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剛剛開始
次日一早。
陳陽吃完早飯後，帶着老黑匆匆下山一趟。
他們來到半山腰的水潭處。
這一片地方，已經被猴大王佔據了。
「猴子，過來，我跟你說點事情。」
陳陽坐在水潭邊，沖躺在一根粗壯樹榦上，正接受母猴子按摩的猴大王招手。
猴子歪了下腦袋，道：「啥事，說。」
陳陽不禁笑了，這猴子譜兒可真大啊。
老黑道：「猴子你跟我師傅說話就這個態度？」
猴子道：「那是你師傅，又不是我師傅。」
陳陽拍拍老黑的腦袋，走到樹下：「替我做件事情。」
猴子也不問是什麼事情，而是問道：「俺有什麼好處？」
陳陽道：「你想要什麼？」
「果子。」
猴子道：「菜園裏那些果子，俺想吃。」
「行，給你留一棵果樹，那果子結多少果子，你吃多少。」
聞言，猴子一軲轆從樹榦上爬了起來，身姿靈活的跳到陳陽面前。
「說定了，俺要那顆桃樹。」
「沒問題。」
「說吧，你要俺幹啥？」
「這兩天，帶着你的猴子，在上山的山路旁看着點，如果看見有鬼，就過去攆走。」
猴子撓頭道：「俺看不見鬼啊。」
陳陽拿出一疊符紙：「散下去，給你每個猴子猴孫都拿着，就看得見了。」
「這麼多符紙，用不完啊。」
「去將山裏那些野豬也喊上，多的符紙是給它們用的。」
陳陽道：「還有狼群，狐狸，穿山甲什麼的，也請它們幫着點。十五之後，讓它們都來山上找我，我會感謝它們。」
猴子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俺一個人去就行了……」
「別想着獨吞，都是一座山上的，你就不怕吞了它們的好處，以後在山上沒有容身之地？」
陳陽笑了笑，他一眼就看出來這猴子想幹什麼。
肚子裏鬼心思不少。
交代完了，陳陽帶着老黑，去往山下，從山下朝山上走了一遭。
一邊走，一邊敲著木魚念著經，驅除這條山路上的陰邪之氣。
要不是昨天發生的那些事情，他還真不知道陵山居然也有鬼敢來搗亂。
好好一座靈氣濃郁的山，被弄的鬼氣繚繞。
最後兩天，格外平靜。
那群野鬼也沒有再出現暴動。
山上的遊客是越來越多了。
兩天時間，人數已經突破到一萬三千人。
這已經是山頭所能容納的人數極限。
十五這天。
陳陽從椅子上睜開眼睛，看着快要燃燒到底的香火，起身過去換上一炷。
而後扭頭掃了一眼。
大多數人都睜着眼睛，一宿未睡。
這是最後一天了。
他們知道，今天，他們就得下山。
一個上午，山上比前幾天都要安靜。
許多人面色不舍，有些人輕聲啜泣著。
這一別，就是永遠。
再也見不到。
傍晚時分，陳陽起身說道：「各位，請下山吧。」
這是眾人最不願聽見的聲音。
沒有人站起來，他們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
陳陽重複道：「各位，請下山。」
「道長，可不可以再等幾天？」
「我想再陪陪我媽。」
「我不想走。」
眾人說道，聲音混成一團，亂而雜。
陳陽道：「各位，陽間有序，陰間同樣有序。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你我都沒有辦法去改變。死亡也是新生，你們的不舍，會令先人心生執念。回吧。」
眾人還是不願離去，有大哭大喊的，也有流着淚不斷對親人說話的，似乎想要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
「陽陽，會不會太殘忍了？」陳詠一旁抹着眼淚，他有點見不得這個場面。
陳陽淡淡道：「殘忍？陰陽相隔，生死有別，這是殘忍？他們以私心留住先人，這才是殘忍。」
嚴浩眼眶也有點紅，這幅場面，就是再冷血的人見了，也不免心生漣漪。
「咚！」
陳陽取出木魚，輕輕敲下。
有些混亂的場面，一瞬間恢復了安靜。
陳陽輕聲道：「有生必有死，早終非命促。昨暮同為人，今旦在鬼錄。魂氣散何之，枯形寄空木……」
一席話落，木魚聲同時而息。
放眼看去，這一張張哭花了妝的臉龐上，好似有所醒悟。
悲傷之色淡了許多，哭聲漸止，也終於有人露出了釋懷的笑。
「爸，我走了。」
有人站起來，說了一句，向著山下走去。
那人大步的向前走，不回頭。
又好像回到了小時候，背著書包出門，頭也不回的喊著：「爸，我去上學了。」
晚上九點鐘，最後一個人也下山了。
偌大的山頭，從擁擠的水泄不通，回到了原來的空曠幽靜。
陳陽抬頭望天，今晚依舊沒有星月。
夜空好似被一層濃的抹不開的墨汁蓋住了。
七月十五，中元節。
今天是陰氣最重的一天。
陳詠問：「陽陽，結束了嗎？」
陳陽搖頭：「剛剛開始。」
「啊？」
這都半個月了，才剛剛開始？
這段時間，他可是親眼看着，陳陽每天幾乎就睡幾個小時。
而且這幾個小時，還是分開休息。
他絲毫不懷疑，要是把自己換成陳陽，最多兩三天就撐不住了。
可陳陽看上去，還是那麼有精神。
「你們回去休息吧，今晚不要出門。」陳陽叮囑道。
兩人連忙點頭，雖然不知道陳陽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卻也聽得出其話語之中的凝重。
他們走後，陳陽對老黑和大灰道：「站在這裏不要走動，待會兒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靜守本心便可。」
兩貨連連點頭，表示明白。
它們還是比較淡定的。
跟着陳陽，也見過不少大場面。
早已經不是曾經那條普通的蛇，普通的狼。
而是見過世面的蛇跟狼。
陳陽走到地官神像前，取出香火插上，朗聲道：「青靈洞陽，北都宮中，部四十二曹，偕九千萬眾，主管三界，十方九地，掌握五嶽，八極四維，吐納陰陽。」
「核男女善惡青黑之籍，慈育天地。考眾生錄籍禍福之名，法源浩大而能離九幽。浩劫垂光而能消萬罪。群生父母，存沒沾恩。大悲大願，大聖大慈。中元七炁赦罪地官，洞靈清虛大帝，青靈帝君！」
「陵山道觀第二代住持，弟子陳玄陽，請君赦罪，賜福解厄！」
陳陽高聲郎朗，行大禮，再上三炷香。
最後一字落下，面前地官神像，忽然綻放出層層金光，光照此方天地。
威嚴神聖之勢，自神像之上廣而擴散。
山上數萬遊魂野鬼，此刻皆是跪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