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風乍起，吹起一片春水
過了會，李謙板正身子鄭重其事對她說，「沈清，你一定要幸福，若是溫璟瑋欺負你，我李胖子幫你揍他。」
沈清被他義正言辭地模樣逗樂了，她笑出聲，「好，謝謝你。」
李謙摸著自己的脖子，不好意思道，「應該的。」
沈清淺淺一笑。
沒過多久，飯菜上桌，熱氣氤氳，散著飯香。
李謙見了，終於退去嫌棄，溫聲道，「看起來不錯。」
沈清遞給他筷子，李謙欣喜接過，道謝。
飯菜最能促進友情。李謙神采飛揚地談起往事。
李謙問，「還記得當初經常笑我的林南辰嗎？」
沈清擰眉想了想，當初是有一個人欺負李謙得過分，都被學校點名通報過。家世不錯，有一個妹妹常來找他。但她不記得他的名字，她回答，「有印象，忘了叫什麼。」
李謙溫溫一笑，「叫林南辰，上次聚會的時候他跟我道歉，為他兒時的貪玩。」
沈清淺淺地笑了，「那挺好。」
李謙摸著脖子，不好意思道「我也沒想到。」
沈清輕嘆道，「年少無知。」
李謙溫聲道，，「是啊，不過都是過去的事了。」
沈清點頭，「是。」
沈清暗嘆，要有多大的心懷才能輕易說出都是過去的事。誰在被傷害時不會痛苦難受。
二人失聯多年，直至今日才像重新聯繫的好友般吃飯聊天。待二人飽腹時，已快到一點。
從「狀元飯店」離開，兩人並排走回公職房。沈清回房裏后，沒過多久就午睡去了。而李謙房裏卻來了個不速之客。
毫無疑問，在實驗中學的課餘時間會來找他的只有周雯。
周雯托腮坐在沙發上看着李謙，自從李謙從公職房搬出去后，她有近半年沒進來過。
她輕嘆口氣，「我看到你跟沈清在「狀元飯店」吃飯。」
李謙看着她，不明所以地問，「所以呢？」
周雯站起身，「她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你不能介入別人的感情。」
李謙本不是這種人，但此刻被她如此說，多少有些尷尬。他偏過頭，「我沒有。」
周雯「哼」地一聲，「我不信。」
李謙無奈，輕輕開口，「風乍起，吹起一片春水。」
周雯一頓，僵住臉看着他，暗念，干卿何事，干卿何事。是啊，干卿何事，她輕笑一聲，「是在下打擾了。」
她轉身，走了幾步，停下問，「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什麼時候喜歡她的？」
李謙看着她纖細的背影，心一疼，輕聲說，「初中。」
周雯聽到答案后，頓了頓，抬起腳毫不猶豫地離開。她現在知道，原來自己輸了十幾年。回想追他的三年，對於他的油鹽不進，不是沒想過放棄，只是捨不得，就這樣脫著。畢竟感情的事，豈能說斷就斷。
但今日，她感受到李謙的沈清深沉的愛意。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因為往昔李謙只勸過她放手，不曾說過干卿何事這等重話。
回到自己房間時，她都不知道原來自己眼眶早已盈滿淚水。當淚水流干，是不是就不會再傷感？當你不再我眼前，是不是可以忘了你？
但此刻傷感的又豈止她一個。李謙又是何等傷懷。把一個人藏於心十幾年，終於再見面，鼓起勇氣交流，對方卻已有情人。愛人不得，十年沉默。
他一向溫和，奈何情緒不佳。哪怕懷着真誠祝福沈清，可畢竟是心底的人，哪能說棄就棄。不過剛剛對周雯說的話確實過分，有機會再好好與她聊聊吧！他現在不知道，原來失去一個人曾經對自己好的人，再去挽留是一件多麼難的事。
下午周雯向王主任答應了之前讓她去高中部任課的事。這是今年開學前的事，可當時周雯滿心是李謙，哪捨得與他分離，現在恨不得立馬就走，免得在同一個辦公室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本來臨時調課是件麻煩事，但又剛好高一（九）班有教師請了待產假，她任課的班都是讓其他老師代課，周雯可以替上。
主任答應她去高中，但初中的課仍要繼續上。周雯答應，只要高中辦公室給她一個辦公桌。
沈清下午兩節課都是初二（三）班，她給學生們上完課本內容后，討論的話題是：我最近的煩惱。
她原想，在考試前給學子們解壓，因為煩惱這個名詞，說出口會減少一半。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哪會輕易說出心中煩憂。能說出的無非是上得了枱面的瑣事，不觸及內心深處。
見學子如此，沈清知道自己題目出得不恰當。為活躍課堂，她在課堂上提出總結性表訴后，提出想舉行班內羽毛球賽。學生這才暫且放下煩惱，欣喜鼓掌。
沈清莞爾一笑，在離開課室前，叮囑他們，好好備考。
回辦公室時，她看見周雯在收拾桌面，李謙在一旁着急地說着什麼？兩人見到沈清皆面露尷尬。
沈清一愣，首次見周雯如此平靜而李謙如此迫切，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沈清走回辦公桌，拿起包，準備說先走了。
周雯走向她，鄭重地對她說，「沈清，我要去高中部了，我會到那邊的辦公室。你是我在這個學校最喜歡，也是最願意交好的朋友。希望我們不會因為距離而斷了聯繫。」
沈清愣了好久，這消息來得猝不及防。她承認她喜歡周雯，周雯是唯一的好友，如今好友走向更高處，她祝福。可她心裏不舍。
再也不會有人關心，在她懵懵懂懂時指點她；再也不會有人在她耳邊歡聲笑語，逗她笑了嗎？
沈清看着周雯，許久，她開口，「不會的，恭喜你。」
周雯看着她手裏的包問，「回宿舍？」
沈清搖頭，「出去。」
周雯揚眉，「約會？」
沈清心情複雜地點頭。
周雯推著沈清向門口走去，「去吧，別傷心，還是能見面的。」
沈清回頭深深地看着她，微微一笑，轉身離開。周雯，謝謝你陪了我走了一個月。
這世間本就不會有人伴你一生。有幸相處一段時間，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