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七章 詔獄大門常打開

第四七七章 詔獄大門常打開

的確是不得不改革了。

崇文門的戰鬥讓天啟也很無語,上百曾經堪稱大明最強,南征北戰打遍天下的京營後代,讓三個賊人打傷九個,結果才打死兩個賊人,其中還有一個是太監殺的,而且還讓其中一個跑了出去。

這就是群廢物啊!

就是一群普通老百姓,一擁而上也按住了啊。

這樣的軍隊守衛著京城,天啟自己都感覺像是個笑話,而就像楊信說的,先別管改革后的警察制度在治安上怎樣,防暴隊和騎警隊至少讓這座城市有了可靠的武力,不是說用在對付外敵上,而是在京城有意外事件發生,皇帝能夠迅速調動一支較強的武力來解決。

當然,這個就不需要楊信去負責了。

要改革也是九千歲管,這個警察局長肯定是太監,估計那些分局也一樣,實際上這就相當於太監接管京城的治安,所以內閣那邊還得反對,然後都察院六科又得鬧騰,大明新一輪明爭暗鬥又開始。但好在這時候九千歲在朝廷已經開始佔據優勢了,所以應該還是會成功的,尤其是詔獄里還有一群新人,朝廷誰反對的凶大不了栽贓陷害一下,誰敢反對九千歲就去詔獄……

「前赴後繼啊!」

離開皇宮的楊都督,站在詔獄的牢房前感慨地說道。

他面前一個個小窗口裏面,緊接着傳出混亂的聲音,咒罵,怒斥,喊冤還有求饒的,彷彿一個被驚動了的蜂巢。

的確是前赴後繼。

這些牢房裏關着從泰昌元年起,一批批被抓后死不認賬的頑固分子。

大明是法制國家,錦衣衛是講法律的,不認罪就不能殺,像把人家打的血淋淋然後拿着人家手指頭按手印這種事情,錦衣衛是絕對不能做的,實際上原本也沒人這麼干。錦衣衛經手的案子都是政治性的,相反比起地方官員,其實這裏更講究合法性,地方官那邊偽造口供都不稀罕,但錦衣衛卻不敢這麼做,因為言官們可是就喜歡盯着錦衣衛。

一旦被他們抓住把柄,反而搞得皇帝很尷尬。

讓人暴斃沒什麼大不了的。

監獄又不是養老的,養尊處優的大老爺進來受不了,染病或者受刑時候熬不住暴斃很正常。

但是,詔獄也沒有關押期限啊!

地方官的監獄里,還會有刑部定期檢查,巡按也會管,關押太久的實在不行就放了,遇上大赦之類也就放了,可錦衣衛詔獄不一樣,這裏的犯人都是欽犯都是皇帝要抓的,皇帝不下旨釋放,那就得一直關着。

所以目前已經有點人滿為患。

「吵什麼吵,再吵一人十鞭子!」

崔應元喝道。

他是這座監獄的監獄長。

「不要這麼粗暴,我們錦衣衛是講法律的,不要動不動就抽人鞭子。」

楊信說道。

崔應元趕緊虛心接受批評。

「不過,都督,咱們這詔獄犯人越來越多,其實像汪文言這些,已經沒必要再留着了。」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的意思是,咱們是不是該讓他們暴斃了。

「留着吧,咱們也不缺那幾個窩頭。」

楊信隨意地說道。

目前詔獄犯人嚴格按照他的伙食標準,就是玉米面混著野菜的窩窩頭,一滴油都看不到的水煮白菜湯,不過也有稍微好一點的。

比如說楊鎬……

好吧,楊鎬至今還關着。

不過這個老傢伙是家裏肯花錢,他不是逆案,就是喪師失地,所以楊家並沒有動,他家裏人打通九千歲,每年固定給錦衣衛一筆銀子,原本王化貞那間牢房就歸他了,反正他這個情況就是關一輩子了,楊信也沒興趣耽誤手下發財。但東林黨那些是九千歲的敵人,是不可能有這種待遇的,統統就是窩窩頭白菜水,而且也就是餓不死罷了。

一個個在裏面暗無天日地熬著。

當然,楊都督不會讓他們暴斃在詔獄的。

「你們要明白,咱們這裏犯人越多,意味着咱們的好處越多,如果咱們這裏沒有犯人,那兄弟們不就是一個月領那點餉嗎?詔獄有了犯人,兄弟們才有好處可撈,那些來探視的,送東西的,讓他們少挨打的,不都得通過兄弟們?可要讓詔獄犯人多起來,得讓外面那些對九千歲不滿的都有膽子跳出來,他們不跳出來咱們如何抓他們?

這些人就是一面面旗子。

鼓勵他們跳出來的旗子,那咱們為何要弄死他們?

他們都死了,外面的人害怕了,那還有誰敢繼續往外跳呢?」

楊信說道。

「都督一說,卑職茅塞頓開!」

崔應元驚嘆道。

「閹狗!」

旁邊一聲正義的怒斥。

「楊兄,你都罵了這麼多年,就不能留着點力氣?」

楊信無語地看着楊漣那張很有諸葛卧龍風采的面孔說道。

「呸!」

隔壁左光斗向外吐了口唾沫。

當然,他們這屬於日常操作,楊都督不會跟他們計較的,他和崔應元很快到了那批新人那裏,然後就看見文震孟默默站在牆壁前用小石頭塗鴉,隱約還有幾分他曾祖文徵明的風采。

「這是畫個圈圈詛咒我嗎?」

楊信好奇地說道。

文震孟很有名士風範地鄙夷一笑。

「咱們都是明白人,楊某不想對你動刑,此案已經定性,無論你們是否知道地道的真實目的,都一樣按照知道處置,實際上我已經派人向南京的楊寰發去了命令,他會帶人分頭趕往你們各家封門,你們的結局已經註定,但我現在只是想知道個事實,你究竟是否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弒君?」

楊信說道。

文震孟默然地搖了搖頭。

「那我就暫時相信你!」

楊信點了點頭說道。

當然,他也就是這麼一說,文震孟是不是真不知道還很難說。

不過抄家的準備工作的確已經開始,他已經向南京的楊寰發去五百里加急的命令,後者會調動昭義的忠勇軍,迅速前往各家封門,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他們這些人的財產可是必須弄到手,然後就可以準備賑災了。不過這一次未必會順利,因為這時候江浙已經不是之前可以隨便宰割,那些團練的實力不弱,包括浙江也同樣辦起了團練。

浙江巡撫潘汝楨雖然拍九千歲馬屁,但卻是桐城人,他對浙江士紳辦團練的行為採取縱容。

另外還有寧波海關也擴大了緝私隊。

實際上就是團練。

所以這一波抄家已經有一定危險性了,不過這也沒什麼,畢竟他們不可能公然造反,那樣的話楊信正好帶着反賊們南下,經過了昭義市的改變后,楊信已經發現把江浙這片產糧區強行改棉種糧,應該是一個渡過飢荒的好辦法。原本歷史上儘管這一帶旱災嚴重,但飢荒的根本原因並不是旱災,這一帶的旱災和北方赤地千里不一樣,江浙旱災只是水稻大面積減產,種上地瓜之類一樣豐收。

再旱也不可能讓梅雨季節不下雨。

就是空梅也多多少少有點雨,不可能像西北一樣根本沒有。

餓到吃樹皮的根本原因還是棉花種的太多,讓本地糧食本來就無法自給自足了。

哄著士紳恢複種糧是不可能的。

那就用強吧!

緊接着楊信到了下一個牢房,這裏的方逢年立刻喊冤,不過楊都督根本就沒理他,因為根據錦衣衛目前掌握的情報,這位榜眼很可能是真冤枉,許都這些人來鋤奸他知道,但挖地道他很可能不知道,他和許都交往密切,僅僅因為兩人本來就有一定交情,但他不是復社的。

下一個是黃尊素。

黃大思想家的老爹此時正在盤腿靜坐。

對於楊都督的問題,他直接不屑於回答,楊信也懶得再問,直接走向下一個。

「河間侯,我等欲鋤奸而已,鋤奸者為忠君也,弒君何為?」

黃尊素突然說道。

「哈,除不了的時候自然就往根上刨了。」

楊信說道。

黃尊素也閉嘴了。

第四個是姚希孟,姚翰林正在哭。

「好了,來,擦擦眼淚,我相信你是被冤枉的。」

楊都督說道。

而且他還很好心地遞過去一方手巾。

「河間侯當真?」

姚希孟驚喜地說道。

「你弒君可能是冤枉的,可你要弄死我肯定不是冤枉的,那我憑什麼要放過你?」

楊信鄙視地說道。

然後他在姚希孟重新響起的哭聲中,又走到了李應升的牢房門前,而李應升同樣不屑於回答他的問題。

「這就很尷尬了,難道你們非要逼着我用刑?啊,我知道誰才是弒君的主謀了,那就是……。」

楊信看着五間牢房說道。

五個人同時抬起頭看着他。

「那就是,你……」

楊信突然指著姚希孟拖長聲音說道。

正在哭的姚希孟瞬間傻了,剩餘四個人分別在瞬間露出不同表情,文震孟鄙夷,方逢年愕然,黃尊素疑惑,李應升……

李應升一閃而逝的輕鬆之後愕然地看着指向了自己臉上的手指。

那手指點了點。

「還有……」

楊信的手指繼續移動,然後落在驚慌同樣一閃而逝的文震孟臉上。

「你!」

楊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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