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三章 臨危一死報君王

第二七三章 臨危一死報君王

「呃,這就很尷尬了!」

楊信愕然地看着掛在自己面前的袁巡撫。

後者正以標準的弔死姿態,在不足兩米外面對着他。

袁巡撫就這樣自殺殉國,雖然入侵者純屬編造,他外面只是一群同樣被欺騙了的漢奸叛亂者,而且張神武還在外面為保衛他浴血奮戰,但他卻已經在自己的官衙大堂上自掛了。

「快,快解下來!」

秦民屏驚叫着。

那些白桿兵趕緊上前解下袁巡撫。

當然,這純屬徒勞,袁巡撫都快涼了,解下來也只能找個棺材殮了。

「這玩笑開得有點大啊!」

秦民屏擦著頭上的汗看着涼了的袁巡撫憂傷地說。

這個玩笑開得的確有點大,抄那些世家大族死些士兵和亂民無所謂,可連遼東巡撫都死了就麻煩了,再說之前還死了遼東巡按,遼陽兵備道,這還不知道其他官員死了多少,這下子禍真得闖大了。雖然袁巡撫是自掛,張銓等人是被逆黨所殺,但說到底罪魁禍首是他們,如果不是他們玩這毀三觀的一套神操作,這些人肯定不會死的。

「知道怎麼才能立奇功嗎?」

楊信說道。

話說袁巡撫自掛的確很令人遺憾。

雖然原本歷史上的袁巡撫死不足惜,甚至可以說死有餘辜,但問題是現在袁巡撫是真無辜的,而且在巡撫任上還頗為稱職。

當然,死了就死了吧,默哀一下就算對得起他了。

「為朝廷剿滅賊寇?」

秦民屏小心翼翼地說道。

「錯了!」

楊信說道。

「那治理地方使百姓豐衣足食?」

秦民屏隨後說道。

「錯了!」

楊信說道。

「呃,末將愚鈍。」

秦民屏說道。

「當然是給皇上弄到銀子了,你給皇上弄到一百萬兩,犯點錯誤,死幾個官員算的了什麼?大明朝就不缺當官的,你給皇上弄到兩百萬兩,那就算有人彈劾你又有什麼大不了,大明朝說到底還是皇上的江山,你若是能給皇上弄到三百萬兩,死幾個巡撫巡按算個屁!

趕緊點,這裏的事情不用你了,立刻帶着你的人在城裏抄家。

所有參與造反作亂的一個不留,銀子,金子,珠寶,會票,放貸的借據之類統統以最快速度抄沒,把你的人分開,五十人一隊,再配上兩百葉赫騎兵,分散開抄,至於其他東西先暫緩,總之先把這些抄沒。

至於那些沒有參與造反作亂但出來迎接建奴的士紳,統統把所有男丁全抓起來。

羅一貫呢,他不是還在外面嗎?

讓他立刻進城把這些人家封門,抄不抄看咱們能從之前那些人家抄出多少來。

快,快,快!

趕緊的。」

楊信說話間直接把秦民屏推出去。

「呃,這袁巡撫……」

秦民屏邊走邊說道。

「袁巡撫為國捐軀,死得其所,就用不着你關心了!」

楊信說道。

就這樣秦民屏被他推出去,兩個無恥之徒扔下屍骨未寒的袁巡撫,迅速各自帶領白桿兵和葉赫騎兵,直接分成一個個小隊開始抄家,而原本留在外面的羅一貫部兩千人也被叫了進來,把那些單純迎接建奴的士紳家封門。不過他們肯定也是要抄家的,只是楊信時間緊張,另外也擔心他們在此期間鋌而走險,所以先封門把那些明確參加造反的抄完再說。

就在臨近黎明時候,一支支抄家小分隊已經開始了狂歡。

而也就在這期間,之前躲起來的朱萬良,也知道了事情真相,忍着衝天怒火很聰明地收攏潰兵,反正他不忍着也沒用,他一個副將算個屁,倒是老老實實給楊僉事洗地,說不定還能撈點好處。這場混亂或者說戰亂,在遼陽造成超過三千人傷亡,綿綿細雨中的街道上到處都是死屍,混在雨水中流淌進溝渠變成可怕的血水,甚至其中不乏像袁巡撫一樣自掛的。

黎明的微光中一片凄慘景象。

這個問題的確很尷尬。

楊信一直不明白那些臨危一死報君王的是個什麼心態,一個大男人既然已經不想活了,拿起武器出去拚命也比自掛強,哪怕殺不死敵人,至少也能讓自己死得壯烈些,哪怕沒有武器找根棍子也行。

不要說打不過人家。

都抱着必死信念了還管這個?

當然,能自掛終究比張燈結綵迎接強,事實上自掛只是極少數,張燈結綵迎接才是主流,不過實際上戰亂還沒結束,就像最初明軍潰敗后藏匿一樣,那些逆黨潰散后不少也藏匿起來。

街道上不斷有巡邏的葉赫騎兵疾馳而過。

搞得就跟真被建奴攻陷了一樣。

至於之前突圍的……

鞍山驛。

「遼陽失守?」

黎明的微光中,剛剛被叫醒的孫承宗愕然地看着梁仲善。

他是奉旨緊急趕來處置遼東軍務的,啟程時候楊信的密奏還沒送到京城,遼東經略陣亡,前線號稱的二十萬大軍兵敗,而且西虜兵臨遼西,這樣危急時刻遼東必須有重臣坐鎮,他直接以兵部尚書督師前來,而且是在天津乘坐葛沽水師營的戰艦直接在蓋州登岸。

不過即便這樣他也比楊信晚了太多。

到海州的時候他就知道楊信又在搞事情了。

「督師,末將無能啊!楊僉事在廣寧抓了石廷柱等人,遼陽世家大族人人自危,昨日建奴上萬大軍突襲遼陽,結果夜間以石家為首的世家大族造反作亂,與建奴內外勾結攻破遼陽。遼東巡按張銓被府學訓導馬與進所殺,兵備道被石瀚所殺,袁巡撫被高家帶着降虜包圍在巡撫衙門,建奴的大軍進城,守軍皆不戰而逃,末將帶着家丁拚死突圍。」

梁仲善趴在地上哭嚎著。

他的確有些凄慘,胳膊上的血都染紅半邊身子。

實際上他是真正血戰突圍,他原本的五百家丁到現在還剩不足三百,其他全部戰死在城內,雖然出城以後他就沒再遇上敵人,但出城的過程的確可以說是浴血奮戰。

「建奴是如何突襲遼陽?據我所知野豬皮率領的建奴,這時候還在鎮江城防備毛文龍再次登岸,昨日我在海州還收到東江鎮的戰報,至少四日前野豬皮的建奴主力還沒撤離鎮江,甚至據毛文龍所報,野豬皮很可能再入朝鮮,那麼又哪裏來的建奴突襲遼陽?」

孫承宗疑惑地說道。

「呃,督師,威寧營前線副將就是石廷柱的大哥,想來是他背叛大明引清河堡的建奴。」

梁仲善說道。

「清河堡有多少建奴?」

孫承宗問道。

「據說,據說是一個甲喇。」

梁仲善這時候也發現不對了,他擦著頭上的冷汗說道。

「威寧營我們有多少兵力?」

孫承宗問道。

「一萬,威寧營總兵楊宗業部一萬,其中有五百精銳家丁。」

梁仲善繼續擦冷汗。

「建奴雖然能打,但一個甲喇全殲我們一萬大軍,而且使這一萬大軍無一人回來報信,縱然有內奸之助,你覺得這可能嗎?建奴主力皆隨野豬皮去鎮江,留守的無非代善所部萬餘人,且需要警戒北線葉赫部,瀋陽賀世賢部,還有威寧營這一路,他們如何還有上萬大軍突襲遼陽,難道置其他方向不顧,完全抽空所有留守兵力?」

孫承宗說的。

「可,可那建奴真不是假的,末將看得真真切切,就是建奴啊!」

梁仲善喊道。

孫承宗也陷入沉思,野豬皮那裏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陣,也就是說他的推斷未必是對的,但問題是哪怕野豬皮全軍都上,也不可能圍殲威寧營一萬明軍而且一個也跑不出來啊,那裏是山區,就是十萬大軍也沒用,根本就做不到合圍,攻破是很容易,可一個都跑不回來就過於匪夷所思了。

突然間他腦子一動。

「你能區分葉赫部和建奴?」

孫承宗問道。

「呃,這個倒是不好分辨,他們都是光頭留鼠尾巴,根本沒法區分,只是建奴以旗劃分,衣甲旗幟更整齊些,這樣說起來末將的確未曾看到這些建奴盔甲顏色區分,而且旗幟也寥寥。」

梁仲善已經隱約猜出幾分了。

「哼,楊僉事,果然他走到哪裏就禍害到哪裏,為了抄家他真是不擇手段啊,連這樣的毒計他都能想出,他這是要把遼陽世家大族一網打盡啊!」

孫承宗冷笑道。

「對了,原本那些世家大族都等建奴進攻的,只是半夜突然泰和門處接連出現爆炸,還有人高喊迎建奴,但末將和張巡按下去卻看不到人,可石家的人以為有人進攻泰和門,故此才動手的。他們動手后立刻進攻泰和門,這時候馬家看到他們動手,才趁亂騙過張巡按,並刺殺張巡按導致泰和門徹底失守,末將也被他們偷襲受了傷不得不撤離,又被祝世昌家的家奴截殺。」

梁仲善說道。

「哈,你大概不知道楊僉事翻城牆如履平地,京城的城牆都攔不住他,何況是遼陽的城牆。」

孫承宗說道。

「督師,那咱們趕緊去遼陽吧!」

梁仲善說道。

「去遼陽?我們為何要去遼陽?」

孫承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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