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守夜

回去的路上，嚴浩把剛剛拍的小視頻發到個人微博。

詳細的解釋了前因後果。

這等奇觀，毫無疑問的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

他雖然是導演，但粉絲卻不少，足足有一百多萬的關注人數。

一經發佈，立刻就有了幾十條的留言和上百轉發。

「我的天，這些動物都受過專業的嚴格訓練吧？」

「放生的人最可恥了，一點也不顧及山上動物的感受。」

「上次有人在我老家的村子，放生了一千多條蛇，簡直神經病。」

「乾的好，這種人就該這樣！」

「這地方，好像是陵山吧？」

「陵山還真特么神奇，道觀神奇，動物也神奇，放生也不選個好地方。」

山上。

此刻已經是深夜八點多鐘。

陳陽還未洗漱。

他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地官神像旁。

寶塔的燭火透亮，在黑暗中十分的清晰。

今夜天氣不好，星月全無。

黑暗裏，陰風陣陣，不斷的向著道觀這裏吹來。

陳陽手裏捧著一本《文始經》，細細的讀。

這種經書，他讀的還是比較輕鬆，但也不敢說讀透了。

「呼呼~」

風起。

陳陽抬頭看去，幾個遊魂從遠方飄來，慢慢的落下。

他們落在地官神像前，敬畏的行了一禮，而後面向陳陽：「道長。」

陳陽嗯了一聲，問道：「今日上香的香客家人？」

「正是。」

「我是季金飛的爸爸。」

「我是……」

一共五個遊魂，自我介紹著。

陳陽耐心的聽。

等他們說完，將經書合上，看了一眼遠方，說道：「晚點應該還有人過來，十五之前，你們就待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白天去樹下，不要亂走動，沒我的允許，不得胡亂現形，可都聽見？」

「聽見了。」

「謹遵道長之言。」

「道長，我有一事相求。」一個遊魂說道。

「你說。」

遊魂道：「我想去見見兒子。」

陳陽問：「見他做什麼？」

遊魂道：「我兒子今天沒上香，我想讓他過來上炷香。」

陳陽看着這個遊魂，腦海里浮現出今天上香的一個年輕人。

那個身纏因果，還詢問自己是否有因果的年輕人。

陳陽想了想，說道：「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遊魂感激：「謝謝道長，謝謝道長。」

而後便是離去。

陳陽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

這位老父親，死了還在念著兒子。

託夢而已，也不是過分的要求。

只要不影響他人，陳陽都會適當放鬆一些。

「道長，還沒睡呢？」

嚴浩從道觀出來，左右看了一圈：「沒人啊？我怎麼好像聽見道長你在和誰說話？」

陳陽笑着不說話，那些遊魂站在邊上看着他。

嚴浩身子哆嗦了一下，他總覺得有人盯着自己。

那種感覺，太真實了。

「貧道守夜。」

這十五天，他都得這麼過來。

地官神像前的香爐，插著一炷長長的線香。

這炷香不能斷。

快滅了，得繼續換上。

如此，地官才能福佑這一方。

再等到十五那天，地官聖誕，便是會將所有的遊魂都送去酆都。

至於休息。

也就是線香燃燒的這段時間稍微眯瞪會兒。

雖然有點麻煩，但也算是休息了。

「守夜？」

嚴浩哦了一聲，他不是很懂這些法會的規矩，不敢多嘴。

他走到遠處，點上一支煙，說道：「今天過來這裏，心情好多了。我也想好了，回去就拍新片，還拍鬼片。」

「拍鬼片？」

這玩意兒，真的有市場嗎？

陳陽表示很懷疑。

他雖然沒去過電影院，但也知道，還是墮胎的愛情片，特效的戰爭片比較有市場。

鬼片，這麼多年貌似就沒有特別火的。

果然是為了初心啊，放着賺錢的不去拍，來拍這種冷門的電影。

「嗯，拍鬼片。我就是拍鬼片發跡的，不忘初心嘛。」

嚴浩笑呵呵道：「道長，我有個問題，一直很好奇，能給我解答一下嗎？」

陳陽道：「什麼問題？」

嚴浩深吸了一口煙，煙霧吐出來，蓋住他的臉，他隔着煙霧望着陳陽，聲音刻意壓得很低：「這個世界，有鬼嗎？」

陳陽和他對視了足足十幾秒，說道：「信則有，不信則無。」

這不是嚴浩想要的答案。

太敷衍了。

他唉了一聲：「我聽說擦牛眼淚，可以看見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陳陽微笑着，也不應聲。

他其實想說，不擦也能看得見。

「呼~」

一股涼風，忽然吹在嚴浩的后脖頸上。

嚴浩縮了下脖子，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回頭看，什麼也沒有。

可剛剛被吹風的感覺，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一抬頭，就看見陳陽臉色黑的嚇人，正瞪着他身後。

嚴浩猛地一激靈，問道：「道長，剛剛是不是有鬼吹我？」

陳陽沒吭聲。

嚴浩道：「道長，能不能讓我見見？」

「你該睡覺了。」

「我睡不着啊，道長，讓我見見吧。」

嚴浩心裏確定，肯定有鬼。

雖然他心裏很害怕很害怕，可陳陽就在這裏，他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可怕的。

要是能見到鬼…

真是想一想就覺得好刺激。

他忽然想到了下午山下那群動物。

突然感覺，眼前這位林道長的弟子，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不一般。

「元一，元行。」

陳陽沖着道觀喊了一聲。

不一會兒，它們打着哈欠出來了。

陳陽道：「帶嚴施主去柴房休息。」

嚴浩一臉不情願：「道長，讓我見見鬼吧。」

陳陽道：「夜晚風大，被吹了很正常。」

嚴浩道：「那不是風，真的有人對着我脖子吹氣，我分的出區別。」

大灰打着響鼻道：「師傅，他要見鬼就讓他見是了，又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陳陽道：「帶他進去。」

最終，嚴浩還是沒見到鬼，不情不願的跟着大灰它們進去了。

他們走後，陳陽盯着剛剛吹氣的鬼，問道：「好玩嗎？」

這是個年輕的小鬼，低着頭，有些懼怕道：「挺，挺好玩的。」

陳陽：「……」

……

柴房裏，嚴浩翻來覆去的也睡不着，最後索性不睡了。

偷偷的從床上爬起來，輕手輕腳把門推開，墊着腳從後院的牆翻了出去。

然後一路輕輕無聲的溜到前面，露出一雙眼睛，偷看陳陽那邊。

他聽見陳陽時不時的會開口說幾句話。

晚上很安靜，他聽得很清楚。

明明只有陳陽一個人，可他卻明顯是和人對話。

嚴浩心裏激動之餘，又覺得毛骨悚然。

這特么，到底是和誰說話？

不會真的是鬼吧？

他是又想看鬼，又害怕看鬼，心裏矛盾極了。

「道長，我回來了。」

那個離去的遊魂回來了。

陳陽問：「辦好了嗎？」

遊魂：「已經辦好了。」

「去那邊休息吧。」

短短几十分鐘，遊魂的數量已經從個位數，漲到了兩位數。

應該不會再漲了。

畢竟今天上香的遊客也就只有不到一百個。

時間分秒走過。

凌晨四點半。

嚴浩已經靠在牆上睡著了，呼嚕聲震天。

陳陽早就發現他了，沒理會而已。

他願意偷看就偷看吧，反正什麼也看不見。

此時，崆峒山，南台通天觀。

南崖真人從無名道館走出來，天色灰暗，已經有一絲蒙蒙亮。

他的左臉有一些腫脹，那是和今空交手留下的。

他繞過通天觀，準備下山時，觀棋忽然從道觀里走出來。

「去哪？」

「下山。」

「然後了？」

「中元到了，去做點法事，免得有人覺得我愧為道士。」

觀棋搖頭：「你不是去做法事。」

南崖道：「你覺得不是就不是。」

說完抬腳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