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龍老矣
「哦？居然有人入侵這裏？」
聽了女子的彙報后，這位裏道門現任十二天將，「勾陳」席位的擁有者，昴太歲緩緩放下了手中的粗茶，用彷彿石頭一樣刻板的語氣說到。
雖然眾所周知，「勾陳」昴太歲本來就是這麼一個古板、無趣到令人懷疑他是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人，可當他真的連一眼都沒有去看旁邊那位旗袍美女時，後者也不免露出了不太高興的表情。
「你待着別動，我去去就來。」
不過昴太歲似乎完全沒有顧慮這位旗袍美女心情的意思，只見那厚實的身軀緩緩站起，堅毅的目光隨意掃向了旁邊的庭院，整個人便在一片土黃色光芒的包裹下消失在了原地。
「等等！這次闖陣的是個高手，最好......」這時，原本旗袍美女還想說些什麼，可還沒等她開口，昴太歲的身影就已經不見了。
呼，這傢伙真是的，盡忠職守也不是壞事，但活得這麼沒有情調真的好嗎？
看着自家上司離開時的背影，這位旗袍美女不由得嘆了口氣。
根據她的感知陣式「天籇-天羅地網」所反饋回來的情況來看，這次出現在「六壬司」總部內的絕非普通的宵小之輩，其實力甚至遠在自己之上，所以旗袍美女原本是打算再叫些人手一起參與圍剿的。
「不過來的人也真是倒霉，恰好勾陳大人今天就在這兒......趕緊得準備一副棺材才行了。」
隨着旗袍美女一聲嘆息，不遠處，正在一個地下密室之內的司徒空也到了最後的緊要關頭。
炁源水......炁源水......給老朽過來！
伴隨着一條有些枯黃的柳條在空中飛過，一瓶看上去只有拳頭大小的，表面貼滿了各種黃色符紙的水瓶被那根柳條卷了回來，落在了司徒空的手中。
「呼，終於到手了。」
當確實從這個地下密室裏頭取得了「炁源水」后，司徒空終於感到鬆了口氣，畢竟這一路來可不容易。
說起來，「炁源水」可是裏道門這麼多年以來賴以生存的核心至寶，而且每年的生產量也極低，基本上只有三司的司長級人物才能動用。
所以，存放着「炁源水」的位置也屬於機密中的機密，如果不是司徒空自己曾經就當過「六壬司」司長的話，他也根本不可能找到這個存放着水瓶的地下密室。
而即便有誰誤打誤撞的闖了進來，在這個密室裏頭數不勝數的防禦陣式也絕非等閑，即便是「真人」級別的裏道士也很難或者走到存放水瓶的位置。
可是司徒空卻做到了，他憑着自己對此處的了解和老練的經驗，漂亮地完成了這個在旁人看來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得趕快離開才行，這麼大的動作說不定已經驚動了這裏的看守者也說不定，不過只要沒有「真人」級別的強者出現的話......
拿到「炁源水」后，司徒空以最快的速度沿着來時的路朝外頭飛奔出去，雖然他的身軀已經殘破不堪，可是在移動時的速度卻是快到了連眼睛都完全無法跟上的程度。
司徒空的運氣一向很差，他自己也知道這點，所以在離開這個地下密室時他就已經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快走！當他的身影剛剛出現在密室的出口時，司徒空連忙飛身一躍，猶如大鵬展翅般便想越過前方的院牆，接下來只要再翻過幾棟房屋的話，就海闊憑魚躍，天高任......
「來都來了，就別走了吧。」
然而，正當司徒空打算帶着「炁源水」遠走高飛時，一個聽上去似乎不帶絲毫感情，卻如同鋼鐵般鏗鏘有力的聲音突然從他頭頂響起！
與此同時，一股如同要將老人整個壓成粉末的強大氣勢猛地從上往下朝他襲來！
糟糕！是他！一剎那間，在那股曾經不止一次感受到的恐怖威勢之下，司徒空根本就不用回頭去看就已經知道出現在這裏的是什麼人物了！
頓時，這位曾歷經不知多少次死戰的老牌強者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都聳立了起來，他本能地從衣袖處伸出兩根柳條纏繞在了一旁的房樑上，將自己的身軀強行拉離了那人的攻擊範圍......
轟！伴隨着一陣沉悶的巨響從地面上傳來，剛剛司徒空身處的一大片區域就像是被從天而降的流星砸到了似的，竟是在數十米直徑的範圍內造成了一個幾乎深不見底的大坑！
仔細看去，在大坑的底部還有着一個巨大的手掌印，說明如此恐怖的場面居然是以人力為之的！
「咦？是你？」
當看到司徒空在被柳條拉離后連忙打算翻身離開，身後那人，也就是剛剛才追過來的「勾陳」昴太歲卻難得的感到了一絲疑惑，因為他這才發現出現在這裏的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
雖然外形有所變化，可那熟悉的氣勢還有獨具一格的木相道術卻是昴太歲怎麼都不可能認錯的！
「你這些年到底在幹什麼？為什麼這時候才出現！「青龍」司徒空！」
就在司徒空剛開始加速準備逃離時，一道肉眼根本無法看到痕迹的土黃色掌印如同一樣后發先至！竟是輕易地追上了他！
速度太慢了嗎？沒辦法......
發現憑自己的速度無法逃過昴太歲的追擊后，司徒空也只好在半空中轉過身子，伸手隨意地從衣袖中抽出一根深色的柳條，將其轉化為「青柳劍」形態后一劍朝着迎面逼來的掌印斬去！
這時，那年邁的右手在揮動的時候看上去軟弱無力，勉強變成劍形的柳條也像是連蒼蠅都打不死的樣子，用來面對昴太歲剛猛到連地面都能轟出大洞的掌印毫無疑問就是螳臂當車吧？
可當司徒空一劍斬出時，在那一刻，彷彿周圍的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天地間只剩下了一根柳條劃過的軌跡。
而當那根「青柳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形回到了開始的位置后，原本氣勢洶洶的掌印卻在半空中被一分為二，澎湃的道力各分左右直接從司徒空的身邊掠過，卻連一根髮絲都沒傷到他。
「許久不見了，昴太歲，你看樣子挺好的。」
間隔多年重新舉起「青柳劍」后，司徒空的目光頓時變得銳利無比，氣勢跟方才那個混混沌沌的老人完全不在一個境界上。
而這樣的司徒空，也正是昴太歲最為熟悉的「青龍」，雖然年歲已老，雖然已經大限將至，但當他露出了這樣的表情時，即便強如「勾陳」也不敢對其有半分輕視。
「你......你這傢伙，這麼多年以來你到底去了哪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當看到這位前任同僚時，一向沉默寡言的昴太歲也忍不住激動地問到，畢竟即便是對於身為十二天將的他而言，當年裏道門發生的那場內亂也依然被籠罩在謎團之中。
根據後來公佈的告示來看，明面上是「六壬司」的司長司徒空因為覬覦禍崇的力量而走火入魔，和「太乙司」的司長煌影發生了劇烈衝突，隨後叛出裏道門不見蹤影......但實際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也就只有當時在場的三司司長知道了。
以昴太歲對司徒空的了解來看，他實在不相信這位「青龍」會做出這種事來，於是這次兩人重逢，他忍不住才開口問到。
「當年的事孰是孰非，即便是老朽自己都還沒有定論，更別談向他人解釋了。」
這時，司徒空的語氣中出現了顯而易見的迷茫，顯然對於那些事不想多說。
「呼，既然你不想說那我也不逼你，但是你不能就這樣離開，得罪了。」
雖說昴太歲對於司徒空這位前輩沒有什麼惡感，可是好歹後者現在是裏道門的通緝犯，一向以遵守規則為主的昴太歲是不會放任其離開的。
「哼，那就試試吧，看看你這些年有多少長進。」
看着昴太歲此時的樣子，司徒空知道自己想要這麼輕易脫身應該是不大可能了，於是便咬緊牙關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