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指點
閨房裏，濃郁香氣撲面而來，鏤空香爐內，香炭明滅不定，一縷淡淡煙氣冉冉升起。
齊治走進房，率先見到一雙秀氣的腳，穿着雙嬌小玲瓏的繡鞋，上面綉著幾片竹葉。
「小姐，下人帶到了！」
「嗯，你先退下！」小姐開口了，嗓音嬌嫩，也是少女音色。
丫鬟遲疑了，「這不好吧，他只是個雜役！」
小姐淡淡說道，「小蝶，你先下去！」
丫鬟小蝶雖不情願，還是不得不從命，「是，小姐！」
齊治相信，丫鬟小蝶臨走時，肯定用目光扎他背心。
閨房內，只剩下齊治和小姐兩人。
「你抬起頭來！」
齊治抬頭，終於見到小姐真容，這位少女一雙眼珠漆黑，膚色白皙，下巴圓潤，呈現天然的嬰兒肥，年級和他相當，約莫十五六歲。
「該怎麼稱呼你？」小姐問道。
「我叫齊治，小姐叫我小齊即可！」
小姐眯眼笑了，笑容略微有些憨態，「小齊，你這道參雞湯做的不錯！」
齊治目光掃視四方，看到小姐的梳妝台上，放着幾本書，顯然她喜愛看書。
只是，因為隔得太遠，無法確認丹書是否在裏面。
「小姐過獎！」
小姐接着說道，「只是，你這道葯膳，做的還不到家！」
齊治心動一動，「請小姐指教！」
「一道參雞湯，其實蘊含許多學問。我問你，一個壯漢、一個少女，和一個體弱的老人，都要喝參雞湯，你該怎麼做？」
齊治眉頭皺起，對方的問題，儼然是對症下藥的考驗。
「這個？」齊治遲遲不能回答，因為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小姐見他答不上來，便解釋道，「壯漢氣血旺盛，參雞湯的藥力需猛烈，這樣見效快；少女體質偏陰寒，所以藥力忌寬猛；老人體弱多病，虛不受補，藥力宜緩不宜急，須得細水長流。」
齊治聽得如痴如醉，對照先前煉製葯膳的經驗，兩相印證，竟頗有所得。
「多謝小姐指點！」
小姐問道，「聽明白了？」
齊治微微一愣，下意識回答，「明白了。」
小姐點頭，「下去吧，明天將三種參雞湯，都做好給我帶來！」
然後，小姐將丫鬟小蝶叫進來，「小蝶，你賞他一塊銀子，然後帶他回后廚，從今天起，小齊專門給我做參雞湯。」
小蝶帶着齊治，走出小姐閨房。
「你運氣真好。小姐欣賞你！」
小蝶掏出半塊銀子，遞給齊治。
齊治沒有接，說道，「銀子，請您收下，今後我為小姐辦事，還請姐姐多多照顧。」
丫鬟帶着齊治，回到后廚，向胡大廚宣佈這個消息。
胡大廚的目光中，帶着難以掩飾的嫉妒。
很顯然，這次齊治大出風頭，得到小姐賞識，從此一步登天。
甚至，有些溜須拍馬的下人，想着從今天起，胡大廚、王大廚後面，是否要多出一個齊大廚。
齊治不理這些，陷入深思當中。
小姐佈置的題目，要齊治針對壯漢、少女和老人，分別作出三種風味的參雞湯，這可是不小挑戰。
幸好，丫鬟已經明言，齊治專門為小姐做葯膳，所有需要的材料，都可以從廚房取用。
甚至於，齊治還得到專用的灶頭，還有一整套刀具廚具。
后廚的公雞和人蔘，品質上佳，不比龐大虎提供的差。
但是，擺在面前的最大難題，便是作出三種截然不同的風味。
第二天，齊治勉強做出三罐參雞湯，送到小姐閨房。
小姐嘗過三種參雞湯，然後皺眉，「不對，你沒有把握要點，聽着，必須……」
接下來，小姐傳授要訣，指點齊治如何調和藥力，做出不同風味。
齊治聽得連連點頭，覺得小姐的話，簡直句句珠璣。
到現在，齊治可以確定，小姐絕對讀過那本丹書，因為她指點的這些訣竅，不可能是菜譜內容，反而更像是煉丹要訣。
「記住了？」小姐問道。
齊治誠實回答，「記住！」
「你再去試試！」
小姐神秘一笑，「如果你能成功做出來，便能知道我的名字。」
齊治回到后廚，再度投入葯膳的研究中。
期間，齊治做出一鍋鍋參雞湯，然後便宜了后廚的學徒雜役，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肚子滾圓。
從后廚飄出的香氣，甚至飄過院落，被老爺嗅到。
老爺正在和太太小姐說話，無意聞道香氣，胃口大開，問道，「后廚最近在忙些什麼，為何有如此清新香氣？」
小姐抿嘴笑了，「爹爹，這是女兒想給你的小驚喜，稍等幾日，便見分曉！」
老爺開懷笑了，「乖女兒，你有這份孝心，爹爹便心滿意足啦！」
后廚里，齊治始終抓不住要點，如同困獸般暴躁。
「壯漢、少女、老人？兇猛、遲緩？強、弱？陰、陽？」
齊治突然捕捉到什麼，快步走到鐵鍋前。
鐵鍋內，熱湯翻滾，參片和雞塊載浮載沉。
「我想，我已經知道訣竅所在了！」
世間萬物分陰陽，但陰陽此消彼長，從未達到絕對平衡，陰退則陽進，陽消則陰長。
想要調節參雞湯的藥力，便要從陰陽着手。
「原來如此，調節陰陽，是煉丹的重要環節。」
掃描軟件中，一個文件碎片瞬間形成，然後和煉丹基礎的文件融合，讓其完成度增加，已經到了六成進度。
齊治頓悟之後，下手如有神，短短瞬間，便整治出一鍋熱氣騰騰的參雞湯。
第一鍋，陽盛陰衰，是壯漢的那鍋。
接下來是第二鍋、第三鍋，只需調節陰陽，同樣配方、同樣材料，卻能整治出不同風味。
然後，齊治帶着三罐參雞湯，求見小姐。
小姐品嘗過三種湯，神情不變，在齊治期待的目光中，對他說道，「以你的能力，能做到這個地步，不錯了。」
齊治鬆了口氣，總算得到對方認可。
「過兩天，是我爹爹的大壽，我希望為他做一鍋參雞湯。」小姐說道。
齊治回道，「我一定不辱使命！」
小姐接着說道，「既然你能做到，我便兌現承諾，聽好，我的名字，是思鏡。」
小姐的全名，是卞思鏡。
等齊治離開后，小姐坐在梳妝台前，拿起一本發黃的舊書，目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