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二章 閹黨狗咬狗啦
這就屬於驚喜了。
話說錦衣衛追捕黃澍已經一年多了,始終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想到居然躲在永寧……
這其實也很正常。
畢竟那裏相隔遙遠,而且屬於土司轄區,只要有銀子能夠收買土司,完全可以假扮商人,躲在那裏逍遙快活,而銀子對於黃澍來說,那就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了,他雖然被黃家除籍,但在江南士紳間,他可是壯志未酬的英雄。
不過……
「不過就是不好抓啊!」
許顯純說道。
看黃澍在信上的內容,明顯就是得到了奢家的保護。
永寧這種地方情況就複雜了,江浙地方士紳的確控制地方,但這個控制是經濟上的,另外靠的是科舉獲得的,可以說是盤根錯節的關係網,可士紳再強他也不敢公然造反,最多忽悠民變,收買盜匪,或者搞個暗殺,但這些土司們是真敢造反的。
實際上永寧這些年就沒少打仗。
目前的永寧宣撫使是奢崇明,他是前任奢效忠的侄子,而奢效忠大老婆沒兒子,養他當兒子,但奢效忠的小老婆有兒子,奢效忠死後大老婆帶着奢崇明,小老婆帶着自己兒子,兩家再加上各自娘家族人,甚至還有地方的衛所駐軍,互相之間『亂』糟糟衝突多年,好不容易才鎮壓安撫下來。緊接着小老婆的兒子病死,奢崇明正式接管永寧宣撫司,但又因為小老婆藏着官印不交,再一次鬧起來來,張神武就是捲入其中被撤職逮捕的。
至今也才剛剛安穩下來。
這樣的地方,若是真有土司保護,那錦衣衛想抓人可不容易,一不小心會引發再次混『亂』。
「這個你不用管了,我親自去抓!」
楊信說道。
這個人必須得抓回來。
不得不說這個小角『色』真能蹦躂,殺熊廷弼他是主謀,現在居然還想把自己全家一鍋端,這樣的傢伙必須弄回來,然後在京城凌遲處死。
而且黃澍身上還有很多的重要東西。
如果能夠抓到黃澍,讓他交待出當初是多少人捲入暗殺熊廷弼一案,那麼就可以再次掀起一場大獄,話說今年已經是天啟三年,大明的真正天災模式,還有四年正式開啟,留給楊信的時間可不多了。這段時間必須全力確保天啟有錢花不至於轉向對老百姓加稅,也就是說這抄家不能停,接下來不僅僅是戰爭,修三大殿,還有接下來會越來越多的救災,今年年底大明最富庶的地區,還將發生一場同樣的六級大地震。
南京,揚州,常州統統沒能倖免。
不得不說這原本歷史上的大明最後二十年災難多的有點誇張。
六級大地震一年一場,明年還有京城地震,緊接着江南大水,後年山東蝗災再後年全年全國不斷地震,順便加上京城洪水,最後又是一場大爆炸,整個大明完全一片末世景象。
這都是要花錢的。
楊都督抄家的任務很重。
既然他親自去抓,那許顯純就放心了,緊接着楊信把這些信件全部裝起來,兩人一同趕到詔獄。
「看看這是什麼。」
楊信舉著那些信笑眯眯地說道。
「呸!」
葉公子堅貞不屈。
「不得不說你也太不小心了,這樣的東西怎麼能留着,終究是年輕啊,不過我們在你那裏並沒發現火『葯』,我很希望你能告訴我們,這個火『葯』是由誰來為你提供,無論這個人是誰,既然你們都把地道挖到我家了還沒備好,那也就是說他會就近提供,故此這個人最大可能就在城裏。
你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楊信說道。
葉公子傲然怒目。
「這就很不好了。」
楊信說道。
然後他拿起其中一封信。
「這是馬世奇,你看,我一眼就能認出他的筆跡,你不承認也沒用,只要找幾份他的文稿,然後兩下一對照就可以了,只要對照是他,那我們就可以逮捕他,剩下就看他能不能扛住錦衣衛的嚴刑拷打。我不知道馬世奇能不能做下一個楊漣左光斗,但他就算不認罪也無所謂,楊漣幾個已經在這裏住了多年,我一樣可以讓馬世奇在詔獄腐爛下去。
還有這個。
這是華允誠。
這個。
這是秦鏞。
你看,他們的筆跡我都認識。
你難道忘了,他們很多人都被我抓起來過?
我可以把他們都抓起來,這裏一共有十七封信,分別屬於十七個人,這一封單獨算,這個是黃澍的,剩下這十六個我都認識,我都可以把他們抓起來扔在這詔獄任其腐爛。他們是你的朋友,哪怕你是欽犯,他們依然保護你,保護你的家人,但現在卻因為你的愚蠢害了他們,他們為你付出那麼多,你卻害得他們腐爛在這座監獄里。
或許你應該去看看汪文言。
你的這些朋友,你的這些恩人,很快都會和他一樣。
你不愧疚嗎?」
楊信拿着那些信說道。
「你這個『奸』賊,你這個妖孽,你快殺了我,都是我自己做的,與別人無關!」
葉公子崩潰一樣掙扎尖叫着。
「不,我不會殺你的,我會讓你在這座監獄里,聽着他們在酷刑下慘叫看着他們被打得血肉模糊,這是你害的,他們原本已經做官,就算不做官也在家裏風花雪月,但是你,你害得他們被酷刑折磨,害的他們從此在不見天日的牢房裏腐爛。」
楊信說道。
「你殺了我,你快殺了我!」
葉公子嚎叫着。
「你也可以救他們,只要你告訴我,誰是為你提供火『葯』的,那麼我就可以放過他們,我言出必踐,楊某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自認還是守信的,只要你告訴我這個提供火『葯』的人。你的確出賣了他,可你救了他們,你是願意這十六個朋友因為你而生不如死,還是願意僅僅讓一個人死?來,年輕人,告訴我,這個人究竟是誰?」
楊信說道。
葉公子在那裏哆嗦著。
「告訴我,你就救了他們。」
楊信舉着手中那些信說道。
「不告訴我,他們就會被逮捕,然後嘗遍酷刑,然後永遠囚禁,說不定哪天我心情不好,半夜會讓人給他們貼上草紙,然後澆上水,於是他們就會暴斃,不知道他們在地下,會不會詛咒你害了他們,而他們的家人知道這個消息,又會如何對待那些在他們保護中的你的家人。
告訴我,你就可以安心去死了。
但不要騙人吆。
騙人的結果是一樣的。」
楊信說道。
「你這個妖魔。」
葉公子哆哆嗦嗦地說道。
「所以說,你太年輕了,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險惡。」
楊信說道。
葉公子低着頭,用恍如蚊子般的聲音說「張,張輦。」
「大點聲,我聽不到!」
楊信說道。
「張輦,工部主事張輦,火『葯』就在城外,就在張家灣的一處私宅,他會把火『葯』混在工部物料中運進來!」
葉公子崩潰一樣尖叫着。
「很好,這才乖。」
楊說着轉回頭……
「那麼這個張輦是誰,你們為何這種表情?」
他看着許顯純等人說道。
「回都督,張輦是萬曆四十七年進士,工部主事,山西蒲州人,已故前首輔張四維的曾孫,另外,他是咱們錦衣衛籍。」
崔應遠說道。
「那麼這是咱們錦衣衛內部的案子了。」
楊信說道。
「但這個得田掌印下令,咱們北衙無權自己拿本衛的人,咱們北衙是對外,對內是南衙,這個得田掌印下令。」
許顯純說道。
「那就去找他。」
楊信說道。
「但張輦在九千歲處還有些交往,他是鹽商世家,無論在揚州還是在蒲州,甚至長蘆鹽都有份,而且算得上鹽商裏面數得上號的,另外張家和蒲州王家世代姻親,王家的王之采是寧夏巡撫,也是與九千歲頗有交情的。」
許顯純小心翼翼地說。
「哈哈,閹黨狗咬狗了!」
後面葉公子開心地笑着。
「這怎麼又一個王之采?」
楊都督疑『惑』地說。
之前他已經害死一個王之采了。
「兩個不一樣,那個是寀,陝西朝邑人,這個是采,也是咱們錦衣衛籍,已故前兵部尚書王崇古的孫子,兩家都是大鹽商,而且這個王之採的兄長曾經做過咱們錦衣衛指揮使,只不過不是掌印而已,這兩家全是錦衣衛世職。」
許顯純說道。
這下子楊都督就更明白這些人為何要幫葉公子了。
說到底鹽商們的仇跟他也很深啊,而且他的守誠錢莊同樣嚴重妨礙了晉商開的那些錢莊,張王兩家作為晉商在朝廷的老牌家族,不可能不有所行動,至於他們抱九千歲大腿是另一回事,他們抱九千歲大腿,並不意味着他們會容忍自己。話說這些年無論敲詐鹽商還是守誠錢莊,甚至於給遼東的軍需運輸,還有對建奴的糧食封鎖,這些全都動了晉商的核心利益。
搶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啊。
更何況這還不是簡單的搶人財路,僅僅一個守誠錢莊,就夠晉商拿着四十米長大刀追殺了。
「我去找我大爺吧!」
楊信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