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被楚清歌支配的恐懼
次日一早。
酒店外一家臨街的門鋪,陳陽和楚清歌的面前放着兩碗豆漿,兩根油條。
沒了。
楚清歌吃東西是小口小口的,她會把油條撕成一節一節丟在豆漿里泡一泡。
陳陽從來沒見過有人這麼吃油條,看上去怪怪的。
吃完早飯,打車前往青城山。
來到山腳下,楚清歌道:「你上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好。」
陳陽猜她大概是不想跟自己一起去。
武當山對她尚且如此恭敬客氣,常道觀或許也不會差到哪裏。
她可能不想讓別人知道,她與自己認識,免得影響了常道觀對於名額的去留決定。
陳陽也沒有想過請她幫忙,否則完全可以以幫她尋找飛劍為由,請她出面。
十一月的天,天氣清冷了很多,一路上山遇見的遊客,也都換上了長袖外套。
迎面刮來的風也帶着讓人想要把衣服緊緊裹住的冷氣。
兩旁大樹草木,葉尖都泛著黃。
已經有一些地方開始下雪了,各地也都有冷空氣開始不安流竄。
不知不覺,冬天竟是到來了。
陳陽還是一身單薄的道服,健步如飛行走在山道上,遊客們見了不禁投過去好奇的目光。
一路來到常道觀,恰好遇見兩名道長從道觀走出來。
一人是杜長恆,另一人年紀稍大,大約四十來歲。
陳陽幾次來常道觀,也不曾見過這人。
「實在抱歉,華道長。」
「不必如此,理解的。」中年道長一笑,向著山下走去。
路過陳陽,兩人目光相觸,微笑點頭示意。
「你來了。」杜長恆走過來,問道:「剛剛那位道長,認識嗎?」
陳陽搖頭:「是來求名額的?」
「嗯,他叫華崇真。」
「聽說過。」
「你跟我進來吧。」杜長恆道:「常道觀的名額,你千萬別抱太大的希望。」
陳陽問:「是天師府?」
杜長恆道:「天師府是一方面。」
「華崇真是今早來的,還有兩人昨天晚上就來了。」
「哪兩個?」
「峨眉山的凌凈真人,與他弟子蘇天養。」
陳陽道:「你們常道觀和純陽殿有淵源?」
杜長恆搖頭:「沒有,但是凌凈來了。」
陳陽不懂,蘇天養師傅來了,跟你有什麼關係?跟名額有什麼關係?
走進常道觀,將他安置好,杜長恆道:「你在這裏坐一會兒,我去和師傅說一聲。」
陳陽等了有快半個小時,才見到黎正華。
黎正華的道行被余靜舟廢了,與普通人無異。
好在每天堅持練拳,身體還算硬朗。
他坐下,不等陳陽開口,直接說道:「長恆應該和你說了,蘇天養來了,華崇真也來了。」
陳陽心裏暗嘆,知道這趟也沒啥希望了。
「住持師兄離開道觀之前,特地囑咐過我,如果你來了,名額就給你。如果你不來,名額就作廢。」
陳陽一怔,不解其意。
「正公住持不在道觀?」
「外出有些事情。」
黎正華沒有細說,道:「蘇天養的師傅親自前來,本來我是應該給他這個面子的,但住持離去前交代了,而你也來了,這個名額我便給你。」
陳陽起身稽首:「謝謝真人。」
「不必謝我。」黎正華道:「你有這份資格,不管天師府對你有何偏見,也不能掩蓋你的功勞。這一次,天師府的行為,有失偏頗,我不知道旁的道觀是怎麼做的,但常道觀不能同流合污。」
「多謝。」
柳暗花明又一村,驚喜來的太突然。
常道觀竟是一早就想好,要將名額留給自己。
他們也沒提什麼要求,但陳陽得把這份恩情記在心裏。
「一會兒你若是沒事,就留下來休息一會兒,若是趕時間,我讓長恆送你。」
「不用麻煩,我自己回去。」陳陽猶豫了一下,說道:「楚道長待會兒可能要上山。」
「哪位楚道長?」
「廬山,楚清歌。」
似是聽見了什麼了不得的名字,黎正華放在扶手上的手腕顫抖了一下。
他表情有些不自在:「你怎麼知道?」
陳陽道:「楚道長跟我一起來的,就在山下等著呢。」
反正名額已經確定,告訴他這些並不會影響什麼。
這也算是讓他提前有了一個心理準備。
「那你告訴她,名額已經給了你,她應該不會上來了。而且住持也不在道觀,她過來也見不到人。」
話里話外都透著不歡迎三個字。
陳陽好奇問道:「這位楚道長,身份很高嗎?」
黎正華點頭嗯了一聲。
陳陽問:「有多高?」
黎正華沉吟許久,說道:「不太好說,她的輩分,有點亂。與我同輩的道長見她,得喊一聲大師姐。你兩位師叔見她,也得喊一聲大師姐。」
「這……」
「你覺得她很年輕,是嗎?」
陳陽點頭。
黎正華道:「她已經駐顏了,當年是什麼模樣,現在還是什麼模樣。她天生就是修道的命,若論命格的話,道門裏恐怕找不出幾個比她更好的。道門大半的道長,年輕時候都被她帶過修行一段時間,所以稱她大師姐不算亂輩分。」
「武當山的老真人與幾位大宗師,當年離世后,將陳玉行等人託付給她,希望她能幫忙照看些。」
「常道觀好一點,我那幾位師祖雖然重傷,但不至死,不過也見識過楚道長的厲害。」
「但楚道長只是在修行上頗為嚴格,私下裏其實與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
陳陽道:「楚道長好像不想做真人,道協為什麼還連續提名?」
黎正華嘆了口氣:「楚道長這樣的人物,難道真的一輩子窩在廬山不出來嗎?與他同輩的幾位,可沒有她這樣的。而且你知道嗎,若不是有道協提名,讓她有一個下山的理由。往上追溯,她上一次下山,還是第二個千禧年。」
「道協一定有道協的原因,具體希望楚道長做什麼,我不是很清楚,但絕不會是單純的冊封一個真人名號這麼簡單。」
「畢竟以她的身份,以及這麼多年來對道門的貢獻,冊封她大宗師,都有點配不上。」
陳陽道:「她不會受封的。」
黎正華道:「這就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事情了,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和她保持一段距離。」
呃……
這是什麼建議?
他覺得楚清歌人挺不錯的。
為什麼一個個都像是避瘟神似的避着她?
沒有這麼可怕啊。
他卻不知道,楚清歌於他們而言,是記憶最深處那蒙上一層陰影的長輩身影。
就好似學生時代,你在課堂上偷偷、打瞌睡,鬼影一樣突然出現在教室後窗戶外的班主任的身影。
被班主任支配的恐懼,叫人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