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八章 舌戰群儒

第一七八章 舌戰群儒

楊信當然聽到了他倆的對話,但是……

斗就斗唄。

他來就是斗的!

這個傢伙押著葉茂才昂然地走出去,外面已經聚集了無數圍觀者,所有人都在用畏懼的目光看着他……

「走!」

他對那些逼住弓兵的手下說道。

這些蕩寇軍士兵立刻收回長矛,那個同樣抱頭蹲在牆根的兵馬副使,用悲憤的目光看着楊信,不過楊信連理都沒理他,這種小雜魚不值一提。不過就在走出巷口的瞬間,楊僉事又縮了回來,後面士兵趕緊跟着他停下,然後就看見楊僉事從懷裏摸出一個金燦燦的東西。

呃,這是一個充滿中二氣息的鍍金面具。

至於造型當然就是鮑德溫四世那個,只不過他是鍍金而已,而且這個面具是用近七毫米厚鍛鋼板,手工一點點敲出來的,敲完后同樣進行滲碳,然後才重新拋光最後鍍金。因為重量太沉,單純用皮帶很難套住,所以上面還有幾個額外的連接環,可以和笠盔外沿上同樣的連接環扣在一起,最終連同皮帶一起牢固的固定在他腦袋上。

防護能力極佳。

鳥銃子彈根本就打不穿,至於弓箭弩箭就更別說了,甚至抬槍級別的距離稍遠點打上也會被彈開。

當然,他脖子折斷就是另一回事了。

總之這個東西為他的面部提供了嚴密的防護。

雖然眼睛還是無防護的,但那個也沒必要非得考慮,反正以他的視力還沒有誰能在正面擊中他的眼睛,除非他的敵人能扛一桿帶瞄準具的步槍來,總之這個面具完善了他的全身防護,從此他就可以跟高長恭一樣,帶着個面具在戰場上裝逼了。

他就這樣扣上了面具。

然後透過前面的眼形觀察窗掃視兩旁。

後面一個錦衣衛很懂事地給他披上了黑色斗篷,他就這樣邪魅狷狂地昂然走出了巷口……

好吧,外面其實有熟人。

宋應星等人就在外面一群正湧來的青蟲中。

「攔住他們!」

宋應星憤怒地高喊著。

在他身旁包括李明睿,熊文舉,萬時華等熟人都在。

當然,更多是楊信不認識的。

南京有國子監,這座城市發動青蟲才簡單呢,去國子監直接吹哨子喊人就可以了,一大堆未來大明的棟樑都在那裏,而且基本上非富即貴,比如說原本歷史上鄭大木就是這座國子監的。很顯然這是第四批,楊信對葉茂才的逮捕從某種意義上說就是捅馬蜂窩,為了阻止這個奸臣陷害忠良,所有這座城市的有識之士都自動站出來,以各種方式湧向這邊。

而且不一定有人指揮。

畢竟這麼短的時間不足以形成一個指揮系統。

無論五城兵馬司,嚴一鵬,刑部,都是當機立斷自發趕來,包括這些士子肯定也是。

不得不說……

「閑適先生,你很有號召力啊!」

楊信回頭看着後面的葉茂才說道。

葉老頭鄙視地看了這傢伙一眼,不過因為擔心他咬舌頭,所以他的嘴被堵上了無法當街怒斥這個奸臣。

而對面的青蟲們迅速堵死了道路。

「大膽,爾等欲何為?」

楊信換成天津口音怒斥道。

他的語言其實也是開掛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他聽過一種語言也好方言也罷,立刻在頭腦中彷彿解鎖新模式般,緊接着就會了這種話。這種神奇的能力極大方便了他,畢竟這個時候就連南京和北京的官話都不一樣,基本上出縣就需要翻譯了。

甚至一個縣裏面有可能好幾種方言。

一座城市裏都能根據方言不同分出幾個聚居區。

越往南這個問題越嚴重。

「閑適先生何罪之有?」

一名青蟲上前,義正言辭地喝道。

「你叫什麼?」

楊信喝道。

「高郵舉子王永吉!」

後者傲然說道。

借兵剿寇,引建奴入關的主謀明年才能中進士。

「舉人不老老實實讀書考進士,在此攔截錦衣衛,難道是想造反嗎?楊某受神宗皇帝欽點,執護聖金牌監督天下儒生,難道這就是你讀聖賢書讀出來的?立刻讓開道路,否則別怪楊某不客氣了。」

楊信舉起他的裝逼金牌喝道。

「閣下執此金牌又如何?奸臣就是奸臣,一塊金牌難道就變忠臣了!」

另一個老青蟲鄙視地說道。

「你又是何人?」

楊信問道。

「長洲舉子文震孟!宋之文信公之後,曾祖文衡山公!」

老青蟲說道。

「讀書讀到是非不分,難怪鬍子都快白了還是舉子,文天祥後代又如何?文天祥有你這樣的後代,在天之靈也難安息,文徵明是你曾祖又如何?不就是書畫好嗎?董其昌書畫不比他差吧?」

楊信說道。

「你這奸臣,辱及曾祖,我跟你拼了!」

文震孟怒不可遏,吼叫着沖向他,旁邊幾個青蟲趕緊拉住。

「怎麼?把你曾祖和董其昌並列還辱沒他了?董其昌寫字不如文徵明還是畫畫不如文徵明?你不要歧視董少卿。」

楊信喝道。

文震孟依舊錶現他的憤怒。

董大師終究是朱常洛老師,雖然民間名聲的確有些臭,尤其是在蘇松一帶就更臭了,但朱常洛登基后還是迅速任命他為太常寺少卿,天啟也沒有改變這個任命,所以董大師依舊在京城做官。不過對於文震孟來說,把他曾祖文徵明和董其昌並列還是過分了,畢竟抄董家是蘇松士子們乾的,裏面有沒有他們這些就很難說了。

當然,更有可能是被楊信那句鬍子都快白了還是舉子刺激的。

他可不知道自己明年會中狀元。

今年都四十七了,前年連外甥都中進士的他,對於這個問題還是有些敏感的。

「文起兄,何必與此等奸臣做口舌之爭!」

他身旁拉着他的青蟲說道。

「動手嗎?那我更歡迎!」

楊信躍躍欲試地說道。

當然,動手就更不可能了。

「我等只問閣下,閑適先生究竟身犯何罪?」

那青蟲義正言辭地說。

「你是誰?」

楊信鄙視地說。

「長洲舉子陳仁錫。」

那青蟲說道。

「你他瑪一個舉子,居然來質問我一個錦衣衛都督僉事?你配嗎?等你考中進士當了御史再來吧!葉茂才犯了何罪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御史可以問,刑部官員可以問,應天府可以問,哪怕就是保長甲長也可以問,但你沒有資格來問這個問題。」

楊信毫不客氣地說。

「事有不公者,天下人皆可問!」

一個青蟲怒斥。

「瑪的,看我這暴脾氣,我還收拾不了你們了!」

楊信很不爽地說道。

他看着眼前這幫傢伙,後者毫不示弱地看着他。

不過宋應星那幾個被擠到了後面,畢竟他們這些江西來的不如這些南直隸的強勢,此刻大街上擁擠著上千名青蟲,而且還在不斷增加中,他們被擠到後面幾乎不仔細都找不到了。楊信並不在乎青蟲多一點,實際上他今天玩的就是大鬧南京城,所以舉子越多越好,而且楊寰率領的蕩寇軍主力,這時候估計也已經進城並且趕來增援。

所以事情鬧得越大他越開心。

「拿衍聖公給我的寶書來!」

楊信喝道。

他後面的錦衣衛茫然。

「我包里那本紅封皮的。」

楊信無語地說道。

那錦衣衛趕緊給他翻出這本鬼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書來,然後雙手捧給楊僉事。

後者下馬隨手接過,一直走到陳仁錫等人面前。

「長洲舉子陳仁錫。」

楊信捧著書說道。

陳仁錫傲然地近距離看着他那張金燦燦的臉。

「閣下沒臉見人嗎?」

他冷笑道。

「我的臉你沒資格看。」

楊信說道。

緊接着他開始翻那本書,這本書封面正對陳仁錫,那上面孔胤植敬上五個大字非常清楚,而且還有三個更大的字……

弟子規》。

這個名字看得陳仁錫皺了皺眉頭。

「拿下,就地笞二十!」

然後楊信指了指他說道。

身後蕩寇軍士兵立刻上前,直接抓住了陳仁錫胳膊,那些青蟲立刻一片憤怒的罵聲,緊接着就要圍毆,但蕩寇軍的長矛瞬間逼住他們。這種丈八長矛實在太適合這種場合了,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長矛林面前,所有青蟲本能般停下,不少人還在戰戰兢兢看着……

「我身犯何罪?」

陳仁錫倒是一臉平靜,他很有風度地冷笑着說道。

楊信捧着他的書,或者說衍聖公親自撰寫的弟子規》,露出一副燦爛的笑容……

「違制!」

他說道。

說話間他指了指陳仁錫耳朵上。

今天剛下過雪有點冷,陳仁錫的耳朵上戴着暖耳,也就是類似現代耳罩一樣的東西,通常都是狐皮或者貂皮之類製作,冬天裏還是很好用,朝廷大臣經常戴着這東西。而這時候還是剛出正月,這些身子骨本來就弱的富家子還是少不了這個的,不僅僅是陳仁錫,實際上面前這些士子還有不少戴着這個東西,但是……

「神宗皇帝萬曆五年,朝廷明令禁止舉人及生員戴暖耳。」

楊信捧着他的紅皮書說道。

「所以,你違制了,笞二十。」

他緊接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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