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從此寒來暑往，三十年未變

微風帶來陣陣清香，今夜的月色格外迷人，可能是因為旁人都好。

沈韞走後，李梅扭扭捏捏地走進沈清的卧室。

沈清喚她，「媽。」

李梅走過去，握着她的手，歉意十足地開口，「清兒，媽媽以後不會給你安排相親了，今天的事你原諒媽媽好嗎？」

沈清知道母親雖活潑俏皮，但藝術家一般都會多愁善感，真誠地說，「媽，我沒怪過你。」見母親仍一臉愧疚，她接着說，「媽，我要謝謝你。」

李梅一臉霧水，「謝我？謝我什麼？」

沈清羞澀一笑，抱緊抱枕，未應。

李梅見她如此，睜大眼，調皮道，「我怎麼嗅到戀愛的酸臭味。」

「媽！」沈清偏過頭，耳朵都紅了。

李梅將王奕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好奇地問，「是誰？跟媽媽說說，媽媽保證不說出去。」

沈清抿嘴，「媽，以後再告訴你。」

李梅放着光的眼神暗了下去，沈清拉着她低聲說，「媽媽，你跟我講講你跟爸爸的事，讓我取取經。」

李梅挽發一笑，「有什麼好說，都老夫老妻了。」

沈清悶悶地開口，「我都不知道你們怎麼認識的，怎麼在一起的，怎麼結婚的。」

李梅莞爾一笑，「媽媽告訴你。」她順着沈清的頭髮說，「我們是大學認識的，我是藝體系的，他是師範學院的。有一次，我背着大包小包去採風的時候，莽莽撞撞地撞到他，那時你爸爸可是師範學院的校草，媽媽又愛美，自然一見傾心。於是，我一定要你爸爸當我模特，一開始他不同意，後來我軟磨硬泡，他耳根軟就答應了。」

李梅喝了口水，見沈清一臉八卦，低聲笑，繼續說，「畫很快就畫好了，可是我沒辦法再見到你爸爸了，那時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就借畫得不滿意常常去找他重畫，他無奈之下只好配合。」

李梅嘆了口氣，「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我以為我表明心意已經很明顯，可你爸爸仍是沒有半點向我表白的心意。那時年少氣盛，自然忍不了，抓着他準備告白時，誰知他先開口說，「李梅，我們在一起吧！」劇情沒按我想的發展，我昏頭昏腦愣愣地答應了他。之後結婚生子就順其發展了。」

沈清點點頭，「爸爸還是挺霸道的。」

李梅「哼」地一聲，「霸道什麼，要不是他先開口，就是我來表白，怎麼有我霸道。」

沈清抿嘴，「好好好，你霸道。」

「清兒，你一定要站在媽媽這邊，你爸爸看着溫溫和和，其實一條經，一個鋼筆用了十幾年，壞了買新的還買跟原來一模一樣的。」

沈清點頭，父親確實挺……鍾情的。

李梅這才滿意，接着說，「我跟你講了跟你爸爸的事，你也要跟我講你的事哈。」

沈清見母親滿臉八卦，頓時覺得進了一個坑，只好說，「過陣子吧，還沒確定呢。」

李梅滿意地點頭，「好好，隨時都可以。」

沈清靠在抱枕上，「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李梅無奈一笑，「你這孩子，行行行，我走。」

李梅走出沈清房間后，突的被人拉進另一房間，她嚇了一跳，下意識要尖叫，「唔……」感受到熟悉的人才放鬆下來，推開抱着自己的人，「幹嘛啊，嚇死我了。」

沈韞又重抱着她，軟香再懷，經年不變。

他壓低聲音靠在她耳邊說，「小點聲，要把清兒吸引過來嗎？」

溫暖的氣息吹在她耳邊，李梅頭皮都麻了，軟了聲說，「還不是你嚇我。」

沈韞低聲一笑，繼續說，「因為長得好看喜歡我？嗯？」

李梅一震，怒道，「你偷聽我講話。」

沈韞親着她耳垂，「你沒關門，我走過的時候聽到的。」

「那也不行。」李梅想要推開他。

誰知沈韞抱得更緊，在她耳邊吹氣，「這個不重要，你說因為我長得好看喜歡我？」

李梅全身都麻了，暗恨自己不爭氣，都這麼多年了，還被他吃得死死的。回頭想，必須反他一軍，「要不是因為你長得好，誰喜歡你，表裏不一的人。」

沈韞揚眉，「嗯？怎麼表裏不一？」

「反正就是表裏不一，偽君子。」李梅哼著氣，暗悔當初沒有看清他，人前一本正經，人後假正經。

沈韞一笑，含住她耳垂，「好，你霸道，你說了算。」

「你……你別……癢……」李梅推開他。

沈韞一笑，「哪裏？我看看。」

「你……」李梅臉都紅了。

沈韞接着親吻她頸肩，「老婆，我都睡一個月書房了，嗯？」

李梅身子都軟了，無奈道，「節制啊，年紀不小了。」

沈韞咬她一口，「你說我老？」

「沒。唔……」

……

夜班三更時，沈韞深深地看着懷中深睡的人兒，思緒萬千。

相識到如今也快30年了，還好一切如初，一切未變。

記得那一年夏天，記得那時的自己還些許燥熱，有一個女孩子身襲一條白色連衣裙，背着大包小包撞進懷裏，帶來輕微涼風與清香。

這一撞，撞進了心裏，撞了30年。

記得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長這麼好看，當我模特吧！」沈韞低笑，覺得她着實……實誠。

那時她常常找他當模特，每次被拒后垂頭喪氣地離開，第二天又活蹦亂跳地接着來找。后久而久之，沈韞知曉她是一個單純的人，可以說是有點蠢，越發覺得除了自己沒人能護得了。自發地承擔這項偉大的任務。

至於告白之事，記得是冬天的一天，下了一點微雪，她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來找她，他在她開口之前，將項鏈掛在她脖頸上，那一處潔白修長，甚是美麗。他說，「李梅，接下來的日子，我陪你走，一生不離。」她愣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他一笑，將她攬進懷裏。

從此寒來暑往，三十年未變。她說他一根筋，一支鋼筆用十幾年，壞了還買只一模一樣的。可能她忘了那是她最愛的一個牌子的鋼筆，當年可是投了好幾份畫稿才買到的一隻筆。她一向喜新厭舊，還好對他從未變過。

沈韞溫溫一笑，將身邊熟睡的人兒抱緊，閉上眼，深深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