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車子銷售的旺季開始，所有VICTOR的員工開始拚業績，紀允威也全心投入。

只要他加班，徐少妃都會陪着，這麼讓他覺得很感動。

「每天都陪我加班，家人有說什麼嗎？」邊翻閱文件，他邊問。

現在他們能聊天的時間也是硬擠出來的，就算再忙，他也會想聽一下她說些公事以外的事情。

「不會，家人都在南部，我一個人住在台北，偶爾假日妹妹會來我這邊住，她在台北念研究所。」

「嗯，那……你男朋友也沒說什麼？」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紀允威沒抬起頭來，就怕會看見自己不想看見的表情。

徐少妃抱着公文，淡淡地笑：「沒關係啦！我們很久沒見面也不會怎樣，而且公事比較重要。」

其實是她根本找不到見方政文的理由，每回電話拿起，過了會兒又靜靜放下，隨着兩人分開的日子愈來愈久，她想念他的次數也隨之降低。

該不會真的是他們感情已經淡了吧？

「不要這麼說，我也沒要求你必須陪我加班，這樣吧！你今天早點下班，回去好好休息。」

「總經理，沒關係的，反正一個人回去也沒什麼事情好做，而且，我是你的秘書，你沒下班，要是我自己先走，也會過意不去，再說，難得你這麼拚，我當然也要加油嘍！」

「別把我說得那麼不上進！你剛進來的時候，正是買氣最低迷的時候，那段時間就是我的休息日。」

看來自己在徐少妃的面前，還真沒什麼形象可言！

「是是是，總經理最大，您說得是。」跟紀允威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也挺有趣的，還能減輕壓力。

「少妃，我是認真的，你今天早點下班休息，我不希望你太累了。」

既然紀允威喊自己的名字，徐少妃也喊了他的名。

「允威，我也跟你說真的，我很樂意加班為你工作，不用擔心我，我每天早上都

有運動，身體好得很，倒是你——要小心呢！」語帶輕諷地說完后，徐少妃笑了笑便離開。

他又被她看輕了！

紀允威紀了紀頭髮，滿眼無奈，不過不知怎地，他卻很想笑。

以前他非要將氣氛炒得很浪漫不可，他的女友也喜歡這套，但面對徐少妃的時候，卻完全不用費太多精神，只要她在自己面前，那種親密的感覺就好似渾然天成，讓他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幸福。

最近老是處於緊張忙碌的狀態，難得放假，剛好妹妹又來找自己，於是，徐少妃便帶着妹妹出去逛街散心，還買衣服給她。

「姊，我又不欠衣服，幹嘛要浪費錢？」徐映真清楚姊姊還有房貸壓力，不希望她太花錢，最後又苛了自己。

「笨蛋，你是我妹妹，我買衣服給你是天經地義的，而且，你穿起來一定很好看，我妹妹最可愛了。」徐少妃邊說，邊捏了徐映真的臉頰一把。

徐映真翻翻白眼道，「你自己不穿可愛的衣服，卻要逼着我穿給你看！」

徐少妃抱着她哄：「映真最可愛了，下次記得要穿來給姊姊看，知道嗎？」

「是是是。」

自小她們姊妹倆感情相當好，只要是姊姊的要求，她多半不會拒絕。

一路上，她們姊妹倆什麼都聊，妹妹談學校，而徐少妃說的最多的，是有關紀允威的事情。

聽徐少妃說着有關這個新老闆的事情，徐映真愈聽愈懷疑。

「姊，你什麼時候換新男朋友了？」

「我換男朋友？沒有啊：誰跟你說的？」徐少妃愣了一下，被問得糊裏糊塗。

「那為什麼我們從出門到現在，你的話題全都繞着你的老闆打轉？難道你們不是在一起嗎？」她這是合理的推論。

「沒有啦！只是最近加班都跟老闆相處一起，當然說的就是有關他的事情，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了。那你想聊什麼？」徐少妃挽著妹妹的手問著。

「對了，那個方政文不是退伍了嗎？你還繼續跟他在一起嗎？」

對於姊姊的這個男朋友，徐映真相當不喜歡，只是她姊姊喜歡，她也只好雙眼都閉上，當作沒看見。

打從他們在一起，她就希望他們分手，可現在方政文都退伍了，她想，這個姊夫大概是喊定了！

「是啊！只是最近比較不常見面。」

提起方政文，徐少妃才想到他們又快一個月沒見面，總覺得他們似乎漸行漸遠，有沒有見面都無所謂。

「他都沒來找你嗎？」

「其實我自己也沒主動聯絡他，因為他已經找到工作，我想說讓他專心衝刺，不想打擾，所以也沒特別想見面，過一陣子吧！等我工作不忙、他的工作也上軌道之後，我們會見面的。」

徐映真聽完徐少妃說的話，臉上露出大大的問號。

「怎麼了？」

「你不覺得你們這樣很奇怪嗎？」

「會嗎？我們以前還不是很少見面？」她並不覺得。

「那是因為他在當兵，現在他都退伍了，可是你卻好像沒那麼熱衷，我覺得你好像是在安排會議，而不是跟男朋友見面的樣子，一點都沒有戀愛的感覺，嗯，老實說，你們是不是要分手了？如果是，我絕對放鞭炮慶祝！」

徐少妃拍了妹妹的手臂一下。「映真，別這樣，我知道你討厭政文，但他也沒惹到你啊！而且，我們認識那麼久了，有沒有見面並不會影響我們，懂嗎？」

「是嗎？」徐映真挑了挑眉，似乎不以為然。「但我聽你的聲音，怎麼覺得你似乎已經冷卻了？還是早點分吧！他根本就不適合你，連媽也不太喜歡他，要不是你愛他愛得要死，我們早就逼你們分開了。」

對於姊姊的愛情，他們家人始終同一陣線。

她有愛方政文愛得要死嗎？徐少妃不禁想着妹妹問她的問題，而答案……應該是沒有吧！

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愛過方政文，她只是覺得他老實可靠，也還聊得起來，因此才選擇他當她的男朋友。

她不希望再承受一次背叛，才會選擇方政文的，而對方政文的感覺……根本就不是愛情，只是一個她自我保護的手段而已。

想到這裏，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方政文。

「映真，我是覺得政文很適合我，難道你們不覺得嗎？他人很老實啊！」

徐映真拍了一下額頭，有點受不了的模樣。

「姊，他哪裏適合你？每次來到家裏就特別表現出他很高尚，跟我們格格不入的感覺，那是爸媽心地善良不跟他計較，要是他是我男朋友，早被我甩了。你的眼光本來還算蠻高的，真不曉得怎麼會突然一下子降低那麼多……」

話說到一半乍停，徐映真轉過頭望着徐少妃。

「該不會是因為高中那件事，讓你從此以為外表長得很普通的男人就很老實，條件比自己差的人就不會花心吧？」

「我不覺得政文條件差。」

「那只是個比喻而已。」清楚姊姊不愛聽人身攻擊的話，徐映真連忙改口。「至少前面那麼你得同意我，醜男絕對不代表不會變心，有時候往往是那種人，才讓你不會防備。

大家都覺得帥哥肯定花心，但長相不好看的人，卻會在你沒發覺的時候拐走你的心，那種人才需要防範！要是我，情願跟一個花心的帥哥在一起，至少比較有面子也賞心悅目點，若我的男友不好看卻又給我劈腿，我只會恨自己為什麼眼睛沒睜大！」

徐少妃眨了眨眼，對於妹妹現在所說的括，她突然覺得還挺有一些道理的。

「所以，幹嘛沒事記得過去？凡事要向前看，懂吧？」

「我知道了。」

「不要只說知道，要懂得去做。」徐映真話說一半，曖昧地笑了笑。「姊，聽你一直談論你家的老闆有多好多好，你是不是喜歡他呢？」

徐映真的一句話刺中徐少妃的心，害她心跳破百，臉色泛紅。

「你、你是說到哪裏去了？我已經有男朋友，怎麼可能會去喜歡上別人？別瞎猜了。」

「喔！我也是看你的態度來猜的啊！」徐映真撇了撇唇，望着徐少妃急於解釋的表情，卻不太相信。

姊姊既然不承認，她也不會逼太急，免得最後有可能的事情卻毀在她手上。

「好了好了，不逗你，我帶你去這邊很有名的一間咖啡店……」正當徐映真帶着徐少妃站在馬路邊等著要過馬路時，卻瞥見她的眼神有異。「怎麼了？」

順着徐少妃的目光看向對面，徐映真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

對面馬路上的那對男女，女的她不曉得是誰，不過摟着她的那個男人她倒是很熟。

他不就是那個曾經當着她們全家人的面，說他絕對不會背叛姊姊的淚蛋男人方政文嗎？

「姊，你沒事吧？」

看見這一幕，連她這外人都氣得快燒起來，她很怕姊姊會承受不住，這會兒好在是有自己陪着，等一下如果要理論，絕對不輸人。

徐少妃眨了眨眼，並沒有動怒，反倒是非常平靜地注視着那對男女。

不知為何，她心中沒有一絲憤怒，卻覺得反而有種輕的愉快，好像是早就在等待這樣的結果出現一樣。

他們之間早就已經淡了，卻沒人開口點破，如今讓她看見這一幕也好。

「姊，你還好吧？要不要我去罵他？」

完蛋！沒想到又讓姊姊遇上第二次，那個混蛋方政文還是姊姊精心挑選的，這回打擊不就更大了？

綠燈了，對面的行人陸續要走過來。

「映真，這時候我應該怎麼做比較好？」徐少妃靜靜地看着。

是該跟第一次一樣低着頭默默離開，還是……

「讓我拿手機拍下那對姦夫淫婦的相片，然後洗出來寄給他說分手，如何？」這種方法應該比較妥當了吧？

「不，我還有更直接的作法。」徐少妃微微地笑，站在原地等候。

徐映真當然也乖乖守在一旁，準備好隨時當姊姊的打手。

方政文跟身邊的女子有說有笑的，眼角的餘光卻瞥見有人擋住自己的去路，他正想罵人時，卻發現擋住他的人竟是徐少妃。

「少妃？」

看見是徐少妃，方政文有幾分心虛，但他也不敢放開身旁的女子。

她是他上司的女兒，娶了她就能少奮鬥二十年，這機會他不想放過。

此刻，他天人交戰着，因為一方是溫柔的舊女友，一方是能讓他飛黃騰達的新女友，他當然希望兩方都保留。

「政文，她是誰？」偎在方政文身邊濃妝艷抹的女子嬌聲問著。

「她是……」方政文答不出來。

「你又是誰？」徐映真代姊姊詢問。

「我是政文的女朋友啊！」女子睨了穿着樸素的徐少妃一眼說。

「你是他的女朋友，那我應該就是他的——前女友了。祝你們幸福！再見。」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出口，說完，頭也不回地邁步向前。

沒有巴掌、沒有責罵，只有一敞心中事，坦然的接受，不再逃避。

看着方政文跟他女朋友都變了臉色，徐映真匆匆追上去。

「姊，你都不打他嗎？」她可是手癢得很。

「有什麼好打的？其實反倒是我欠了他，就算看見他跟其他的女孩子在一起，我也沒有嫉妒的感覺，可以證明我不是真的喜歡他，那麼，為什麼要打他呢？」終於弄清楚自己的心情后，徐少妃反倒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你真的都不難過、不覺得被背叛了嗎？」

徐少妃笑着搖著頭。「我覺得自己現在很開心。」

徐映真連忙抱了抱姊姊。「如果傷心記得要跟我說。」

「沒問題的，你姊姊已經愈來愈堅強了！」

她想，他們也許早就該分手了，是她太一廂情願，以為方政文那麼老實，不可能背叛她，但如今證實她是錯的，一開始就是錯的。

這樣也好，感情慢慢轉淡，甚至在這當下，她也沒有任何感覺，不會難過、不會痛苦，這種近乎自然而然的分手，誰也不必傷心，她認為再適合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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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允威為了徹底改變徐少妃對自己的看法，卯足了全力，而底下的員工發現老闆拼了，當然也不敢鬆懈，這一個月的時間內，VICTOR全體上下都進入戰備狀態。

當然了，後來的銷售成績也是相當漂亮的，為了犒賞員工的努力，紀允威大方答應今年的尾牙會很有看頭，讓員工非常振奮。

只不過，他的過度拚命，卻換來生病的下場。

「真是的，家裏也不缺錢花，平常也沒看你這麼拚命過，你是怎麼了？」李婉瑜半是調侃半是關心地問著兒子。

「媽，你兒子想上進，難道不好嗎？」

「當然不是不好，可是那麼拼做什麼？想表演給誰看嗎？」李婉瑜不愧是紀允威的母親，當然了解兒子在想什麼。

紀允威因為發燒而微紅的臉色，被母親這麼一問后，更紅燙了！

「媽，我只是覺得該好好認真。」

李婉瑜搖了搖頭，以一副過來人的態度拍拍兒子的肩膀說道：「兒子啊！想當年你父親要追求我的時候，也是很努力展現他最好的一面給我看，什麼上進青年、痴情男子、孝順兒子、有情好漢，那些我統統見識過了，你是我生的，我還會不明白你在想什麼嗎？」

見紀允威口風特緊，李婉瑜又問：「對方是什麼樣的女孩子？」

她其實是蠻希望兒子喜歡的就是那個單純的小秘書，不過都快五個月了，都沒見兒子出手，她慢慢也放棄了。

紀允威見擺不平母親，只得鬆口：「是少妃。」

「什麼？」李婉瑜一聽，頓時微笑道：「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沒跟媽說呢？害媽還在操心。你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在一起多久了？你有多喜歡少妃呢？有沒有決定什麼時候結婚？」

「媽……」

李婉瑜眉開眼笑的，繼續連珠炮似的說個不停：「呵呵……媽知道、媽知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會自己處理，不過媽也很開通，就算你們婚後要搬出去，媽也絕對不會說什麼，快么把人家娶進門讓媽抱孫子，媽就什麼都不會說了。」

「媽。」好不容易等母親願意閉嘴，他才有機會插嘴。「少妃已經有男朋友了。」

剎時，李婉瑜感受到一陣晴天霹靂——

「怎麼可能？我明明問過她了，她也說沒男朋友，我才讓你去追的啊！」李婉瑜當然也清楚兒子的這一點小原則。

「我問過她了，她說那時候是怕公司會擔心她有男朋友會分心，才不得不那樣說，她並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李婉瑜聽了，有么失落。「這樣啊！那你就是連一么機會都沒有嘍？」

「知道就好，你兒子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的。所以，別再跟少妃說什麼了，知道嗎？」

「是，那你好好休息。你爸一早去找朋友喝茶聊天，媽也要回娘家去一趟。」

「媽，我生病了耶！」

或許是真的不舒服的緣故，他特別不想一個人留在家裏。

「你都這麼大了，會懂得照顧自己的。乖，好好睡一覺就沒事了。」

結束跟兒子的談話，李婉瑜愈想愈哀怨。

難得她跟兒子都那麼中意同一個女孩子，沒想到對方居然有男朋友了。

但她不死心，還是決心試試看，於是，她打了通電話到公司去。

「少妃，還記得我嗎？我是紀媽媽啊！是啊、是啊！我兒子生病了，家裏又沒人照顧他，我有點不放心，不知道你中午能不能過來一趟，帶點束西給他吃……紀媽媽就知道能靠你，還是你乖巧，紀媽媽怎麼就沒生出像你這樣懂事體貼的女兒呢？好好，那就麻煩你來看我那個兒子了，再見。」

搞定好事情后，李婉瑜帶着開心的笑容出門去。

她已經幫兒子鋪好路，就看他跟少妃有沒有緣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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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很不舒服，又聽見門鈴聲，紀允威的心情更是惡劣，但仍得起身去開門。

「媽，你忘記帶鑰匙了嗎？」

拉開木門，甫問完話，他才看見站在眼前的不是母親，而是一個他怎麼想都想不到的人。

「少妃，怎麼是你？」

他連忙開鐵門，讓她進入。

「紀媽媽說你病得很嚴重，又說家裏沒人照顧你，所以希望我過來看你，順便買中餐給你吃。」她晃了晃手上超商的袋子。

他那個天才母親，就要她別插手，她居然還……

「我沒事了。」

因為徐少妃來看他，他的心多少是愉快的。

「可是你的臉很紅，沒去看醫生嗎？」

「只是小感冒而已，用不……」紀允威還沒說完話，徐少妃已經伸手探往他的額前。

「額頭還有點燙，你先去躺下，我有買束西，跟你借個廚房，煮點粥給你吃。」

紀允威不僅是她的老闆，也是她的朋友，而且紀媽媽又拜託她，她更應該照顧他。

「廚房在那裏。」紀允威領着她過去。

「你去休息，煮好我會叫醒你。」

「不用，我沒那麼不濟事。」

他愈來愈能體會母親跟他說的，父親追求她時的一切表現了，如今他也是想在徐少妃面前逞強，讓她看見自己美好的一面，讓她更喜歡自己。

「別逞強啊！」她笑了。

「不會。」他寧願在廚房陪着她。

「那好，萬一不舒服，記得跟我說。」

徐少妃站在廚房準備要煮稀飯，紀允威則是坐在廚房外頭的餐桌上，看着她專心下廚的模樣，心中有一分幸福。

「少妃，就算她是我母親，也不必她說什麼你就照着做，萬一她要你每天都來照顧我，你也答應嗎？」他打趣地問。

徐少妃邊切芹菜邊回答：「當然不是這樣，但紀媽媽也很少拜託我啊！更何況，你不僅是我老闆，又是我朋友，於公於私，我都應該來探望你，再說，我其實是另有目的的。」

「目的」兩個字頓時讓紀允威的心吊得高高的。

「什麼目的？」

「像你這樣不乏女朋友的男人，我實在很好奇你怎麼會還跟家人住，我以為你應該會自己一個人住才對，所以就想來看看你家到底什麼模樣。」

原來是這種理由，紀允威聽得蠻失望的，他還以為自己對她有吸引力呢！

「還是有很多人都跟家人住吧！」他趴在桌上有氣無力地回答。

徐少妃回頭看了他一眼，窩笑在心底。

「我就不是啊！因為南部的工作機會比較少，所以才來北部住，其實我還挺羨慕能跟家人住，那種有事大家會一起幫你想辦法，可以一起歡笑、一同慶祝的感覺真的很好，你要珍惜。」

紀允威再嘆。「我哪裏不珍惜了？」

就是因為太珍惜才被母親製得服服貼貼！

「紀媽媽說你本來想搬出去的，是因為你弟弟出去像丟掉、回來像撿到，你才住在家裏，說起來你也蠻孝順的嘛！」

「這是應該的。他們照顧我那麼久，現在換我孝順他們，本來就是天經地義。」

「允威，你真是讓我愈來愈佩服你了說。」

又是佩服！難道她對他只有想要尊敬這種念頭嗎？到底該說他做人太成功，或是當個男人太失敗呢？紀允威閉着眼睛，無言地想着。

頭又痛又熱，徐少妃又一再刺傷他的心，他真的快沒支撐力了，讓他愈來愈想睡。

他明明在情場上很吃得開，怎麼過上了他的小秘書，卻處處碰壁，想介入，又不舍她傷；想留住她，偏偏她是屬於另一個男人，讓他實在拿她沒轍。

稀飯煮好了，徐少妃端了出來，卻看見紀允威趴在餐桌上，閉着眼睛。

她以為他睡著了，走近，站到他身邊，伸出手，頓了頓，最後才摸摸他的頭。

沒想到生了病的紀允威沒有平常的飛揚神采，也少了點魄人的霸氣，乖巧得猶如小綿羊，需要有人照料，她覺得挺可愛的！

在紀媽媽打電話跟她說紀允威病了的時候，她就想過要來看他。不懂因為紀允威是她的老闆、是她的朋友，其實是她還有一點小小的私心，她想看見他，想聽見他的聲音。

或許，誠如妹妹所說，她是有點喜歡著紀允威的吧！要不然，她不會開口閉口談的都是他，只是……

紀允威是個很好的人，讓她感覺很好，但一次的受傷讓她從此不信感覺，第二次的理智選擇又是個錯誤，怎麼她的愛情路走得那麼坎坷啊？到底要怎麼做，才能使自己不會受到傷害？

她只是一個希望能有平凡又幸福人生的小女人，但，紀允威能給她嗎？她剛和方政文分手，若馬上接受紀允威，他又會怎麼看待她？

就在她陷入混亂的思緒中時，卻突然發覺自己的手被握住，是誰握住，她非常清楚，連忙回過神，迎上紀允威那雙深邃深情，卻又像是捕獲到獵物的眼眸，它專註地、深深地勾住她的魂，讓她想逃也逃不了。

當下，徐少妃非常清楚自己的心情，若非有個男朋友當擋箭牌，一旦遇上紀允威如此的眼神，她恐怕早就泥足深陷，而如今毫無顧慮的她，更容易受到引誘了。

她肯定會愛上他的。

但，這樣好嗎？

捕捉到徐少妃眸子那一瞬的心慌意亂，紀允威剎時又覺得燃起希望，那樣的眼神他看得太多，他非常篤定，她是對他有感情的。

「少妃，你喜歡我，是嗎？」

問題方問出口，就好似一道轟天巨雷，將他們之間原本架得高高又牢固的城牆，瞬閣傾覆、碎裂，他們頓時沒了阻礙。

徐少妃的感情透明地呈現在紀允威眼前，她眼底迅速閃過驚慌，紅著臉收回手，倉皇地轉身逃離。

「少妃！」紀允威起身想追，卻忽然覺得頭暈，腳步一頓，便失去先機，只能眼睜睜看着徐少妃奔出大門，踏入電梯離開。

但他卻不懊惱，反倒還微微展笑。

由徐少妃慌張的身影，他清楚她是喜歡着他的，既然這份感情不是他一頭熱，他也不急着追上逼問。

獵物一旦靠近身旁，當然就是要先讓對方降低警戒心，先安撫她，然後再讓她變成自己的。

想到徐少妃是喜歡著自己的，他的心底就沒來由地產生一股難以言喻的欣喜。他已經開始迫不及待明天徐少妃會有什麼反應了。

紀允威笑着躺在沙發上，他想現在就算自己泡在冷水裏，也會微笑。

喜歡的人也喜歡上自己——這樣甜蜜的感覺是他從來沒有過的，真心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種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