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小偷

田曦曦穿過幽靜的小路，跑到公園裏，找了個樹叢躲了起來。漫無目的地逃跑肯定不是個辦法，她需要想法子逃出這個城市。

正當她匍匐在地上的時候，身上突然被繞上了許多繩子，一個漆黑的人一邊用繩子綁住她一邊念念有詞：「抓住了抓住了……」

「喂，我不是田曦曦，你抓錯了。」田曦曦像個機械人一樣機械地動了動自己的脖子，又緩慢地轉過頭去看着他。

「我的判斷不會錯。你就是我們要抓的那個人。」

「我也是『譜艾人』，你看。」田曦曦已經提前把一隻手臂塞進了衣服里，她裝模作樣地從身上拔下那一個冰冷的手臂，展示給他看。

這人渾身漆黑，從他留下來的腳印可以判斷他的工作是在公園裏扮演雕塑。

「你的職責是扮演雕塑？」

「嗯。」他點了點頭。

「我是老師，是大學里的。」

聽到田曦曦是老師，這個雕塑人像是見到了領導一樣對田曦曦鞠躬哈腰，恨不得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了。

「沒想到你們『譜艾人』也有等級制度啊，也會拍馬屁。」田曦曦心裏嗤笑。

「什麼？」

「沒什麼。我說咱們今晚上又有大事情做咯。那個田曦曦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我們所有人去抓她？」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們的存在都是為了看住她，不讓她出城。」雕塑人畢恭畢敬地站在田曦曦身邊，果真是像個學生一樣，「你沒有接到這個任務嗎？」

「有，當然有。我也在找她呢。不過大晚上的，我沒充電，沒什麼力氣了。」

「要的要的，您們這種身份，晚上需要好好休息，這麼晚了還讓您們奔波，真的不應該。」

雕塑人顯然沒有對田曦曦起疑心。譜艾人的等級制度看起來比人類社會還要嚴苛，且等級和智商成正比，就如這個雕塑人，田曦曦說什麼他就信什麼。才短短十分鐘，他就已經對自己掏心掏肺了。

「你說逃出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里裏外外那麼多人防守，你以為可以那麼輕鬆地逃出去？哎你們這些高階譜艾人就是不清楚民情，啊不是說你們不好的意思啊，是很多瑣碎的事情你們根本沒有必要只要。你看啊，像是出去，她田曦曦可以選擇坐車、坐飛機、步行、坐船這幾個選項對吧？這哪一個不是明目張膽的選項？更何況我們這裏哪裏還有車子輪船給她坐，都是擺設。當然了啊，除了你們的那些高級玩意兒，不過她也搞不到。」

「我好久沒碰那些東西了，估計都落灰了。」

「那可不，那些東西你們得時常摸摸，我們想摸都摸不著呢。你看只要你們可以有的懸浮摩托車，海陸空三棲，那坐上頭可真是威風凌凌霸氣十足啊。」

「想坐么？我們一起去偷一輛。」田曦曦放低聲音，對雕塑人說道。

「什麼！偷？！」他震驚地說不出話來，得虧田曦曦及時捂住了她的嘴，才不至於被其他人發現。

「你說那麼大聲幹嘛，找死嗎？」田曦曦斥道。

「不是，偷也是要死的，會被最高階的譜艾人拿出晶片，那你整個人也就等於廢了。我們偷東西真的會死的！你不是大學老師嗎，你的等級肯定有車，為什麼非要去偷呢？你要偷你自己去，你別拉着我！」

「你想不想坐那個車？而且你看看，只要我們逃出去了就一切安全，就算沒逃出去，你覺得被懲罰和和你現在做的事情相比，哪個代價更大呢？」

雕塑人回頭看了看他的工作場所，又看了看田曦曦：「你不是大學老師，你是誰？」

「我是想成為大學老師的低階譜艾人，我們這個等級，不管做什麼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做一件轟轟烈烈的事情，更何況，只要逃出去了他們就找不到我們了，現在他們的目標只是那個人類，不會有我們什麼事兒的。」

「真的？」雕塑人半信半疑，顯然只需要最後的一擊。

「走吧，趁現在全城混亂，我們好下手。對了，這裏是不是只有那一個人類？如果我們抓住了人類，那個人類會怎麼被處理呢？」

「看來你不僅是低階，你還是剛剛造出來的譜艾人。」雕塑人跟着田曦曦一路小跑，還不忘嘲笑她一下，「抓住了人類，就把她的記憶全部消除，重新放回去生活。」

「就這麼簡單？那何必這麼興師動眾呢。」

「你不懂，我們的使命就是讓人類永遠生活在這裏，我們會通過她的一言一行以及思維進行再創作和升級，讓我們變得更加像人類。

「那有什麼意義呢？你們，不，我們還能統治整個世界嗎？」

「我也不知道，我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完成那個使命，從來沒有想過叛變。」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呢？你現在也想要叛變了，而且別說的那麼難聽，什麼叛變不叛變的，我們是為了讓自己真正的生活。」

倆人言語間已經來到了譜艾充電庫門口。和想像中所謂的新能源基地完全不同，雖然也是亮堂堂的門頭，但整個建築是一個巨大的手托著一顆心臟，紅色在黑夜裏顯得格外刺眼。由於全城出動尋找田曦曦，此時門口也站滿了人，亂鬨哄的模樣。

田曦曦本以為機械手無法裝在自己的身體上，沒想到在晶片的作用下機械手像是她天生的一樣，操作自如自然不必多說，只是由於個頭小了些，讓田曦曦看起來像個殘疾人。

果不其然，門口的守衛盤問起了田曦曦和雕塑人進去的意圖。

「我們是想……」

眼看雕塑人就要把實話說出來，田曦曦立刻打斷了他：「你好，我是大學老師，他是我的同事，現在正在尋找田曦曦，領導也出動了，我們倆被派來取兩輛車。」

「請把證件和命令文書出示一下。」守衛員的程序想必是最嚴苛的那種，無論田曦曦說多少，他們依舊我行我素地要求出示相關證件。

「那沒辦法了。」田曦曦從懷中掏出一瓶水，直接潑向守衛的脖頸。在和陳昂分別時，她注意到譜艾人的脖子處雖然有類人的皮膚包着，但僅僅是薄薄一層，輕輕戳一下就會破損，而脖頸里是一條條線路，只需要破壞其中一條，就可以讓他們行動緩慢。

礦泉水起了效果，守衛們的動作開始緩慢起來，田曦曦趁機往裏跑。

空曠的大堂和數十個電梯展現在眼前，田曦曦一時無法判斷哪條路才是正確的。像是有人在身邊幫助她一樣，田曦曦鬼使神差選擇了最左邊的一條樓梯，樓梯看起來高聳入雲，其實不過是一個障眼法，田曦曦和雕塑人才走了幾步就到了頂層——也就是那隻手托著的心臟位置。

「我們運氣太好了吧，裏面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看到眼前整齊排列著的懸浮摩托車，雕塑人驚喜地頭頂直冒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