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三章 逼良為奸

第二九三章 逼良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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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快把他們分開!」

就在錦衣衛把黃道周吊上城牆的同時,韓爌一臉焦急地跑過來喝道。

「呃,這都是些尊貴的舉人老爺們,兄弟們萬一沒個輕重冒犯了可就是罪過了!」

楊寰說道。

「對,對,這個是得考慮周全!」

楊信深有同感地說道。

「爾等難道坐視?」

韓爌怒道。

「韓閣老,您要是堅持這樣的話,錦衣衛也不是不能做這個,只是萬一有個誤傷了的您得負責,這可都些尊貴的舉人老爺,我們可不敢冒犯了!」

楊信說道。

韓爌深深地看着他。

這個小壞蛋歹毒的很啊。

他要真答應的話,錦衣衛指定要打傷幾個,而且肯定打傷的是南方士子,他本來就已經被東林黨指責為徇私,如果再因為指使錦衣衛鎮壓,最終導致南方士子受傷甚至死亡,那他就完全淪為奸臣罪大惡極了。這個小壞蛋慣會這種逼忠為奸的把戲,看看衍聖公都被害得身敗名裂,孫承宗也被害得已經快要從忠臣的位子上墜落,現在他禍害開自己了。

可要不管?

韓爌看着外面的混亂。

外面的舉子大混戰愈演愈烈,甚至增援都開始加入。

雖然沒有使用武器……

銀子不算。

大明朝沒有法律規定不準拿銀子砸人。

但即便這樣也一片狼藉,到處都是鼻青臉腫哀嚎的南方舉子,同樣也到處都是捂著腦袋慘叫的北方士子,甚至還有人扭打在一起,直接在地上翻滾,可以說斯文掃地,周圍看熱鬧的閑人和城牆上士兵一片鬨笑。再這樣下去就徹底淪為笑柄了,看着那些掄著王八拳,和街頭無賴一樣扭打的舉子,什麼聖賢之道也都成狗屁了。

「出了事老夫負責!」

韓爌怒道。

楊信很敬佩地向他豎起大拇指。

很顯然韓閣老終究還是顧全大局的。

「快,把這些當眾鬥毆的傢伙全部拿下!」

他對楊寰說道。

楊寰拿起一個精巧的小哨子,緊接着放在嘴裏吹響。

城下一處院落里,大批隱藏的錦衣衛拿着藤牌和木棍洶湧而出,恍如某些電影里的反動派般,如狼似虎地沖向那些舉子,對零散的毫不客氣一棍砸翻,後面跟着的緊接着拖走拷起來。對湊在一起的直接用藤牌結陣推,然後逼在中間用棍子亂抽,砸得立刻一片鬼哭狼嚎,不斷有舉子滿臉是血的倒下,還有沒參與鬥毆的也一樣被砸倒拷起來。

唯一遺憾的是沒有幾個女學生。

他們的出現讓舉子們立刻作鳥獸散,北方舉子很好辦,直接掉頭撤回到長安右門裏面就行,往跪着的那些裏面一湊就可以扮無辜。

但外面的南方舉子倒了霉。

錦衣衛埋伏的地方並不是緊靠長安右門,實際上他們是從中間靠前一點開始抓捕的,而且不只一個埋伏地點,結果就是除了前面激戰的,後面那些扔銀子的統統被他們堵上。而且這裏另一邊是城牆,這些士子跑都沒地方跑,最多就是向後面逃,再說他們跑也沒用。

那些早就得到命令,抓的越多越好的錦衣衛拎着藤牌和木棍一路追殺,追上的統統砸翻拷走,而那些原本就受了傷,正在地上哀嚎的自然也跑不了。

倒是盧象升跑了。

因為他在最前面,實際上變成了孤軍奮戰,被一群北方舉子直接圍攻在城門口,結果後者一看錦衣衛出現,立刻放棄圍攻他直接往裏跑,他又不傻,這種時候自然跟着一起進去,裏面朱國祚立刻就把他保護起來。另外也有不少在城門近處,準確說是沖的最勇猛的南方士子,和他一樣跑到了裏面,緊接着被幾個閣老保護起來,包括宋應星和楊廷麟。

他倆與何宗彥是同鄉。

何閣老當然不會讓錦衣衛把他們抓走。

倒是躲在後面指揮的李明睿和熊明遇被錦衣衛一頓棍子砸翻拖走。

至於文震孟等人也沒逃了,他們還想拿那堆牌位抵抗,結果早有準備的錦衣衛一張張漁網拋出,一幫人全罩在了漁網裏面,他們手中那些牌位一落下,外面的錦衣衛就上前從底下搶過。緊接着一片亂棍就隔着漁網砸下,可憐的文震孟等人這一年遭受了兩次傷害,一個個滿臉血的被錦衣衛從漁網底下拖出來,伴着他們的哭嚎聲拿手銬拷走。

「象雲公真有大氣魄啊!」

楊信看着韓爌說道。

後者面無表情地看着城外,但卻並沒有因此而制止。

「老夫已經被你害的身敗名裂,明日就封印以謝天下,既然這樣就算為桑梓做些事情吧,老夫終究還是個山西人,你這個小壞蛋很陰險啊,拋出一塊骨頭就挑起了南北之爭,讓文臣原本一致對閹黨變成南北對立,你們這些閹黨成了北黨的靠山,一下子把手真正伸進了朝廷。

後生可畏啊!

只是你們爺倆想過沒有?

你們如此對待他們,南方那些人會善罷甘休?

大明是一家的,別人都是拚命維護一家人的和睦,而你們卻故意挑起爭鬥讓兄弟鬩於牆。

那你們知道後果嗎?」

韓爌說道。

他很顯然已經破罐破摔了。

這種老狐狸頭腦極其好使,說了剛才那話他就知道自己會身敗名裂,但他一把年紀也累了,大不了回家養老,反正他在最重要關頭依然做了正確選擇,他家鄉的父老會把他當英雄凱旋對待的。

最多南方那些老朋友們割袍斷義了。

「我要的就是後果。」

楊信很開心地笑着說道。

「玄幼兄,你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他緊接着對黃道周說道。

「楊都督,你就真如此自信?」

黃道周說道。

「我為何要不自信呢?

難道這樣被不到兩百人打得一千多人落花流水的貨色,還有什麼能力來對抗我們?

南方人有錢。

這個我當然很清楚。

可蕭衍時候那些懷金玉而餓死的南梁世家,又有哪一個沒錢呢?我不是在害你們,我只是要讓你們知道,沒有武力,再多的銀子也是給別人準備的,銀子和拳頭缺一不可。你們的確富可敵國,江浙閩粵豪門世家隨隨便便拎出一個都是幾十萬兩起步的,可就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最後那銀子還不是誰想拿就拿?

我想拿就拿。

流寇想拿就拿。

胡虜想拿就拿。

話說南方吃過多少次這樣的虧了?

為何你們還一點都不記得教訓呢?為何你們始終都不明白,自己沒有足夠的武力,有錢就是一種罪,沒有足夠的武力,你們的銀子從來都是給別人準備,只不過別人什麼時候去拿,以何種方式去拿而已,拿完之後是不是連你們的性命一起拿了而已。

我真不是害你們。

我只是想幫你們,我都這樣煞費苦心了,你們還不理解我就真得讓我傷心了?」

楊信說道。

「那我們是否該感謝楊都督?」

黃道周鄙視地說道。

「呃,你要是覺得過意不去,給個幾萬兩也行。」

楊信說道。

黃道周冷哼一聲,然後不無悵惘地看着外面,看着那些在錦衣衛追打下鬼哭狼嚎的南方舉子們。

這戰鬥力的確也有點悲劇啊。

很快錦衣衛就收隊了。

「叔父,一共逮捕三百八十名鬥毆舉子,另外還有一些逃跑,接下來是否繼續追捕?」

楊寰走上來說道。

「不用了,跑了就跑了吧!看這事情鬧得,學學裏面這些多好,看人家多懂規矩!」

楊信說道。

裏面依然跪着的武獻哲等人繼續安安靜靜地等待,其中很顯然多出來的一些正迅速整理身上的衣服,還有人在擦臉上的血跡,其他舉子小心的移動着,把這些傢伙圍在最裏面。至於旁邊的錦衣衛視若無睹,總之這些公車上書的士子們,絲毫沒有因為外面的混戰而受任何影響,隔着一道城牆的他們彷彿對外面的一切都不知道。

「那臉上的血都沒擦乾淨啊!」

黃道周指著一個悲憤地說道。

「呃,最後面那個大個子,你臉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楊信大聲問道。

那舉子抬起頭,茫然地看着他。

「回楊都督,他是適才磕頭磕得狠了,在地上把頭磕破了!」

另一個舉子大聲替他回答。

「這忠心可嘉,但以後還是要注意點,不要再把頭磕破了」

楊信滿意地說道。

然後他笑眯眯地朝黃道周一攤手。

黃道周悲憤無言。

「把那些逮捕的士子先送詔獄,我去向陛下請旨看看如何處置,話說都是飽讀聖賢書的,不好好溫習功課準備會試,居然跑到皇城外面打架鬥毆,簡直是成何體統,這樣的舉子是怎麼被解送來的?本官受神廟所託,持護聖金牌監督天下士子,斷不能容這些有辱斯文的舉子毀壞士子名譽,這次一定要革除他們的功名清理這些害群之馬。」

楊信站起身說道。

說完他就直接那麼走了。

後面黃道周還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還不快去找葉台山,你們有三百八十名人質在他手裏,他要做什麼你們就由着他吧。」

韓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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