和鞠可曼的見面,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那夜他真的是太過想念她,而控制不住自己要了她。本想要早上起來為她準備早餐,卻沒想一個緊急電話,將他召回了美國。

這次回來,他就準備要和鞠可曼談清,並且願意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給予她,只要能博回她的信任,所有這些身外物都在所不惜。

機場內。

「霍總?總算是等到您回來了。」一個胖胖的男人半跑上前,接過霍昀斯手上的行李,笑着說道。

霍昀斯睥視了一眼他,「公司有什麼情況嗎?」

「沒,沒……」胖子擦了擦汗,不禁渾身顫慄,一路小心跟隨着,「霍總上車。」打開車門,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從衣服兜中掏出兩塊糖,「霍總要不要吃塊?」

霍昀斯禁不住鎖起了眉頭,「誰的?」

「哈哈,是……是公司的一個新來的員工的,快要結婚了,我說吃兩塊沾沾喜氣。」

霍昀斯禁不住笑了下,喜事,喜事當然好啊,不過他要的只有他自己的喜事,他聞聲不語,轉回頭,坐在後車座上,打開文件,冷聲道,「沒興趣,開車——」

「霍總,先回公司?」司機問道。

霍昀斯點頭,「在樓下等會兒,晚上十一點我要去一個地方。」

司機通過前車鏡看向霍昀斯,儘管有好奇,但不敢多問,點頭,「好。」

霍昀斯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好似又回到了在美國的時候,那種對家的渴望,對親情的期待。

一切只因是她!

他低頭看了下手中的鑰匙,不由得泛起了詭異的笑容。

「咔噠」,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霍昀斯盡量壓低音量,沒想——

床上的人還是坐起了身,張口叫道,「峰?」

霍昀斯頓住,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

「峰?」再一次。

那一刻,彷彿天崩地裂,腦海中所有勾勒的美好全部塌陷。

峰,他是誰?

他的渾身在發抖,雙手不由得攥起了拳頭,不禁有種毀滅的**,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發瘋般地衝到了她的面前。

「我問你,『峰』是誰?」霍昀斯厲聲問道,一雙黑眸在夜色下顯得更加深邃。

「一……一個朋友。」

霍昀斯冷笑了下,「一個朋友會深夜入室?」雙手漸漸向鞠可曼的臉頰移去,修長的手指環繞着她的下巴,驀地捏住,「他是誰?」

「不關你事!」她試圖想要甩開他雙手的鉗制。

不關他事?

她,竟然說不關他的事?

彷彿心底的最脆弱的一角被撞碎了一般,「鞠可曼,你已經觸了我的底線!」

直到這一刻,霍昀斯才明白,原來自己所有的努力全都是白費。

原來幸福不過是場奢望。

愛情是什麼?

是一個欺騙人的遊戲,是一個上天開的最大的玩笑!

霍昀斯已經徹底絕望了,他通過醫生知道她肚中懷有了孩子,他唯一的想法便是那個男人的,他已經徹底瘋掉了。

兩年多了,他每一天都在無不想念着她,為着他們的幸福在努力,在打拚,可為什麼換來的卻是這些?

霍家不允許男人掉眼淚,可那一夜,他還是獨自一人窩在漆黑的屋內哭泣了……

喜糖,喜糖……他笑了,原來那一天差點就吃的是她的喜糖……

多麼可笑啊,多麼荒唐啊。

所有人都知道了,唯獨他被蒙在了鼓裏。

自己的老婆成為了別人的妻子,最愛的人卻被其他男人搶去。

難道隱深的愛就註定要永遠得不得幸福嗎?

「昀斯,你記住,我們霍家人要有尊嚴,即使你身上沒有一分錢,也要靠自己雙手去打拚,不允許你去討飯。幸福?幸福是什麼?幸福就是看着你的存摺上多了幾個零。親情可以拋棄,愛情更不足為重。即使孤單一個人,守着你的財富,這也是幸福——」

「昀斯,媽媽對你講,不要聽信你爸爸的話,這樣你會不幸福的,媽媽不想看到你一個人孤獨到老,媽媽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愛的人,一輩子……」

「霍昀斯,你記住你灌上這個『姓』,就是一個使命,你只能向前看!」

……

淚水順着臉頰滑落到了嘴角處,這是一次,他嘗到了淚水的味道,原來是這麼咸澀。

最後的番外

【魏峰:】

愛一個人,沒有任何的條件,那是一種隨心而動,隨念而生,更多的時候,我寧願認為那是一種緣分!

鞠可曼,一個普通的女孩兒,是的,的確是普通女孩兒,可莫名地看到她一眼,我就心生一種似曾相識之感,我努力地攪動腦汁去回想,到底有沒有遇見過這號人物,然而,沒有!

如果不是前世的姻緣,那定是這一世月老的故意牽線。

我一直以為我會自己孤獨打拚一輩子,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畢竟我沒有條件,在大學時,我看到周圍的男生都在努力地交女朋友,每天忙得不亦樂乎,而我卻在打工,不停地打工,我有一大筆的債務要去還,學費,家庭的負擔,甚至還有自己的吃穿用,我沒有他們的條件,所以我根本沒有資格要求與他們擁有同樣的東西。

愛情,不期而遇。

她,是一個特別的女孩兒,雖然沒有艷麗的外表,可那種倔強的眼神讓我欣賞。

我有種感覺,她不會是那種世俗的女孩兒,她一直在保持着自我的單純。

我想要給她一層保護障,讓她遠離世俗的喧囂污染,想要給她創造一個安全的避所,希望她能永遠洋溢着那麼乾淨的笑容和清澈的眼神。

等到了,終於等到了——

「媽,我要結婚了!」我激動地打電話回家。

家中母親聽到后不禁淚流滿面,抱着電話哭泣道,「趕緊著啊,把我兒媳婦給帶回來瞧瞧。」

「嗯。」我眼眶濕潤着,用手背擦拭了下眼角,「會的。」

還有一個孩子,我想告訴父母,但想一想,還是算了。

電話掛斷,心情依然雀躍不已。

可沒想到,當我回到我和鞠可曼的住所時,卻發現房門大敞,我的一感覺便是:糟糕,進小偷了!

可走進一看,不對,是可曼,可曼出事情了——

我心急如焚,跑到了樓上,使勁敲門,卻根本沒有人應答。又到樓下,我記得可曼說過,樓下的夫妻很詭異,夜晚總是不睡覺,放着音樂,有一次我也聽到過。

可奈何我怎麼敲,同樣的結果,無人回應。

「小夥子,小夥子?」

我轉身望去,登時喜出望外,像抓住了救星,「婆婆,可曼呢?您知道可曼被誰帶走了嗎?」

「喲,可曼啊,偶還真似不曉得哦。」婆婆嘆了口氣,「一早兒偶也發現她房門敞開,偶就覺得不對哦,還想着要給乃打電話呢。」

我搖了搖頭,眉頭越鎖越深,猛然想到了阿紅和皮克,趕忙撥通了電話,「喂,可曼在你那裏嗎?」

「可曼?可曼沒在家嗎?」

那一刻,我的心更是一沉,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握緊手機,剛要轉身走下,婆婆又急道,「乃現在報警沒用的哦,人口失蹤至少要過二十四小時。」

我腳步一頓,沒想到竟然被婆婆看穿,仰起頭,看向站在樓梯上的婆婆,不禁問道,「那怎辦?」

「等!」婆婆詭異地笑道。

沒錯,莫名地,我就是覺得詭異。

婆婆嘆了口氣,「唉,孽啊……」與我擦身而過,走下了樓。

我眉頭再次鎖起,孽,什麼孽?

終於在二天的晚上,在我快要被逼瘋掉的一刻,手機響起,「馬上坐車來皇家酒店,為時不候!」

我心急火燎,哪裏還管得去想其他,只是打了車就向酒店行去。

我曾想到十幾個鏡頭,可能鞠可曼被綁架,有人來要挾?也或許是她在某些不軌分子……我不敢去想!也或許她已經快要奄奄一息,正迫切需要我。

可最讓我出乎意料的是,沒想,我遠遠地站在門口處,看到的竟然是如此撩人的畫面。

鞠可曼穿着一襲低胸晚禮服,腳踩着高跟鞋,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卿卿我我。

我的雙手攥起了拳頭,渾身冰冷,根本難以遏制自己的情緒。

就在他們快要邁出的一腳時,我猛然砸出了拳頭,只聽『嘭』地一聲,男人應聲倒地。

「你……你是誰?」男人瞪大了雙眸,狼狽地從地上爬起,直指着我。

「你也配問我?」我冷瞥着他,摟着鞠可曼再次向前大步邁去。

一路上,兩人默然不語,車內的氣氛有些僵凝,直到車子停在了鞠可曼家的樓下。

「為什麼不和我說?」我氣憤地問道。

「說什麼?」鞠可曼擰眉。

「孩子是他的,那個想要對你再次『非禮』的胖男人?」

鞠可曼搖頭,「不是的……」

「還想騙我?這樣一個男人值得你要嗎?虧我還一直托朋友打聽你下落,甚至報了警,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要不是今天晚上有人給我打電話,我根本不信你會出現在這種場合!」「什……什麼電話?」她的表情中現出疑惑,「那人和你說了什麼?」

我的心驀地一沉,看到她眼底的膽怯之色,愈加肯定了我心中的猜測,「我看不出來那個男人有哪點好,除了有幾個臭錢之外,還能給你什麼?如果他真的愛你,會讓你生活得這麼窘迫嗎?會對你的生死置之不理?鞠可曼,你真的要為了這個男人而放棄我們的一切?」

「不,不是的,你聽我說……」

眼前的一切早已擊敗了我的理智,我瘋狂地吼道,「鞠可曼,我突然間覺得我看錯了你,你將我的真心踐踏得一無是處,你真讓我失望!」

「魏峰,魏峰?」

任由身後那道聲音不停地哭泣著,我的腳步快步行進著,此時此刻,我已經快要難以承載心中的負荷,如果可以,我希望遠離這一切,遠離這座城市。

夜色漸漸黯了下來,我茫然地走在路上,像是無依無靠的孤魂,任由人流擁擠著前進。

怎麼辦?

要怎麼辦?

我已經後悔了,才不過離開兩個小時,我卻已經後悔了。

懊悔自己不該這麼不理智地與她頂撞,懊悔自己應當靜下來聽她解釋,或許並不是像自己想像中的那樣,或許……我們之間還能有挽回的餘地。

【霍昀斯:】

我並不想這樣去做,毀滅,並非是我的最終想法。

可是一想到她肚中的孩子是其他人的,我壓抑在心中的所有毀滅因子一齊在爆發。

看到她不停地喝酒,有一瞬間,我猶豫了,到底這樣做,為了什麼?只是為了報復嗎?

我完全可以對她放任,甚至是成全她的背叛。

可是……我辦不到!

折磨來折磨去,其實最難受的還是自己!

魏峰,原來他就是?

好精神的一個小夥子!

看到他的年輕,感覺到他的氣盛,一瞬間讓我心生妒忌。

錢,可以買下世俗之物,卻難買年輕!

我禁不住再次諷笑。

「這……這人是誰?」被打得狼狽不堪的李總將目光看向我,語氣稍帶一絲質問。

我睥睨了一眼他,「該我問,李總要如何給我個交待?」

「什,什麼交待?」李總聽得一頭霧水。

「你說呢?」我反問道。

從表面上看,是我的秘書被人擄走,然而,其實不過是我親手為魏峰準備的一點『小禮物』!

我用手抻了下領帶,嘴角現出一抹冷笑,心中不禁想到:我們的遊戲要正式開始了!

……

不知不覺中,已經站在門口有半個小時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有一絲猶豫,是否要打住呢?

不……不可以!

我付出了那麼多,而她所帶給我的卻只有背叛!

不能輕易地放過!絕不可以!

可是,看到她如此的傷心,我又會開心嗎?

就在我徘徊不定時,門突然被拉開。

即刻,我將矛盾的心情掩下,嘴角禁不住翹起,故意調侃道,「怎麼,要出去?」

眼前的鞠可曼楞了下,怕是沒有想到我的到來。

鞠可曼的眉頭蹙了下,不禁氣憤地看向我,「霍先生,我想我們該撇清都撇清了,你我不欠任何東西了。」

撇清?

哈,好個撇清!

兩年的賬,每一天我都在為着維持我們之間的關係而努力,每一天我都以秒來和工作、家庭,甚至她的一切來奮鬥。

一句話『我們結束吧!』就想要撇清?

鞠可曼,難道你真當我是踢來踢去的玩偶嗎?

我穩住情緒,道,「我有承認了嗎?」

鞠可曼猛地一窒,「你……又想反悔?」

「反悔的條件是之前有答應過,而你……根本還沒有完成我說的任務,憑什麼要我去施行承諾呢?」我的身子一點點地迫近。

鞠可曼慢慢地退著,搖了搖頭,「不,你走,我不想跟你這種人談了,你走——」

「呵呵,鞠可曼,為什麼你到現在才要我走?難道沒聽說過一句『請神容易送神難』的話嗎?」想到我們曾經的種種,想到見到她一天時的那抹笑容,如今卻快要變成別人的專屬,心底徒生一抹火焰,雙手驀地掐住鞠可曼的下巴,「從你認識我時,對我展開一個笑容時,你就應當想到這一天!」

「你根本就從來沒有對我真心過,既然如此,幹嘛還要對我糾纏?」

我快要發狂地冷笑,「要怪就怪你以前的笑容太多,擾了我人生的軌跡!」

「你……」

「咚咚咚!」不等鞠可曼說完,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我將頭瞥去,雙眸驀地眯起,現出一抹危險氣息。

「可曼?」

是他?!

「魏……唔!」

明顯感覺到鞠可曼眼底盡顯一絲喜悅,我的心一緊,不等她喊出,壓下雙唇,緊緊地鎖住她接下來的話語。

他承認他自己惡劣,甚至是小人的行徑,但是他已經控制不住,任由在他控制下的女人拳打腳踢,任由她心底不斷地咒罵着他,他只要報復,不停地報復——

她要他來成全他們,那誰來成全他自己?

下地獄吧,好啊,他們一起下地獄!

哈哈哈……

鞠可曼猛然推開了我,將目光投向站在門口處的魏峰,「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這樣。」她求救似地看向我,「你幫我跟他解釋好不好?求你,跟他解釋一下,好不好?」

我直視着她,無動於衷,勾起嘴角,身子靠向門邊,冷眼旁觀。

鞠可曼頓時覺無望,她明知是白費口舌,卻還掙扎不已。「魏峰,相信我,我沒有欺騙你,我是真的想要努力和你一起過。」

「想要努力?」遠處的魏峰再次冷笑,「可你的身體已經背叛了我們的允諾!」

鞠可曼搖頭,「不是你所看到的這樣,我……」

「如果我連自己的眼睛都不信的話,我還能信誰?」魏峰揚聲,「你說,我還能信誰?我現在才發覺恐怕連我現在的工作都和你有關吧?」魏峰將目光迎向我。

我揚了下眉,不吱一聲。

頓時,魏峰像是被挫敗的動物,顯得失望而受傷,他垂首,再次譏笑,「鞠可曼,你我之間結束了——」轉身,快步走出。

「不,不不……」

不等鞠可曼邁出,我急忙攬住她的身子,「你認為他還會有機會嗎?」

只聽『啪』地一聲,毫無預兆,連我都驚了下。

鞠可曼冷著一張面孔,淚水依舊掛在臉頰上像是凍結了一般,「這就是你想看到的?難道你非要我們都比你不幸?你開心了?」

我站定不動,沉默著,漆黑的瞳孔緊緊地鎖住她,清晰地倒映着她掛滿了淚水的臉頰。

開心?

會開心嗎?

我不禁泛起一絲嗜血的笑容。

「霍昀斯,不是有錢就可以買到一切的!」鞠可曼嘶啞著嗓子喊道,「你再有錢,你還是一個窮人,因為你根本沒有心,而你周圍更沒有對你真心的人!他們接觸你無非是沖着你錢!可悲啊——」眼角的淚水終於不受控制地滑落,她咽了咽,推開面前的我,快步走出。

那一刻,我的笑容竟是僵住了。

自以為心底最堅硬的堡壘卻還是一點點地塌陷。

「昀斯,不要學你爸爸那麼殘忍,你不會幸福的——」

「昀斯,媽媽希望你不要重蹈你爸爸的罪惡,要學會保護自己,要愛護你身邊的親人,媽媽要看着你開心。」

終究,還是一無所有,伸手一抓,卻只有那薄薄的空氣,可悲的下場……

失望了,媽媽,還是要你失望了……

……

這天,當我剛剛從霍氏大廈走出,身後猛然傳來一道猛擊。

「霍昀斯!」

我身子一側,卻還是挨了一拳,嘴角禁不住現出血絲,我扭頭望去,沒想竟是那天離開的魏峰。

「你個混蛋!」魏峰赤紅著臉罵道,「都是因為你,鞠可曼活得那麼辛苦,都是因為你,要不是懷了你的孩子,她早就毫不顧忌地和我結婚。」

我煞時驚呆住了,身子像是上了發條,是緊張還是不敢置信,難以言語,「你……你說什麼?」

「還想裝?」魏峰猛吸了口氣,「霍昀斯,你那麼牛,恐怕早就查清我和可曼是清白的,你只是想要陷害我們,折磨可曼!你記住了,你不會好過的,你註定不會好過!你連親生骨肉都這麼殘忍,你註定——」

「總裁?」剛從門口處趕來的保安大聲呼道,「快,把這個人逮住!」

到底魏峰如何,他已經不想再去知道,他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去醫院,去查清到底她肚中的孩子是誰的!

……

醫院門口,一男人和一女人雙眸炯瞪向我,一臉質問。他們是鞠可曼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個gay——皮特,另外一名女人算是半個女強人,名叫阿紅。

「說吧,到底你和可曼是怎麼回事?」阿紅看向我。

我俯視着面前的兩人,淡笑了下,「可曼從來沒有和你們說過我們倆之間的一切?」

「什麼?」皮克忍不住插話。

「我是她的前夫。」我說道。

二人面色現出驚訝,「怎……是真的?」隱含着一抹驚喜。

我冷笑,「是她跟我說分手。」

「她……她竟然踢了你?」阿紅瞪大了眼,一副震驚,「我的天啊,怎麼可能?放着這麼一大帥哥和金山,她這是想要幹嘛?不過……總得有原因吧?」一轉眼,阿紅再次嚴肅。

我嘆了口氣,「這些是家事,我不想再談了。」

「可……」

不等阿紅說完,皮克扯住她的手臂,「那你打算怎辦?」

「我要我的孩子,還有……她!」我堅定地說道。

阿紅和皮克兩人對視了一眼,禁不住暗笑不已,「其實,可曼也只一直在等你,因為你迷惑了她的心,所以她根本無法對任何一個男人敞開心胸去接納,她嘴裏說是恨你,可還很在乎你的。」

莫名地,聽到這一段話,我竟是有種想哭的衝動。

只要她還有一點點的想念,一點點的愛留給我,哪怕現在失去所有都值得!

【霍寶寶趣事見聞:】

我的爹地是一個很嚴厲的人,很少看到他的笑容,就是街面上的髒兮兮地跪在地上的叔叔都比他笑容多。

難道他缺米米嗎?

霍寶寶撅起小嘴,使勁搖頭,誰都告訴他,爹地擁有好幾座的金山銀山。

啥叫金山銀山?咯咯,打開霍寶寶的專屬名詞解釋寶典——就是好幾座大豪宅的屋子裏都裝不下的米米!(再次偷笑)

只可惜,爹地不給我。

家裏總是很沉悶。

我一直很奇怪,為什麼別人家都有貓咪,而我家卻沒有?只有一個奶奶,人人都稱她為吳嫂。

貓咪長得什麼樣子呢?

像是幼兒園老師一樣地美嗎?

呃……霍寶寶搖頭,不,要是像老師一樣,貓咪肯定也傻傻的,尤其是見着爹地時,好幾次,他看到老師總是獃獃地望着他爹地的背影,就差口水流了下來。

難道她餓嗎?

霍寶寶低頭看了一眼吃到了一半的提拉米蘇,哇……我的最愛,咬一口,再咬一口,嗚嗚,還剩下一口,好吧,他忍痛割愛,走了過去,「老師,吃?」

老師沒理他。

再次,「吃?」

「啊?」老師瞥了一眼後方,卻沒發現人,繼續偷窺著爹地。

霍寶寶頓時大怒,真是,不帶這麼欺負銀,他是沒有爹地高,也沒有爹地帥,可……可她眼睛幹嘛總是那麼高地瞟著?

似是感覺到自己褲腳被抻了下,老師扭轉過頭,「呀?寶寶啊?來,老師抱抱?咱們去找你爸爸好不好?」

一眼看出她眼底的色相,哼,霍寶寶扭頭便跑,真是虧了手上給她留的那口提拉米蘇,雖然上面還有一層口水。他邊是轉動着『無敵風火輪』,一面塞著提拉米蘇。

……

哇……這……這女人長得好像貓咪哦?

前一刻本還哇哇大哭的小臉頓時變得安靜,使勁蹭著女人的懷中,「貓咪,貓咪——」

咯咯,不管是不是真的,先賴上!

啊……這味道,應該就是貓咪的味道,和老師的不一樣,咯咯,不刺鼻,還有種奶香。

……

哼,死爹地臭爹地。

那是他的貓咪啦——

他怎麼可以這麼霸道地和他搶?還……還害她傷心?

雖然他承認,爹地自從貓咪來了后,變得好不一樣,笑容多了點,性格沒那麼臭屁了,偶爾還像是慈愛的父親,摸摸他的頭(他很討厭,每一次都那麼虛偽!)更主要的是,飯桌上可以大聲地呼叫,就是叫破了嗓門兒,他也不敢再吱聲。

瞪?你再瞪?

哼。

有貓咪在,我怕啥?

「貓咪——」霍寶寶將小臉一蹭,嘟著嘴就向女人懷中扎去,「貓咪——」

「好了,你不許再對寶寶瞪眼!」女人冷聲道。

登時,爹地就沒了表情,像是蔫了的花兒,低下頭,悶悶地吃着。

咯咯,敖敖——

向前進,向前進——

我要將以前的『恥辱』全部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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紳士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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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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