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八一章 衢州碼頭工人大罷工

第五八一章 衢州碼頭工人大罷工

拿下徽州的靖難軍,正式開啟了摧枯拉朽的模式,在留下一個軍迅速穩定地方秩序后,浙江方面軍都統制李忠在漁梁壩登船,親自率領着一水浙江人的前鋒開始了順流直下。

早晨啟程下午攻克街口。

然後還沒等到天黑,他們正式攻克浙江境內第一個小鎮永平……

實際上都沒打。

他的前鋒裏面有好幾百淳安人,其中不少就是永平一帶的,直接在鎮外喊了幾嗓子,鄉親們就把還想負隅頑抗的永平巡檢給綁了。

緊接着第二天中午兵臨淳安。

淳安幾個頭腦不冷靜的士紳,還試圖帶着民團固守,然後三百多號淳安籍士兵列陣城下齊聲高喊,被強行驅趕到城牆上的青壯們,看着裏面一個個熟悉的面孔,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倒戈。就在城牆上一片混亂的時候,下面湧向城門的鄉親們也打開了城門,緊接着大軍浩浩蕩蕩開入,一個老鄉賢氣得直接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倒是意外砸傷了一個靖難軍士兵。

緊接着李忠親自槍決三個當地罪大惡極的鄉賢,然後宣佈開倉放糧,當了快三年忠勇軍總兵的他,對這一套流程無比熟悉,先殺幾個罪大惡極的士紳,然後開倉放糧並宣佈分田地,當地鄉親們的熱情一下子就調動起來。

很簡單的。

到第三天中午,他的大軍就已經兵臨錦溪關。

依舊是兵不血刃。

一個錦溪關本地的士兵,扛着靖難軍大旗,昂然地踏上碼頭,當地巡檢就投降了。

然後下一站嚴州府城建德。

當然,不是現代建德,那是六十年代遷移過去的,這時候的建德城在梅城鎮,這座控扼新安江,蘭溪,富春江三岔口水運樞紐的古城,在短短兩年裏迎來了第二次戰火……

衢州。

水亭門碼頭。

「快,都他瑪快點,天黑前裝不上船統統扣一天工錢!」

監工的吼聲響起。

碼頭苦力何福低着頭,背着沉重的木箱,艱難地向前挪動腳步,儘管是初春季節,但他額頭的汗水仍舊在不斷滴落。

這箱子裏應該是從福建運來的硫磺,儘管裏面還有油布,他依舊能夠聞到那令人作嘔的氣味,因為北洋水師封鎖寧波等沿海港口,所有硫磺都禁止輸入,所以浙江那些火藥作坊使用的硫磺都是從福建購入。鄭芝龍和顏思齊等人的武裝船隊,將倭國和琉球產的硫磺運輸到福州,然後由福州走內河水運北上,再陸路走仙霞關等道路到江山,以小船運輸到這裏轉大船繼續向金華等地。

不只是硫磺。

這時候浙江所有需要的幾乎都是從福建和江西兩省運來。

銅,鐵,糧食,甚至從四川運來的硝,從雲南運來的錫,總之只要需要外購的,都依靠福建和江西兩省的士紳為這邊提供,而這些貨物無論走水路還是走陸路,最後都在衢州集中,都在水亭門碼頭裝上大船起航。

整個衢江岸邊每天無數大小船隻擁擠等待。

這裏是浙江士紳的生命線。

這時候嚴州的激戰已經開始。

只不過前鋒攻城受挫之後,李忠已經停下等待後續主力。

整個浙江無論浙東還是浙西,所有士紳都在全力以赴,準備死守這個堪稱浙江的大門,包括衢州,甚至部分江西士紳組織的援軍,也已經到達嚴州和壽昌等地,和沿着新安江而來的靖難軍以嚴州為戰場準備決戰。

那裏就是浙江士紳的叢山關。

如果他們能夠守住嚴州,靖難軍就無法真正進入浙江。

畢竟沒有水運是不行的。

過去可以不依賴水運,騎兵騎着馬帶着冷兵器,以戰養戰迅速擴張,但這時候打仗離開水運寸步難行,那些大炮不可能走山路輾轉幾百里運來,同樣後方的彈藥,也不可能在沒有水運的情況下走幾百里山路補給。而戰爭的科技含量進步到目前這種級別,拋開了大炮和火器,哪怕就是靖難軍也打不過這時候的浙江團練們……

呃,南下的靖難軍也是過去的大同軍或者說現在的團練。

「你家老三有信了?」

旁邊一個苦力低聲說的。

「沒有!」

何福搖了搖頭。

「徐四聽說投那邊了。」

那人低聲說道。

「別胡說,讓人知道再牽連他家裏!」

何福說道。

「怕什麼,這衢州城出去三千青壯恐怕得兩千投了那邊,鄉賢會敢找誰家的麻煩,逼急了難道不能跟徽州那些學?瑪的,這日子真沒法過,工錢天天扣,糧食越來越貴,鄉賢會那幫老東西這是害怕了,他們不想掏了錢最後還一場空,花錢上能摳則摳,就想着讓咱們白乾活。」

那人憤憤不平地說道。

他說的是事實。

浙江士紳已經心裏沒底了。

雖然他們依然在全力以赴,但銀子是越來越不想往外拿,畢竟一旦輸了就雞飛蛋打,向外面買原料那是沒辦法,但內部這些苦力,工人之類就能拖則拖。同樣他們控制的糧食價格不斷提高,以便從民間儘可能搜刮更多財富,這樣把損失轉嫁出去,反正他們控制土地控制糧食貿易,糧食價格他們說了算。

這樣到最後就算嚴州守不住,需要投降了,也能在手中攢出儘可能多的銀子,畢竟楊信還得要他們掏助餉的。

農民還好點。

畢竟浙江這地方適宜農業,就算四周山林挖野菜也能湊合。

但這些苦力和工人,就只能在他們壓榨中忍受了,最初經濟發展帶來的短暫紅火之後,士紳們越來越原形畢露。

這都未必趕得上過去啊!

「唉!」

何福長嘆一聲。

這時候他走上跳板,但因為沒吃飽飯,又連續乾重體力活,在這晃動的跳板上倆腿一陣發軟。

他驚叫一聲。

緊接着整個人向前倒下。

不過他還是拼盡全力,讓那箱硫磺砸在船上,只可惜沒全砸上,只是硬生生砸在邊緣,伴隨木箱的碎裂聲和裏面硫磺的撒落,他也墜落在了江水,在冰冷的江水刺激下緊接着清醒,忙從裏面爬起來,但爬起瞬間,一個鞭子落在他肩頭。

「廢物!」

喝罵聲響起。

他沒敢說話,低着頭爬上碼頭,然後虛弱無力地躺在那裏。

但緊接着鞭子再次落下……

「你怎麼還打人!」

同伴急忙抓住監工的胳膊。

「瑪的,想造反啊,再多事連你一起抽,把這廢物拖到一邊,要死到一邊去死。」

監工說道。

「慢著!」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王管事!」

監工趕緊卑躬屈膝地說道。

然後一個拿着算盤的傢伙出現……

「先把這賬算算,這箱硫磺看着得撒了四十多斤,就算四十斤吧,這批硫磺是一斤七分銀子買的,四十斤就是二兩八錢銀子,再加上罰款,就算三兩,先把這三兩銀子掏了。」

王管事說道。

何福傻了一樣看着他。

「怎麼?毀了老爺的貨,你以為就不用賠了?」

王管事一瞪眼喝道。

「你們光這個月就扣了他七錢銀子的工錢了,快半個月給你們白乾,大不了以後再從工錢里扣就是了!」

那同伴說道。

「一碼歸一碼,工錢是工錢,賠的是賠的,咱們都是講規矩的,你們做錯事扣工錢天經地義,可要你們不賠這銀子,對不上賬面就得找我了,趕緊的,身上沒銀子就回去拿,還以後慢慢扣?你今晚跑了我找誰去?」

王管事說道。

「王管事,小的一個月才領了一兩銀子,如今米價都一兩半了,家裏就連買米的錢都沒有,哪裏來的銀子賠?」

何福哭着說道。

「那不行啊!」

王管事說道。

「你們不開工錢,反倒要我們給你們錢?你們講理不講理!」

那同伴怒道。

「對呀,王管事,這天天扣工錢算怎麼回事?」

「我這個月才領了不到一兩,家裏天天數着米粒喝稀,你們不能這麼欺負人」

……

那些苦力紛紛吵嚷着圍上來。

「幹什麼,想造反啊,都趕緊幹活,不幹活哪來工錢?」

監工喝道。

「我們幹活你們也沒見給工錢,瑪的,老子不幹了,兄弟們,咱們不伺候他們了,老子一個月領的還沒你們扣的多,這活還幹個屁!」

那同伴怒道。

「狗東西,敢罷工?把他抓起來送衙門!」

王管事喝道。

「老子願意給你們幹活就干,不願意就不幹,老子又不是你家奴才,憑什麼不能不幹,老子就不幹了,兄弟們,他們不給咱們說法,咱們就都不幹了!天天扣工錢,老子撒泡尿你們都能扣工錢,喝水你們都定好次數,你們明明就是看靖難軍打過來了,不想給工錢,故意找茬扣的。」

那同伴喊道。

「反了,簡直造反了,民團,把這個鼓動鬧事的刁民抓起來!」

王管事氣急敗壞地喊道。

很顯然這個苦力掀開了他們最後的遮羞布。

四周突然一片沉寂。

那些醒悟過來的苦力們面面相覷……

「瑪的,這是玩空手套白狼啊!」

一個看熱鬧的客商站在不遠處的船上笑着說道。

「兄弟們,都別給他們幹了!」

一個身材魁梧的苦力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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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大明搞社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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