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第二四一章 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第二,不得再派出稅監。」

韓爌說道。

「呃,這個問題之前我不是已經跟葉台山說過嗎?不會再像神宗皇帝那樣向各地派出稅監礦監,但改為內官巡視地方稅收的稅監,這些人不會插手稅收,只是對地方官員的稅收況進行檢查監督。」

楊信說道。

「說的就是這個。」

史繼偕笑着說道。

「史閣老,您這也未免太沒有自信了。」

楊信說道。

「呵呵!」

史繼偕直接報以呵呵。

很顯然楊信的小心思已經被這些老狐狸們瞭若指掌,這個混蛋的確不派稅監禍害民間,改成禍害官員,那些巡視地方稅收的稅監不會造成民怨沸騰,但會造成官不聊生啊。這個小混蛋很險,他此舉不但不會讓小皇帝因為沒有了稅監而減少收入,反而還會毀掉地方官員和士紳之間的同盟關係。

那些稅監查官員,以他們收稅不力為名迫害,最終官員只能轉而去按照律法完善稅收,最終倒霉的還是地方,但這個不是稅監迫害士紳,而是地方官員迫害士紳。

這是轉嫁民間仇恨。

「咱們大明已經有監察御史,已經有巡按制度,那些巡按各地的監察御史職責包括巡視稅收,不需要稅監多此一舉。」

韓爌說道。

「呵呵!」

楊信同樣報以呵呵。

八府巡按有個用,無非就是一個御史去溜達一年,收些賄賂然後回來撿軟柿子彈劾幾個。

事實上極少彈劾文官,那些巡按最乾的是欺負藩王,所以經常會有哪個巡按正義凜然地拒絕藩王賄賂回來檢舉其不法,但要說巡按們檢舉文官甚至地方世家豪門,這個其實不在他們工作重點。

「楊僉事信不過御史?」

何宗彥說道。

「何閣老,咱們既然是開誠佈公,那當然要說話痛快點,既然你們都信不過內官,我們信不過御史,那麼就索折衷點好了。」

楊信說道。

「咱們從民間招募!」

他緊接着說道。

「那與內官何異?除非招募生員。」

朱國祚說道。

「但那與御史何異?」

楊信說道。

招募生員和御史沒區別。

當然,不限出招募,那就和太監們沒什麼區別了,九千歲只要在京城招募一堆親信放出去就行。

「你們不放心我們,我們不放心你們,這個問題倒是有點難辦,但稅監是必須得派出的,而且必須得由司禮監派出,或者我們也可以各方都有,一個內官為正,一個文官為副,另外再加一個軍官為副,畢竟稅監也需要軍隊保護,再被人扔長江,那麼會讓我很不高興的。」

楊信說道。

一幫老傢伙面面相覷。

他們倒不是怕稅監整頓稅收,而是怕稅監迫害官員,如果有一個文官跟着可以做監督。

單純完善稅收並不是壞事。

因為稅收是進太倉銀庫的,單純太監出去肯定入皇帝小金庫,如果能用這種方式,大幅增加戶部收入,那麼並不能算壞事,畢竟撈錢首先得有才能撈,太倉銀庫里沒有銀子撈個。

「可以!」

韓爌點頭說道。

「第三,解散dàng)寇軍。」

他緊接着說道。

「可以!」

楊信很爽快地答應了。

一幫老狐狸面面相覷,很顯然他們沒想到這傢伙如此爽快。

「諸位閣老,你們不要誤會,我也不想保留dàng)寇軍,他們吃的喝的都是我在掏錢的,這些年兵部可給過我一兩銀子軍餉?你們以為我很想養着他們?我需要用這些人的時候的確得養著,可用完了我也不想養著,現在大沽口的減河已經快要挖通,只要完成那dàng)寇軍就可以解散。

當然,葛沽海防營是另一回事。

至於南方的那些,除了錦衣衛還需要一個營駐紮橫林,其他同樣也會在這個案子結束后解散。」

楊信說道。

「解散之後呢?」

朱國祚警惕地說道。

「當然是妥善安置,人家好歹為朝廷出過力,不能用完就拋棄,天津挖河的那些就地為民,南方那些轉往鳳陽開荒種田為民。」

楊信說道。

一幫老狐狸同時呵呵。

當然,對於這個他們無話可說。

他們總不能說必須全弄死為民除害吧?

他們也知道天啟不會放棄這些好用的打手,尤其是南邊那批dàng)寇軍,這種時不時徒步奔襲上百里的,完全可以說是精銳級別,不過既然解散為民,那麼總會找到辦法對付的,這件事楊信能爽快答應已經很令人意外,沒有必要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太多。

「第四,無錫籍沒田產歸入官田。」

劉一燝說道。

「諸位這就是欺負楊某了,你們是覺得楊某不懂這裏面的東西嗎?」

楊信笑眯眯的說道。

這個糟老頭子壞的很。

明朝犯罪籍沒田產的確是沒入官田,事實上蘇松常甚至嘉湖杭一帶,官田數量都非常多,其中比例最高的松江府,甚至高達百分之八十是官田,那麼問題來了,既然松江百分之八十官田,徐階這樣田產數十萬畝的超級大地主是怎麼來的?

很簡單。

官田和民田只是徵稅不同。

但官田不是官府所有。

這個問題還得從賈似道說起,他的公田法主要就是在蘇松推行,導致大量土地收歸國有,地主需要承擔專門的官田地租,然後地主再向佃戶出租,最終變成二房東,南宋滅亡后蒙古人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導致這一帶土地問題亂的很,但這些土地的官田質不變。

然後明朝建立,朱元璋發現這是一個抑制豪強的好辦法。

他就照本宣科,要求這些土地的所有者,以官田專門交重賦,明朝民田賦其實很低,但這種官田最高七斗,一畝地七斗甚至有高達一石以上,當然,這種一石以上的數量極少,一個縣也就百十畝,而且朱元璋還把它發揚光大,對於那些這一帶的巨富之家,隨隨便便找個罪名籍沒,田產變更為官田。

但是……

田主其實還是原主。

只是這些土地在官府登記上變成官田需要交重賦。

但這土地可以買賣,可以出租,只是不能按照民田交稅而已。

最終就是松江百分之八十,蘇州百分之六十的農田,其實全是官田,需要交最高七斗,平均三斗的稅。

但這並沒有對這些地方造成影響。

因為這一帶農田的產量高,七斗的田畝產得三石起步,而且還有冬季小麥油菜的補充,哪怕最高七斗的也只佔四分之一,地主七成租出租給佃戶,自己剩下的還是比北方地主一畝收的多。

只不過朱元璋利用這一點最大限度削弱其財力,同時用這裏的官田重賦,抵消其他畝產連一石都不到的地方低賦造成的賦稅缺口,最終蘇州一個府就承擔了全國近十分之一田賦,甚至超過絕大多數省的。

後來形成傳言,說朱元璋小肚雞腸,因為這一帶是張士誠的地盤故意這麼做。

但事實上蘇州府民田賦稅很少。

最高也就是兩斗,平均也就五升,以這地方產量基本上就是百分之二點五,嘉靖年間明確記錄,蘇州府一年田賦高達兩百八十萬石,其中只有十五萬石是民田交的,也就是說蘇州府占農田數量近百分之四十的民田承擔的只有這些。

重賦只是官田。

但這個重賦和地主的地租比不值一提,因為地租其實是八鬥起步最高兩石開外的。

這就為什麼民兵那麼開心。

他們那些四成租的田,過去得交兩石的租。

實際上哪怕真正意義上的官田,也就是官府收租的學田,通常也得交一石半左右的租。

但這種制度只是朱元璋有足夠控制權。

當官的不敢跟他玩的,事實上也玩過,當時一個官員和戶部合夥試圖忽悠朱元璋,把官田和民田一樣收稅,而且巴拉巴拉一堆大道理,但朱元璋卻直接派人去查他家的田產,然後發現他家田產絕大多數都是官田,回頭朱元璋就以挾私自利,罔上不忠的罪名把他砍了,連戶部尚書都扔監獄死裏面。

但朱元璋一死又逐漸被玩壞了。

這些官田是可以自由交易的,官田當民田賣就是了,欺負皇帝離得遠,朝廷官員都是自己人,地方官吏都是一夥的,把官田以民田交易,到手后官府也就記載成民田,至於原本的官田哪兒去了……

田主逃亡了。

我們也不知道究竟去哪兒了。

總之在玩了一百多年後,到嘉靖時候這一帶地主豪強的土地全都變成了民田,相反自耕農的土地都是官田,富者享受低到可憐的賦稅和高產量,自耕農承擔重賦,最終自耕農開始逃亡,嘉靖後期和萬曆初期,乾脆實行全面的官民一則化,官田就只剩下了個名稱。

本質和民田沒有區別了。

劉一燝要無錫籍沒土地收歸官田,就是把那些民兵毀掉,他們還是繳納朝廷的賦稅,但定標準時候肯定最高,就讓他們交七斗,然後加上火耗,加上遼餉和人頭稅,加上各種苛捐雜稅,沒事出去服個徭役,用不了兩年他們就能把民兵玩到和軍戶一樣逃亡。

「不行,那是皇田,皇上自己的。」

楊信很乾脆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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