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最終戰·反正越談越氣

第255章 最終戰·反正越談越氣

嚴方任冷笑一聲,「看看印閣主,一時竟不知我和他誰更慘些。」

沐家要平衡,印家要愛,遠西教廷要光明,亦炎蘇要戰爭,瑞安瀾要混亂。

每一個人都有明確的目標,他們為此佈下了以十年為單位的長線。

唯有嚴方任一生沒有遠大野心,只求一盞明燈。然而撥去迷霧后,他的明燈只不過是怪物伺機而動的眼眸。

嚴方任低下了頭:「你明明不會情感。」

瑞安瀾搖了搖頭:「我不會,但嚴方任,你也不會愛。你只不過是需要一個指引你認可你的人來賦予你生存的意義。」

瑞安瀾的聲音輕鬆了一些:「我當初答應你的是自由,是你要的太多。」

「是嗎?」嚴方任苦笑了一聲。

他抬起頭,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瑞安瀾。」

嚴方任竟覺得這個名字從未有過的空洞。

「我的自由在哪裏?」

瑞安瀾抬起手,慢慢指向了外面:「在薛家的灰燼里,在高台之上,在三奇信使身上,在外面那群烏合之眾骯髒的心裏,在印樂知的勇氣里。嚴方任,被操控的自由才是混亂的源頭。」

嚴方任竟覺得自己被瑞安瀾的邏輯繞了進去,無法反駁。

夜明廊外的那些人,大部分都不都是為了混亂才來的嗎?

嚴方任的手開始顫抖。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試圖止住顫抖。

嚴方任都開始懷疑,自己的愛意是否也不過是操縱的產物。

嚴方任幽幽嘆了口氣:「看來,我根本不應該存在。」

話音甫落,紅璽刀在半空劃過一道血色的圓弧,直取瑞安瀾。

艷紅的光芒滑破瑞安瀾的衣裳,帶出一道同樣艷紅的血絲。

瑞安瀾臉上的皮沿着那兩條焦黑的線裂了開來,細細的血痕順着她的臉滑落。

她慢慢地向夜明廊里退去。

如果嚴方任能看見,他也許能發覺,瑞安瀾不是在全力避讓或進攻。

「咔」的一聲,細長的紅璽刀砸斷了瑞安瀾一根小腿骨。

瑞安瀾晃了晃,砰地半跪在地,手中針插入夜明廊的琉璃壁,勉強穩住了自己。

天隱湖水順着琉璃壁上的裂痕滲入,在夜明廊里積起了薄薄的水窪,把地上的血跡沖成了淡粉色。

紅璽刀帶來的力量在體內愈發鼓噪,眼壓增大到嚴方任的眼球幾乎要脫眶而出。

瑞安瀾笑道:「嚴方任,你知不知道飲鴆止渴四個字怎麼寫?」

嚴方任終於出了聲:「只要你死,混亂就會結束。」

「不會的,還有亦炎蘇。「

嚴方任道:「亦炎蘇再強,焉能抵抗全境所有人。」

瑞安瀾哈哈大笑:「嚴方任,我們是符號,我們是惡意的集合,我們為混亂而生,為戰爭而動。」

她垂下頭,睜開眼,冷冷的從下往上看着嚴方任,眼中的深淵似乎要吞噬嚴方任,微笑起來:「嚴方任,即使我們死去,這世界也將繼續崩塌。」

瑞安瀾語調平穩地敘說着如詛咒一般的話。嚴方任厭倦地搖頭:「這個世界不會崩塌,只有你,今夜之後將不復存在。」

嚴方任耳中轟鳴聲越來越大。紅璽刀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瑞安瀾的虛弱,激動地尖聲嘯叫。

嚴方任覺得很吵。不只是紅璽刀,他覺得夜明廊外的一切都很吵鬧。

這惱人的喧鬧反而襯托得瑞安瀾的聲音平和舒緩:「嚴方任,不要讓你的痛苦浪費。所有的不甘與慘烈,都是混亂的燃料。」

這是何等的瘋狂。

如果亦炎蘇喜愛的是人在世間的掙扎損毀,那瑞安瀾只想看到世間本身的躁動。

怪不得沒人能察覺到瑞安瀾的惡意。她天生無情,對人根本就提不起興趣,何談愛憎。

紅璽刀的鼓噪到了極致,嚴方任眼前一黑。眼球受不住壓力,脫出了眼眶,搖搖晃晃地垂著。

嚴方任感到眼球的晃蕩,心下煩躁,伸手握住眼球,忍着劇痛,把眼球后連着的肌肉神經一併扯斷,隨手丟到一邊。

眼前一片純凈的黑暗,嚴方任內心的躁動得到安撫。

他聽到瑞安瀾似乎接住了他的眼球,用矯揉造作的悲傷語調道:「嚴方任,你不想看我了嗎?」

嚴方任突然想起,剛才紅霧較淡的時候,他隱約看見了瑞安瀾半白的頭髮。

瑞安瀾怎麼會有白髮?她在他那虛假的死訊后,真的傷過心嗎?

即使是這樣做作的悲傷,嚴方任也心軟了。

他向前試探地伸出手。

瑞安瀾輕輕握住他的指尖。

嚴方任內心一顫。他渴望着,在黑暗中能有一扇門向他打開,門后是一片光明。

瑞安瀾在他耳邊悄聲道:「黑暗是不是很美?嚴方任,世間萬物皆痛苦醜陋。」

嚴方任麻木地抽出手。

是他錯了。

「抱歉。」嚴方任放低了音調,用他今生最為溫柔甜美的聲音道,「我愛你。」

這竟然是他第一次說出這三個字,似乎抽走了嚴方任心中所有的溫暖。

嚴方任低喃道:「我如何忍心親手殺死你。」

你曾是我的世界,我的光,我的靈魂。

說完,他在黑暗中,舉起紅璽刀,貫穿了瑞安瀾的胸口。

他刺的偏了一些,沒有立刻刺穿瑞安瀾的心臟。雖然他失明了,但他似乎在一片混沌中,看到瑞安瀾的血順着紅璽刀流下,她的體溫漸漸冰冷,眼中的光彩慢慢暗淡。

瑞安瀾向來充滿毫無眷戀的死氣的眼中,突然迸發出一點近乎心滿意足的狂喜。

「我也……」瑞安瀾沒有說完,只說了兩個字,便失去了聲息。

嚴方任鬆開刀柄,順着身體摸上瑞安瀾尚存一絲餘溫與柔軟的嘴唇,隔着手指輕輕吻了一下,低聲道:「騙子。」

他覺得自己手指似乎觸到了一片粘膩的血跡,奇怪地順着血跡碰了碰,摸到一長條翻卷的皮肉。

濕漉漉的手感讓嚴方任心中一緊,猛地縮回手,拔出紅璽刀。瑞安瀾的身體失去了支撐,沉悶地砸在夜明廊的琉璃地面上。

「咚」的一聲,被四周的琉璃壁反射回來,聲浪包裹住嚴方任,緊緊地擠壓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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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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