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零章 我為大明立過功,我為孔廟流過血

第一四零章 我為大明立過功,我為孔廟流過血

楊信的確趕時間。

餵飽了已經食髓知味的方汀蘭之後他緊接着又只好翻牆回京城,睡了一覺之後第二天一早進宮。

然後整整一天沒再出皇宮。

至於他送到錦衣衛的那四個刺客據說都咬舌自盡了,然後駱思恭很遺憾地告訴他,這些刺客應該都是聞香教的人,專門來找他報仇的。至於那支大追風槍還在追查,不排除哪個地方官軍裏面有他們的同黨,這聞香教真是無孔不入,這倒也不算奇怪。

總之……

總之就這樣了。

楊同知對此表示理解,自己為國殺賊仇敵比較多,遇刺什麼的沒什麼奇怪。

反正那四人就這麼死了。

不過這一天裏楊信倒是得到了遼東之戰的獎勵。

方閣老按照遼東經略熊廷弼報上的數字,再次給了他一萬兩賞格,而陣斬扈爾漢的賞格也是一萬兩,總之內閣給他批了兩萬兩賞格,至於開原總兵部下士兵斬獲的,這個與楊信沒什麼關係。實際上這時候建奴賞格已經很高,都已經漲到五十兩了,雖然這種記功制度很落後,但卻正好便宜了楊信這種人,成了他到現在為止最主要生計來源。

缺錢了就出去殺一波。

這樣看來野豬皮對他還是很有價值的。

而這份票擬在司禮監也順利變成了蓋印的聖旨,送到兵科之後實際控制兵科的右給事中楊漣也沒有任何的異議,然後這份聖旨由通政司送到兵部。

楊信就可以直接去兵部領銀子了。

總之,這是平靜的一天。

一切都很平靜。

皇宮裏依然在準備着確定於六日舉行的登基大典,方閣老依然在內閣維持着帝國的運轉,皇宮外面老百姓按部就班的生活。

各處衙門裏繼續勾心鬥角。

最多也就是有些日常小事,比如說御史彈劾方從哲和李可灼,御史要求追查崔文升,御史上奏認為李選侍沒資格住乾清宮,總之都是這類小事。御史嘛,哪天不彈劾一下方從哲他們都會渾身不自在的,方閣老自己都習慣了,而欺負皇宮裏的女人也是他們基本操作,畢竟宮裏那些女人不能出來罵他們,再說反正所有奏摺都會留中的。

另外還有一件小事,就是有人跑到登聞鼓院擊鼓鳴冤。

控訴楊信在天津殺人及侵佔民田。

這也是小事。

畢竟左光斗都已經彈劾他八回,既然巡按直隸屯田的監察御史連續彈劾八回都沒用,去敲登聞鼓又能如何?過去倆皇帝都沒管,如今換上他半個學生的新君當然更不會管。

總之……

這一天就這樣毫無波瀾的過去。

但誰也不知道,一場真正席捲大明政壇的暴風雨已經來臨。

而這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很快新的一天到來。

「楊同知!」

承天門前,守衛的軍官向楊信拱手說道。

楊同知如今可是炙手可熱。

和新君半師半友的特殊關係,讓他未來毫無疑問會進入權力的核心,話說當初他第一次赴遼東時候,可是新君親自到大街上擂鼓壯行,儘管那時候只是皇長孫。更別說前日乾清宮發生的事情也已經在宮中傳開,是是非非當然不是普通宮裏人能夠評論,但楊同知硬生生壓制群臣也是事實,而這兩天每天他都是在乾清宮陪伴新君……

他是在乾清宮陪伴啊。

方閣老當了這麼多年首輔,都沒資格隨隨便便進乾清宮,有事還得在乾清門外等著,而他只要進宮就直奔乾清宮。

通稟都不需要。

炙手可熱到喪心病狂啊!

「聽說昨日有人敲登聞鼓告我?」

楊信笑着問道。

「呃,這個末將不知,不過昨日的確有人敲登聞鼓,值鼓給事中也接了他的狀子!」

那軍官略顯尷尬地說。

「哼,這些刁民!」

楊信說道。

說完他一臉傲嬌地昂然進了承天門。

然後楊信就這樣又穿過端門,一直走到午門,進入兩邊城台之間,很快就到了午門的門洞前,而就在同時對面一隊錦衣衛走出門洞,為首的之前在駱思恭手下見過,一看見他立刻滿臉堆笑地拱手……

「楊同知!」

他笑着說道。

「你們這是要去何處?」

楊信背着手同樣笑着說道。

「剛剛得了刑部的駕貼,要去捉拿一個欽犯!」

後者笑着說。

「哦,欽犯為何人?」

楊信問道。

說話間兩人照面,那人保持着拱手的姿勢,臉上繼續堆著笑容,他身後兩排二十名錦衣衛扶著刀柄跟隨……

「欽犯就是你!」

那人大喊一聲。

就在同時他向前撲倒,身後兩名錦衣衛左右一分全速向前,他們中間一根原本隱藏身後的繩索展開,掠過他的頭頂,對着楊信攔腰撞過來,而後面兩隊錦衣衛同樣左右分開,全部拔刀加速向前……

但楊信卻向後一躍,瞬間落在一丈多外。

兩名錦衣衛一愣,緊接着吶喊一聲加速向前,兩旁的錦衣衛同時狂奔。

然後楊信就那麼背着手,帶着嘲諷的笑容繼續倒著向後躍起,他就那麼閑庭信步般一次次不斷躍起,而他面前所有錦衣衛全都發瘋一樣狂奔著,卻只能看着原本的距離始終不變,雙方就這樣詭異地轉眼間出去了十幾丈……

「疑犯拒捕,格殺勿論!」

驀然間喊聲在右側城牆上響起。

面前錦衣衛迅速停住,就在同時右側城牆上數十名錦衣衛舉著鳥銃現身,而在他們後面則是一身蟒袍的駱思恭,駱掌印很有派頭地端坐在太師椅上,看着下面的楊信。幾乎同時他前方火焰噴射,所有鳥銃開火,子彈呼嘯著劃破空氣,而下面楊信背着的手中,突然多了一面很小的盾牌,瞬間就出現在臉上,把他的臉和腦袋罩住,然後子彈密集的打在他身上。

在子彈的撞擊中楊信大步後退著。

子彈甚至打在了那面盾牌上。

但儘管打得盾牌火星迸射,打得他身上飛魚服一堆破洞,就連他頭頂的大帽上都多了一個破洞,露出裏面鋼鐵的反光,但卻絲毫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

很快一輪射擊結束。

所有錦衣衛愕然地看着依舊站在那裏的楊信。

後者就像大明宮詞里的經典鏡頭般緩緩移開那面盾牌……

「駱掌印,您這是何意?」

楊信詭異一笑說道。

他那飛魚服裏面是兩層鍛鋼甲呢!

不過明軍這些制式鳥銃的確垃圾,不過才三十多米距離,居然連四毫米表面硬化的鍛鋼板都打不穿……

好吧,他的確有點過分。

他那是兩層鍛鋼甲,每一層都是兩毫米的表面硬化鍛鋼板,只不過因為歐洲板甲的連接方式太麻煩,所以他這個是全鐵甲式,用特製生絲線串起來,就像縫衣服一樣,但甲片都是大塊的。

這樣的鍛鋼甲他做了十幾套。

而且大小略有差異,戰場上視情況而定選擇穿一套還是兩套,面對冷兵器時候一套就足夠,裏面還有絲綢護甲,面對鳥銃之類就得穿兩套了。如果對手有大追風槍這類大抬桿級別的,那就得最高等級防護穿上三套了,不過那樣對他行動影響嚴重,畢竟三套加起來就一百多斤了,騎馬根本不可能跑起來。而僅僅一套是最完美的,加上裏面的絲綢護甲后既能保證面對弓箭的免疫,也勉強能抵禦鳥銃子彈,哪怕擊穿鍛鋼也無法擊穿絲綢,還不影響他的作戰。

不過今天特殊。

今天他套了兩層鍛鋼。

「駱掌印,您要抓我至少也得拿出駕貼吧?更何況聖旨呢?難道抓楊某不需要聖旨?那我這個錦衣衛指揮同知也未免太掉價了吧?」

楊信拎着他的兩分厚鍛鋼盾牌,看着城牆上的駱思恭說道。

「給他讀一讀聖旨,給他看看駕貼!」

駱思恭陰沉着臉揮手說道。

緊接着他身旁一名錦衣衛展開聖旨宣讀。

而其他錦衣衛則慌亂的重新裝彈。

這時候這裏的槍聲已經引來守門的士兵,他們全都在端門一帶驚疑不定的看着這邊,

聖旨內容當然很簡單,就是楊信在天津的一樁樁罪行,也就是左光斗八回彈劾他的加起來,什麼殺人,什麼侵佔民田,什麼挾持士紳等等,總之一個惡貫滿盈的壞人形象躍然紙上……

「這是聖旨?」

楊信難以置信地說道。

「這當然是聖旨,楊信,你也是錦衣衛,難道還敢抗旨拒捕?」

駱思恭冷笑道。

「我不信,陛下不會下這樣的聖旨,我為大明立過功,我為孔廟流過血,我要看看,真要是陛下的旨意,楊某任你們處置!」

楊信一臉激動地說。

「拿給他看看!」

駱思恭說道。

他現在也有點心驚,這貨太難對付了。

要是楊信真看了聖旨束手就擒,那當然是最完美的。

那份聖旨很快被繩子垂下,而城牆上錦衣衛完成裝彈,一個個重新瞄準了楊信,後者迅速把盾牌擋在了面前,一個錦衣衛過去接過聖旨,然後上前小心翼翼地遞給了他……

「謝謝!」

楊信接過聖旨微笑着道謝。

那錦衣衛一陣恍惚。

然後他就看見楊信舉起了這份聖旨……

「這是朕下的旨?那為何朕卻不知道?」

午門正上方,五鳳樓的最頂層,一個壓抑著怒火的聲音驀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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