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一品誥命

第四百零七章 一品誥命

戶部的責職是什麼?

這個江智遠簡直是胡鬧,不務正業!

嘉靖帝看着他呈上來的摺子就皺眉不已。

「皇上,戶部掌管全國疆土田地戶籍俸餉賦稅等一切財政事宜。」江智遠覺得自己除了皇帝的小金庫及其皇家財政外,他是掌管了全國的財政,開一個錢莊也很正常。

正如自家媳婦兒所說,錢財是國之經濟命脈,掌握在手中才能說得上話。

堂堂戶部才十萬兩存銀,說起來就是笑話。

「臣籌措了兩百萬兩銀子,為的就是成為錢生錢的本錢。」江智遠硬著脖子堅持自己的意見。

「朕既然交給了你,就再信你一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關鍵是用的江智遠還是真的能挺自己解決問題。

他不惜以已之力得罪百官,力爭讓銀子花在最合適的地方。

他提出不給兵部銀兩,而是直接給給養的方法被朱大人氣得跳腳卻因着自己的壓制只得照方進行。

不務正業的戶部大門外居然貼上了招商的招牌,京城但凡有能力的商家都可以來競標,時間斷價格巧質量還要好,先期做出六萬套棉服送到邊疆。

更絕的是,他要求的是隨機抽查,一剪刀下去捅開棉衣,看裏面的棉花是否正常,還稱重量,一旦有假,貨物全收銀兩不付。

這一招是在對方簽單時就重點標註出來的,而且說得很明確,若是不接受就不要接單,以免影響送到邊關的時間;若是接受,就得照協議來辦。

盈利不多,薄利多銷,六萬多件棉服算下來也有幾千兩銀子的進帳,接受招標的商戶有七八家,最後江智遠選了兩家來做。

巧的是,這兩家的後台是白家和江家。

有說是他們官官相護,也有說是他們串通一氣,更有人則是看好戲。

誰知道,兩家人本着不賺錢也要將這筆生意做好的打算,硬是將六萬套棉服保質保量送到了西北邊關。

朱大人看着邊關傳回來的收貨單一張臉冷了好幾天。

更讓他生氣的是,之後還會有六萬套棉服送去,也就是說,江智遠不僅攬了他的事,還讓他以後無事可做。

沒給他一兩銀子就將整個西北邊關將士的心給收買了。

這麼多年也沒有發過兩套棉服,江智遠開了這個先例。

以後怎麼辦?

有儉入奢易,有奢入儉難!

兵部管的不只是西北,他已經收到了其他地方將領的意見,無一例外,他們都要像西北這樣的待遇。

江智遠一竿子將這事兒給揭了過去,以後還有自己什麼事?

而且,他敢保證,同樣的錢他還做不了這些!

江智遠是神經病,和他接觸的人都有病。

白家和江家都是一樣的。

既然他們要折騰,那就將這一摞的意見送上去。

嘉靖帝看着這些摺子心下有了主意,全部都丟給了江智遠。

就知道他們會來!

江智遠也沒有推卻,直接接手了。

一次生兩次熟三次四次就摸著做了。

他召了江白兩家作坊的管事,照例簽了協議吩咐了下去。

兵部朱大人要錢吃了閉門羹的事朝堂的人全都知道。

工部李大人拿着修築護城河的單子掂量了又掂量,在看到朱大人時突然間覺得就這樣挺好的。

朝中眾人都知道這個江智遠女人會賺錢,他卻是將錢看得緊得很。

一說到錢他寧肯事情自己干,行啊,那就讓他自己去干。

修繕京城的護城河,一共需要花費九萬六千兩銀子。

這其實還是李大人斟酌著減了一些的。

因為他知道十萬兩和九萬六千兩雖然相差不大,但是聽起來要好聽一些。

這樣的一筆數據交到嘉靖帝手上時他嘆了口氣。

動不動就是十萬兩,就像他是開金礦的一樣!

不過,現在他也省心了,直接就交給了江智遠。

江智遠當場沒有表態,他要核算。

人工成本加起來,哪用得上九萬六千兩,六萬九相相差不大。

「累嗎?」馬如月見他又在熬夜心疼不已:「你這樣什麼事兒都自己干十個腦袋也不夠用。」

知人要善用,馬如月不相信他手下沒有一兩個合適的人選可以擔起核算的責任。

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者,一定要懂得分權。

「這種事他們也沒幹過。」以前的戶部是誰要錢就給,沒錢就吵,誰會想着核算之事啊。

反正皇上同意就記帳上,最後虧空也是皇上的事。

「沒幹過就學啊。」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天生就是會的,都是從不會到會:「反正你再這樣熬夜我是有意見的。」

「好,我馬上就來休息了。」接過馬如月端過來熱湯喝了輕聲說道:「你先去休息,天冷別着涼了。」

江智遠不睡,馬如月又怎麼能安心呢。

她索性坐在了旁邊聽他分析。

「我總覺得這個人工成本太高了,又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江智遠拿着李大人的摺子算來算去都有一個結解不開。

馬如月接過來也看,最後卻是發現了一個問題。

李大人所羅列的人工其實是重複了。

他總共列下了多少人工多少錢,然後又單獨羅列了石匠的工錢是多少。

事實上,用了石匠幹活的地方根本就用不上土方了。

「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個問題。」江智遠一拍腦門:「還是夫人厲害!」

馬如月笑了笑,她不是厲害,只不過是對什麼事兒都保持着上輩子的小心謹慎罷了。

而且,馬如月覺得這個人工也是有水份的。

為何一定要給人工費來算。

而不用勞役來抵消。

戶部也掌管着全國勞役賦稅問題。

「出工了就可以抵勞役抵賦稅。」馬如月道:「這樣也可以節約很多的。」

這還真是一個好辦法。

以工抵勞,也不是只有這個朝代才有,只是沒有充分的應用。

馬如月提出來后江智遠就覺得很妥當。

而且馬如月提出了是分段分工,安排人監工負責跟蹤,工段上標記上領工人、監工人名字,檔案記錄修建人的身份。

「這樣一是能避免人多拖沓,二能保證工事質量,有據可查,有事可追職,落到人頭上就會有更好。「馬如月一一分析這其中的厲害關係,江智遠受益匪淺。

李大人成功的將京城修繕護城河的事交了出去,忍不住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這根本就是費力不討了的事。

這玩意兒,年年修年年不牢固。

這次交給了江智遠,修了出來好不好他不管,明年再修的時候他就有借口了,總要找一個替死鬼來替他背鍋。

江智遠這邊接手這事也不惱,他按著馬如月教給的方法先來個招標,然後分包出去給了各個小組長。

在人工安排上,以工代勞的方法一貼出報名的人涌躍前來。

一個組六十個人,由小組長監管,雖然是沒有工錢的差事,卻是要管飯。

這是馬如月特意給江智遠的建議,讓人做事總要讓人吃飽。

普通的勞苦大眾家裏的糧食都不夠吃,更何況是這種下重體力餓得相當快的情況下呢。

江智遠也是以工代勞的形式招了廚娘,大鍋飯煮起,菜里還添了油葷,這應該就算是修繕護城河最大的一筆開支了。

吃飽喝足,開工一聲令下,自然是幹勁十足。

李大人寫了在枯水期抓緊時間兩個月之內修繕好京城這條護城河。

結果,江智遠簡直逆天了,全線開工,僅僅用了短短四十六天時間速戰速決不說,還在兩個人流量大的地方給架了兩座過人的石拱橋。

驗收的時候江智遠邀請他上去看看。

站在橋上李大人心裏感慨萬千。

就這樣的速度和質量,自己交給下面的人真正是干不出來。

等知道整個工期修繕費用開支后他啞然了。

「一共花了三萬兩銀子,這其中伙食開支用了一萬兩,餘下的兩萬兩銀子是用來買了石材之類的建材。」江智遠笑道:「本官也是佔盡了管理勞役賦稅的優勢。」

「人多確實好辦事。」李大人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是對江智遠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六部之中,最厲害的是吏部。

掌管着全國文官的任免、考課、勛封、升降和調動等事。

除了皇帝欽點的官員,一般的官員升遷調動都要經過吏部的,吏部尚書黃大人的權力實際上最大的。

但是,最近出盡了風頭的是戶部的尚書江智遠。

先是和兵部朱大人掐得厲害,然後接過了自己手中的爛攤子。

當這些工程擺在眼前的時候,李大人不得不感慨,朝中若是人人都如江智遠,何愁不國泰民安。

李大人驗收了京城的戶城河后給予了肯定的答案,這讓江智遠感激不已。

「李大人,一個人做事並不難,難的是能得到人的認可。」江智遠和李大人並排走在宮殿前:「智遠年紀輕,做事易衝動,也得罪不少的人,但是智遠心中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為國為民鞠躬盡粹死而後已。」

因為覺得李大人能夠客觀公正的對待他和他所做的事,江智遠就有一種尋着知音的感覺了。

在言談舉止之中透著親昵,再不是那咄咄逼人的樣子。

「江大人,本官雖然比你痴長幾歲,但是卻再沒有江大人這般的豪情。」李大人感慨良多的,曾經的他也是想要做出功績,為國為民什麼的。

在京城在官場摸爬滾打多年之後,他自己本不是那種會算計的人,卻也學會了避開鋒芒,學會了明哲保身。

就像這次修繕護城河之事,他其實不應該當甩手掌柜的。

面對江智遠掏心掏肺的說着自己修繕前前後後的細節和注意問題,李大人聽得暗暗稱奇同時也羞愧不已。

嘉靖帝坐在金鑾殿上第一次聽見了朝堂上不再是單純的反對江智遠的聲音就詫異的看了工部尚書李大人一眼。

這是一隻老狐狸,他一般不會出頭的,這次卻是例外的。

看來,江智遠還真是有些能耐。

「皇上,微臣看了江大人修繕京城護城河的全程,臣在想,以後所有的州縣城池的修繕其實都可以借鑒這個方法,有效的縮短了時間還能節約不少工程款項。」李大人抬手稟報,這是對江智遠的再一次肯定。

「准奏。」嘉靖帝看向江智遠的時候臉上總算有了一點鬆動。

年輕人能闖會闖總是好事,但是闖得四面樹敵也是一件麻煩的事。

自己可是準備重用的人,萬一哪一天闖得自己倒下去了豈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江智遠還是太年輕了一些,要學會藏住自己的峰芒才行,更要學會圓滑。

朝中眾臣被李大人的騷操作一下就打亂了節奏。

至少有數十人在江智遠這兒碰了壁,一心想要怎麼收拾他。

這一次他接手修堤築壩大家都等著看好戲,結果卻事與願違,李大人有被收買的感覺。

他怎麼心甘情願的為江智遠說話?

偏偏,這個工部的李大人也是一個榆木腦袋,習慣於獨來獨往,和朝中眾人都不親熱,也不和朝中的人結仇。

明哲保身讓他慢慢的爬上了尚書的地位。

這一次是風向變了,居然想要和江智遠聯手的感覺。

又或者是受了皇上的指示?

是啊,皇上對江智遠真正是包容的厲害。

一直以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確切的說這兩口子都是靠着皇上陞官發財了。

有了這種想法后眾人又將原本打算要鬧一場的事壓制了下來,他們現在要做的靜等機會。

要錢的依然是要錢,卻發現過戶部那一關比過皇上的那一關都要難。

錢交給戶部保管就好像進了老虎的洞穴,要錢可以,拿計劃單來審核。

不管是哪一個部門要的錢,最後都會給減少一小半。

也真是奇了怪了,他們似乎對每一件事都很了解。

提出的意見反駁得讓自己都啞然。

在這之後,對朝臣們來講最難的不是上朝不是皇上的責問,而是找江智遠要錢。

「真是一個守財奴。」朱大人背地裏就罵他,這三個字最後成了江智遠的代號。

「守財奴。」嘉靖帝聽到這個外號的時候笑了:「不錯,挺形象的,不過他是替朕守財的。」

因為高興,大筆一揮,將戶部開辦的錢莊命名為天下錢莊,御筆親提了一塊牌匾賜給他。

「能不能賺錢就靠你了。」江智遠撫摸著這塊牌匾感嘆道:「三年時間我得讓戶部充盈起來,還要還清兩百萬的息金,這責任不可謂不重大!」

馬如月看見天下錢莊的牌匾高高掛起后第一個進去存了十萬兩銀子。

「夫人真有錢」梅大人小聲跟江智遠嘀咕道:「她又在錢莊存了十萬兩銀子。」

「梅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江智遠讓對帳冊很精通的梅大人負責管理錢莊:「咱們做錢莊的人肯定是要對客戶保守秘密的,你這一說可就暴露了我家夫人的私隱了。要知道,這可是她的私房。」

啊?

梅大人眨了眨眼,不會吧,江夫人的私房這麼豐厚,那之前的五十萬兩銀子?

「也是私房。」江智遠哈哈大笑起來:「我家夫人的私房厚著呢,她不講我不問,反正我知道她有錢我不會挨餓受凍就好。」

「江大人,那你豈不是……」吃軟飯三個字生生的給咽了下去。

「我家夫人說過,我都是她的,所以我的一切都是她的。」江智遠一點兒也沒有否認,承認這種事又不是不光彩。

只有夫妻恩愛才不分彼此,江智遠深深的知道這些年他根本就沒掙錢,還總是讓馬如月倒貼。

但是馬如月從來沒有半句怨言,夫妻之間有時候開開玩笑誰也沒記在心裏面。

不要說梅大人覺得他是吃軟飯,就是他自己都覺得要不是馬如月自己簡直就沒飯可吃。

是的,很大一種程度上講,他江智遠有今日都是因為有馬如月這樣一個賢妻。

三年後,皇宮前殿保安人員換防,出來的人個個眼睛都透著精光。

馬如月原本是想讓他們去各地當教練的,結果慕寒夜開口要人。

「送去邊關,一以當百。」慕寒夜道:「這是皇上的意思,你這批人精明能幹,流落到民間是一個損失。」

馬如月翻著白眼,討了便宜還要賣乖,她幹了虧本的買賣好不好。

培養一個這樣的精英真正是花費了大量的心血。

朝廷給的聘金和尋常大戶的也多不了多少。

而馬如月為了讓這些護衛能夠安心,給予他們的是尋常護衛的兩倍月銀。

整體算下來,她是虧的。

原本想着羊毛出在羊身上,讓江智榮將這批人撒網一般撒下去替她賺錢,結果還有一個更會算的,讓他們替他守邊關。

「夫人?」總負責人江一已經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有些不敢相信。

「我還是那句話,不管在哪兒,希望你們都能稟承這樣的優良作風,做出成績來。」馬如月將這一批人的身契全部發還:「去吧,去建功立業。」

嘉靖帝的要求馬如月不敢不從,但到底還是為他們爭取了一個福利,就是徵詢他們的意見。

想要建功立業的就去邊關;想要回家娶妻生子過小日子的就自行回家,還特意給了三個月的探親假。

結果所有的人都表示服眾命令聽從安排。

對此馬如月也無言以對。

她是這種體系中出來的人,一旦穿上那身衣服就無法割捨那份情懷。

哪怕是重生一次,沒有這種體系她了要複製一個出來。

這就是深深的愛。

戶部兌換券三年到期,早早的人們就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

其他要說不擔心是假的,直到看着天下錢莊的牌匾掛了出來時他們才知道自己的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

人錢莊都開得起,未必還會失信。

等第一個人拿着本息高興的出來后,後面的人就沸騰了。

「夫人,您又賺了不少。」梅大人覺得京城說得對,跟着江夫人馬氏一定有糖吃。

「呵呵,我賺的都是我該賺的那一份。」馬如月在京城已經成了財神爺的象徵,當年跟着她辦《故事會》的幾個秀才賺了個盆滿缽滿,每期購買了報紙還要買故事會。

是因為報紙上會寫上某年某月有些什麼樣的朝廷大事發生。

就連今天來兌換現銀也是在馬如月的報紙上看見的通知。

而故事會越看越有趣,小小的故事寓意倒也深。

一次不看就惦記。

馬如月拿到回了屬於自己的五十萬本金,還得到了息金。

她知道自己的錢永遠會被惦記。

在買下五十萬兩兌換券的第二年索性開辦了一個專門扶助孤兒的福利院。

父母雙亡又沒有親屬願意撫養的都可以由里長族長送到福利院來,男子養到十六歲,女子養到嫁人。

當然,她養這些孩子也是有方法的,就像養江智榮四兄弟那樣。

有目的有針對性的養。

將他們養成有用的人材。

女子們最擅長的就是女紅,養大了就送到周氏的錦繡坊去當綉娘,自己掙錢給自己做嫁妝。

在婚嫁上面也讓他們自己挑選合意的。

為此在民間馬如月的名聲相當好。

江智遠在朝堂上經過了一番打拚之後也沒再那麼生硬,學着圓滑了一點。

哪怕是有意見,也不會在朝堂上就當面慫對方,而是留下一點轉緩的餘地,然後私下裏再找對方探討。

這樣的江智遠人緣自然也就好了起來。

其實吧,主要是他有皇上護著,人怎麼來別人都比較忌諱他。

給了一個台階,趕緊的下。

所以江智遠在這三年之中也就是最開始的時候遇上了波折,之後就順風順水了。

特別是天下錢莊創辦盈利明顯時,眾人就更加高看一眼了。

嘉靖帝也看馬如月的報紙,知道上面有一句至理名言,不管是黑貓還是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

過程並不重要,重要的結果,設定了目標朝着這個方向奮鬥最後看得見精彩的結果,這樣就足夠了。

有道是無債一身輕,江智遠還完了兩百萬兩的借債后整個人神輕氣爽。

「江大人,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內侍洪公公迎上他:「您請隨咱家來。」

「有勞公公了。」江智遠原本是心情大好的,聽得皇上單獨召見一顆心就又提了起來,他真的不知道皇上又有什麼事要說。

在大殿上說的事都不叫事,私下說的才讓人膽顫心驚。

每一次跪在他面前就有一種一隻腳踏進閰王殿門前的感覺在裏面。

讓江智遠意外的是,這一次嘉靖帝卻沒有讓他跪多久。

而且給他的驚喜大於驚嚇。

當宰相,這可是他的奮鬥目標。

這個目標就這麼輕易的實現了。

他有點被砸蒙的感覺。

「皇上,江大人都喜得說不出話了。」洪公公見他跪在那兒半晌沒吭聲好心提醒道。

「皇上,臣,謝主龍恩。」江智遠回過神來了,連忙重重的磕頭謝恩:「臣定當不負皇上的厚望。」

「平身吧。」這一次嘉靖帝和顏悅色讓他早早的起來:「朕看重的是你身上的衝勁兒,敢堅持原則;做事有韌勁兒,朝廷需要你,朕需要你!」

「皇上……」這一次江智遠感動的熱目盈眶了,在他看來,宰相之職遠遠沒有皇上對他的這份信任來得實在。

他確實有這方面的優點而且很多還是跟着妻子馬如月學的。

所以,他的學習能力也超強,一路碰撞折騰下來,他成功了!

一人之下萬人之下的宰相!

嘉靖帝在大殿上親自下旨后,朝中的人恍然大悟的佔多數。

難怪這麼喜歡他,卻是打造親信而來的。

老宰相體弱多病,上個月自己就提出了榮養。

他想要培養一個人來接班,耐何都沒有出彩的。

當嘉靖帝問他何人可用時,老宰相想着幹了一輩子也別受了皇帝的厭惡,斟酌著說了江智遠。

沒想到的正中了皇帝的下懷。

這個時候就特別的慶幸了,幸好自己還是會察言觀色,才沒有在最後時刻晚節不保。

江智遠夙願得成,馬如月反而嘆了口氣。

寫信喚了馬如建馬如海他們到京城,召了一家人開會,參會的不僅有江麗遠和江景遠兩家人,還有江智榮四兄弟。

「大家都知道我們是一體的,以前也就算了,我和智遠各干各的,我掙我的錢,他做他的事。」馬如月道:「但是,現在不同了,因為他地位高身份敏感,一旦我有點什麼不妥的地方就會影響他的,最壞的結果還會影響你們,所以,我準備將名下的產業都交給你們。」

江智榮四兄弟除了江智路一直在江智遠身邊做事外,其他三人都有產業在手中。

而馬如月都有分紅。

「之後我全部只要一成紅利就成了。」馬如月道:「因為我以後幾乎不會再管你們發展得如何,就純粹的當甩手掌柜,要一成紅利也是為了不讓自己餓死。」

他知道江智遠哪怕貴為宰相俸祿也是不高的。

吃飽穿暖不是問題,問題要養著一大家子人,還有十多個護衛那可就不是簡單的事了。

家裏有經濟來源才會讓江智遠這些年來在朝堂上硬如磐石,無縫可鑽。

經濟的軟肋被人捏在手上那是最慘的。

所以馬如月是需要錢的,為的是給江智遠打造一個銅牆鐵壁的的保護罩。

錢權色,無非就是三個軟肋。

權他有了,是皇上給的至高無上的,再不可能還要向前進一步的可能。

色這個玩意兒江智遠好像心志還挺堅的,至少這麼多年沒有鬧出什麼緋聞來。

不過有一點馬如月做得很好,她一直在防範。

江智路就是她安插在江智遠身邊最好的保障。

不管什麼時候江智路絕不會離開江智遠半步。

鐵心忠心,讓馬如月更是放心。

石氏銀樓馬如月也有分紅的也提出只要一成了。

別小看這個數目,因為各個產業的收益都很好。

聚在一起她收益就相當的不錯了。

安保租賃則全權交給了江智榮處理,她甚至連分利都不佔了。

「我的初衷就是讓你站起來,不因為腿殘而心殘。」馬如月對江智榮道:「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意外發生,就當年和你一起並肩做戰的兄弟也沒有幾個能活下來。能好好的活着就是上天對我們最好的禮物了,你不是萬事不能,換一個地方你依然是最出色的你。」

那些窮人的孩子也不是窮一輩子的。

只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只要不怕苦不怕累,依然也有建功立業的機會。

「現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規,你就好好的經營下去,除了賺錢以外還能讓更多的人找到自己的定位。」馬如月道:「你要時時相信自己,你就是最棒的。」

江智榮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這些年,江湖上的人都尊稱他一聲江爺。

事實上,要不是有馬如月這個嫂子,他當什麼爺啊,估計著得當個乞丐了。

爹娘去逝后,馬如月照拂着他們慢慢長大成人。還交給他們足夠求生的本領。

兄弟四人成親,馬如月就像娘親一樣的把關着急。

每添一個子女,嫂子都會送上一份厚厚的賀禮。

現在他們都功成名就了,嫂子卻要甘居人後。

馬如青默默的看着姐姐安排著這一切。

心裏卻是感慨不已,姐是一個很有遠見的女人。

她將醉香樓的分紅分了兩成給馬如海,用於贍養譚氏。

到最後,她手中就只有一個報業和智慧書局了。

「智慧書局我就自己留着。」印刷不會惹事,但是報紙是一相棵搖錢樹,她得交出去。

當聽說了馬如月的打算后,眾人都沒有吭聲。

「從現在起,咱們做生意更要老老實實的。」馬如月道:「記住了,賺該賺的錢,不要貪任何小便宜,更不要企圖將想要天上掉陷餅,你們有靠山,但是我們不會護為非作歹的人。」

馬如月說起官場上的事,就像壁虎一樣斷尾求生存的也大有人在。

「姐(嫂子),您放心,我們萬萬不會做出有辱江家門風,於宰相大人有污的事。」用馬如月的話說吃喝都不愁了就別再去找死,老老實實做人,本本分分賺錢。

該賺的隨便賺,不該賺的就不要伸手。

馬如月收手生意場上的事江智遠都很意外。

雖然他升了官,只怕皇帝不怕百官,但是也沒想過要馬如月怕他啊。

「人總會有疏忽的時候,我不想因為我自己給你和家人帶來麻煩。」馬如月搖了搖頭,她奮鬥了那麼多年,現在也是該享享福的時候了:「我會將重心放在家人身體健康上。」

「隨你高興就好。」江智遠輕輕的拉着她的手:「以前是我沒本事,在江家大壩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這些年,我在官場你在商場打拚,我也不能幫襯你一分。現在在京城,我們夫妻團聚,我也做到了這個位置,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人,如果做生意能讓你感到快樂,那你就繼續去做,我不會有阻撓你的。」

他們成親當日就說好的,讓她有獨立的空間,她做什麼都不能加以干涉。

這個協議時隔多年依然有效。

只要馬如月喜歡,他不在意別人怎麼講他,吃軟飯也好,守財奴也罷,他最大的樂趣就是做好份內的差事,再看着妻兒每一天都開開心心的。

「不做了,你這個差事不簡單,我不做那麼多差事,沒準兒還可以給你當個參謀什麼的。」馬如月搖了搖頭。

她不是掉進了錢眼裏,只是在貧窮的日裏有錢才覺得安全。

而且,江智遠的晉陞之路必然要用錢來鋪墊。

無論是在宜昌縣,還是在宜安州府,後來的戶部,江智遠最不缺的就是錢。

只有她在必要的時候伸出援手才讓江智遠不那麼被動。

靠人永遠沒有靠自己實在。

所以她抓住一切機會賺錢。

在外人眼裏,她是富婆一枚,事實上馬如月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對生活都不是那麼精緻講究的,花錢的地方也不多。

就像現在,因為是成年了,她的衣物一般都要穿上兩年才換新裝。

又不是選美比賽,一天都要換幾次裝,那叫奢侈。

馬如月有錢,但不鋪張浪費。

對女兒稍微要縱容一點,對兒子簡直就是苛刻了。

兩個兒子做三套新衣的情況都有,為何?

兄弟倆的換著穿。

「長個兒快,多做了浪費。」馬如月的回答讓海嬤嬤都哭笑不得。

海嬤嬤說她從未見過這麼摳門的當家主母。

而且,她這種摳門專門針對自家兒子來的。

嚴重懷疑是後娘行徑。

摳門的馬如月對下人卻是寬宏大度的,一年四季的衣服也及時置換,月銀雖然沒有別人家的多,但也不比人少,最為關鍵的是,每個月還有四天的探親假。

所謂的探親假,就是有家人的可以回去和家人團聚一下,吃個飯聊聊天啥的。

沒親人的就自己隨便在哪兒去玩玩,逛逛,甚至在府中自己的床上窩上一天也沒有管。

像馬如月的這種當家主母在京城實屬少見。

嘉靖帝這些年一直在關注著馬如月的情況。

慕寒夜將他知道的這些家常小事告訴他時,作為帝王的他都不能理解。

窮也就算了,這麼富有還這麼摳門。

「皇上,臣覺得江夫人教子真正是很有一套。」慕寒夜道:「這樣教導出來的孩子絕對不會紈絝。她還說什麼富養女窮養兒,聽起來似乎就是用這種方法執行的。」

富養女窮養兒?

這是哪一位先賢提出來的理念,這其中有什麼講究呢。

慕寒夜搖了搖頭,他真的沒有當過娘。

和馬如月接觸的時間也不多,但是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思維很敏捷膽大心細。

嘉靖帝點了點頭,馬氏不簡單。

正說着話,洪公公來報,宰相江大人攜夫人馬氏進宮有事稟報皇上。

第一次見着這對夫妻跪在自己面前,嘉靖帝突然間有一種羨慕的感覺。

夫唱婦隨,夫妻恩愛,這得是修了多久的緣份。

等知道馬如月此次進宮來的目的后,嘉靖帝仔細端詳了她好一陣子。

「江夫人知道你這樣做會損失什麼嗎?」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馬如月會提出將報紙交給朝廷,並且建議由翰林院接手編輯發行。

當然,她也希望不要動原班人馬。

畢竟做了那麼多年了,這些人靠着這份差事為生不說,也是有感情了。

如果涉及到被裁減那也是一件很傷心的事。

她提出交報紙的事只給江智遠說了,還未曾給主編編輯們提起過。

「皇上,臣婦只是損失一些錢財。」這棵搖錢樹不交出來早晚會惹出禍患:「但是,臣婦以為,將它轉移給翰林院會發揮更大的作用。」

作為信息閉塞時間的一個重要信息傳遞手段,只有掌握在皇帝的手中他才會更為放心的。

與其讓自己提心弔膽的生活着,不如交出去讓自己能過點閑暇時光。

嘉靖帝聽了馬如月的分析後點了點頭,欣然接受了這個報紙,並轉給了翰林院,由他們去編撰發行。

馬如月現在是無事一身輕。

結果,洪公公卻親自來宣旨了。

嘉靖帝也算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收了她的禮還她一個名份,賜封為一品誥命夫人。

「有勞公公了。」馬如月給洪公公塞了一個大大的荷包:「公公請上座,喝一杯茶。」

「恭喜夫人,這茶咱家就不喝了,還要回去給復命。」洪公公就知道這是一趟美差。傳說這位夫人摳門只針對自家人,對外人是很大方的,果然傳言無假。

馬如月得了皇上的封賞,上門遞貼子拜賀的人不少。

當了宰相夫人,帝王親封一品誥命,江家的當家主母馬如月只得辦了酒席邀請了眾位慶賀夫人。

現在的她不能再避世,也不會對京城貴夫人的什麼宴會說無趣。

再不喜歡,形勢所逼,她也得學學。

可不能給了世人傲慢的形象。

皆因為,她是江夫人,宰相夫人,慈愛無邊還要低調。

不會的,不屑的,都要撿起來慢慢學。

她要當好江智遠的賢內助。

掌管好江府,這個在京城官級最大院子卻是三進的權貴之門。

但是,就這麼一個退居幕後的當家主母,外人談起時總是給予最大的贊益,從她當姑娘時的故事說起,簡直就是一個傳奇似的人物一般。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每當夜深人靜書房裏一盞桔黃的燈伴着江智遠處理未完政事時,馬如月都會在旁邊給予一些合理的建議,江智遠望着妻子柔和的臉就會感慨萬千。

誰也不知道,江府的當家主母上輩子是一位巾幗英雄。

(全文完)

------題外話------

竹枝很早以前就想寫下全文完三個字了,感覺最近兩年寫文力不從心,寫着寫着就崩了。

感謝親們的不離不棄,竹枝收收心,下個文再重新來過

天涼了,親們就注意添衣,別熬夜,一定要注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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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門寡嫂的主母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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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 一品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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