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媳婦來了？

「第一鏡，第一次，1、2、3，開始！」

「啪！」

當一切都準備妥當，導演顧常衛也雙手撐著桌面的講完戲，江笑等演員還排了兩遍戲，《孔雀》的第一個鏡頭終於開拍。

場記板清脆的「啪」聲，就是表演的開始。

直接入戲的江笑，都完全不去管其他三人，腳下雙腳併攏，雙手壓在桌沿邊，眼神視線則一直停留在桌面的糖果上。

並在黃梅瀅開始數糖的過程中，忍不住用右手食指去碰了一下邊緣的一顆糖，採用這樣一個小動作，來表現出對糖果的渴望。

畢竟背景是設定在七十年代，當時能有一顆糖吃，絕對就是最美好的待遇。

很快，等他帶着一絲不舍的縮回手指時，坐在他旁邊的張婧初，同樣伸出一根手指頭去碰了碰他剛才碰過的那顆糖。

十分自然的，江笑也在這瞬間偏頭看向了梳着兩根大麻花辮的張婧初，並在與對方對視的剎那，相視一笑，還都露出一股欣喜之意。

完后，他還把目光繼續掃向了正認真數着糖的黃梅瀅，跟整個腦袋已經趴在桌面上的馮粒。

在這個過程中，尤其是當江笑的目光落到後者身上時，原本臉上的笑意，瞬間就變弱不少，並快速重新低下腦袋，又一次盯向糖果。

同時，他還在心中啟用了「陰鬱眼神」，並控制着讓陰鬱感不要太過濃郁。

關於這一點，他早就有試出來，畢竟不能在什麼情況下，都是一副眼神全開的模樣，還是要看情形使用，必須合理才是。

而之所以在這裏使用陰鬱眼神，也是他對人物關係的一種建立。

前面就有說過，因為哥哥這個角色腦袋不是很靈光，因此會格外受到父母的特殊照顧。

肯定就會讓他飾演的這個弟弟角色生出間隙來，被區別對待，總是會導致這樣的異樣出現。

以至於在劇本中，都有一段弟弟跟姐姐，一起合謀給哥哥下毒的一幕，絕對是情緒累積到一個極點的爆發。

為什麼，為什麼，就因為哥哥腦子不太靈光，就要強迫家裏所有人都要去偏愛，不講不顧，卻從未考慮過弟弟與姐姐的感受，公平嗎？

就如連接這一場戲的下一場戲，分完糖之後，弟弟親眼目睹幾乎分到一半還多糖果的哥哥，竟然用去餵鵝，就讓更讓其心中覺得不公平。

這一切的種種，在父母那種理所當然，不考慮別人的做派下，有時候真的會很傷人。

所以江笑才想用這種細微表情的方式，來豎立人物關係，明確表示他對哥哥這個角色有心結，也是一個心境的變化。

表演還在繼續，終於數完糖的黃梅瀅又重新把糖推到桌子中間，並開口道：「嗯，好了，一百零六塊，去掉一塊……除於五，每個人二十一塊，來，都自己拿吧！」

與此同時的監視器后，看着黃梅瀅自然的表演，導演顧常衛也下意識的輕輕點了點頭，並覺得果然是老演員，四平八穩的。

跟着剩下的三個演員，江笑也是讓他驚喜的，尤其是眼神戲很出彩，情緒間的變化完全能通過鏡頭感受到。

如此時的監視器內，因為有一百零六塊糖，一家五口人分，剛好多出一塊，當母親順手撿起來時，一把就被哥哥給搶走。

在這個過程中，江笑的笑容沒了，還盯着開心當場吃起糖的哥哥看了好好一會兒，這才陰鬱之色一閃而過的低下頭。

待繼續看到桌上的糖果后，一抹十分細微的炙熱之情，又跟着湧現出來，也是絕。

剩下的張婧初，還有馮粒就不是特別讓他滿意，一個情緒的轉換稍微有點卡頓，另外一個則有點「裝傻」過頭，得稍微收一下才行。

不過，發現問題的顧常衛並沒有就此中斷拍攝，因為他想把這場戲拍完再說，摸摸底，所以就繼續盯着監視器看了起來。

「老規矩，爸媽每人給哥哥十塊，你倆少拿點，就每人五塊。」

這邊，鏡頭中，分完糖的黃梅瀅，在各自看了一眼江笑跟張婧初后，又說出了一個老規矩來，還摔先從自己的糖堆中分也十塊糖。

過程中，趙維毅也從鏡頭外走進了鏡頭內，坐在四方桌剩下的最後一方。

還利落的分出了大部份糖顆給哥哥，只給自己留下一小部份。

這樣的行為，很典型的中國式一家之主，好的多的都留給家裏人，自己只拿一小部份，或者乾脆不拿。

緊接着，黃梅瀅跟趙維毅又齊齊看向了江笑跟張婧初兩人，像是再用眼神督促一般。

對此，原本重新升起笑容的江笑本人，則又一次失去所有笑容，並跟同樣不再有笑容的張婧初，再一次相互看了看。

但頂不住父母眼神的張婧初，還是一顆一顆的數出五顆糖。

卻在最後那一刻，又重新收回來一顆，似是一種試探，又或是情緒上的小反抗。

見狀，細微靈動眼神一閃而逝的江笑，也數出了五顆糖推到中間，其中更有一顆水果糖。

但同張婧初一樣，下一秒，他又收回了那顆水果糖，重新換成了一顆普通硬糖。

他這一舉動，既有反抗，也有戲弄之意，同樣如同無聲的反抗，還能襯托出豐富內心的人物形象。

劇本中是沒有這一幕的，完全是江笑自行發揮。

還是下意識的那種，下意識就覺得這裏就應該這樣演才對。

而監視器后，看到這一出的導演顧常衛，先是一皺眉，隨之又一松，緊跟着又皺起了眉，但最終還是又放鬆下來。

其中第一次皺眉，是因為江笑沒按劇本來演。

第二次一松，則代表反應過來的他，對改動的一種認可。

第三次皺眉，不再是針對江笑，而是馮粒，對方應變能力似乎不強，那一瞬間，明顯有一絲慌亂。

至於最後的放鬆，還是顧常衛想到畢竟後者是第一次拍戲，並非每一個人都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的江笑，不能太苛責。

總之，當第一場戲拍到這裏，基本上也已經結束，他也乾脆的喊停道：「停，幾位，都過來看一看回放，有些問題還需要糾……」

…………

時間流逝，一周很快便在單調的拍攝中過去。

確實很單調，因為整整一周下來，江笑等幾位演員全都在同一個地方，就是第一場戲分糖的屋內，同一張四方桌，接連拍了七八場戲。

比如，一家人吃飯，一家人吃飯，還是一家人吃飯，全是吃飯的戲。

當然，吃飯只能算是背景，更多還是在於角色之間的互動上。

然後會有這麼多吃飯戲，主要也是因為拍戲的順序是按場景來拍的，直接貫穿整部電影的各個時間段，而非是按照故事的發展順序來拍攝。

這樣做，自然是為了節約拍攝時間，要不然今天這裏，明天那裏，後天又這裏，轉來轉去浪費時間不說，還會增加成本。

話說回來，這些天，江笑也在整個拍攝過程中徹底融入到那種氛圍內，還藉著機會，開始細微磨合起記憶中他十幾年的演戲經驗與技巧。

以前偏激，有點像是走上歪路，現在換了心態后，就發現，很多東西都變得自然而然起來，如之那醍醐灌頂一般的效果。

因而，江笑還挺享受這種很是微妙的體驗。

除開這些，就在今天，他的媳婦來了，當然，這裏指的是戲里，並不是他真有媳婦。

或者說，有一個新演員今天進入了《孔雀》劇組，將要飾演他媳婦的角色，跟他還是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